第19节
  “此事没得商量。”楚淮引趁他傻了,扔下一句斩钉截铁的拒绝。
  怎么就不能商量了,孟侜急着去拉楚淮引,没够到袖子,反而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触的一瞬间孟侜慌忙松开手,却反被楚淮引捉住,一拉一搂,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楚淮引的手贴在他的小腹一侧,孟侜差点炸毛,理智告诉他现在小腹尚为平坦楚淮引能摸出来个鬼,但神经控制不住一根根绷紧,连带着身体都僵硬起来。
  “不对劲。你今晚这么坚持,本王要一个理由。”楚淮引低下头,和孟侜平视,锐利的视线仿佛熔透衣物,让人无所遁形,“收起那一套忠君爱国升官发财的说辞。”
  楚淮引及时斩断了孟侜满嘴跑火车的后路。
  孟侜眨了眨眼,分外无辜。
  就是这样啊。
  还能是什么?
  我难道还能是跑路不成?
  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请产假都不行吗?
  楚淮引认真起来,提醒他:“别忘了当初在刘鸿宝家里发的誓。”
  “没……忘。”
  孟侜心里想,我平时都记着呢,并且贯彻执行,但事关生死存亡的时刻,做人千万不能太迂腐。
  会遭雷劈。
  孟侜把楚淮引的手从腰上移开,毕恭毕敬地搭回他自己腰上。
  肚子不能随便摸,不然他总不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校运会--
  孟小猫想参加三千米长跑,楚同学不让,于是偷偷报了名。
  孟小猫做出【预备——跑!】的动作,并向他的陪跑员楚淮引比了一个中指。
  孟小猫起跑成功,一骑绝尘,并且与迎面跑来的高年级管同学撞在一起。
  突然,裁判紧急吹哨,比赛出现问题,所有运动员回到起点,比赛重新开始。
  偷偷报名的孟小猫有点心虚,又怕被检录处查出体质不合格,取消运动员资格,于是机智地和管同学换了身份。
  此时突然晋升为校长的楚淮引:按住这只替跑的小猫!
  【时间和剧情以后文为主】
  第21章
  楚淮引一走,孟侜的小肩膀忽地塌下去,他把药包拍在姜信身上,有气无力道:“帮我拿着。”
  姜信接过来嗅了嗅,“你现在要喝药吗,我让黄师傅给你煎一剂。”
  黄师傅是以前的随队军医,孟侜咻一下警惕地把药抢回来,拆下一包,往厨房走去,“不必劳烦黄叔,我自己来。”
  姜信分外热心:“堂舅舅帮你啊大外甥。”
  孟侜把褐黄的汤汁倒出来,捏着鼻子喝了,姜信适时呈上两颗蜜饯,被孟侜塞回他嘴里:“我不用。”
  口舌麻木,心里更苦。
  喝完之后,孟侜把药渣沥干,扔进灶炉子,就着干柴一起烧成灰烬。
  姜信挠着后脑勺,总觉得大外甥今晚不大对劲,喝碗药搞得跟毁尸灭迹一样,戏文里皇帝后宫才这么演的吧?
  “药味太重,烧了干净。”孟侜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洗脑。
  “是么,我怎么没闻到?”
  “你鼻子不好,有空让黄叔给你看一下。”
  “哦,难怪……”姜信深信不疑,孟侜说不好那就是不好,可药味重,怎么不吃他的蜜饯啊……他疑惑地嚼着蜜饯,好甜。
  ***
  季炀传回消息,他带兵包抄冲灵,在七个凿出的洞穴中找到了大批兵器和劳工。
  村民解救回家,自动破除了“战神征兵”的谣言,被抓壮丁的人家感恩戴德,现在只认一个战神——楚淮引。
  季炀运气好,去时没有遇见阴兵过道,把罪魁祸首捆成一捆准备回京复命时,山间风起,雷雨交加,有人装神弄鬼试图营救逆贼。季炀谨记孟侜的嘱咐,认准了一条路拼杀,风雨骤歇时,鬼神露出真面目,地上尸体横陈,这回真成了鬼去见阎王。
  季炀运着几大车囚犯赃物进京,光明正大留了一半的军队驻扎,顺便继承了洞穴里的劳动成果。
  楚淮引在朝堂上旧事重提,说五年前被王家贪墨的军饷下落不明,儿臣觉得十分蹊跷,擅自顺着往下查,果然为我大魏揪出了一波反贼!
  天元帝近来身体加速衰败,头昏眼花,只有谋反这个词能让他高度关注。
  “谁!”
  楚淮引点名:“刘鸿宝。”
  刘鸿宝肥胖身躯一抖,扑通下跪叩头:“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家父临终前对臣说这辈子陛下对刘家的恩德无以为报,愿来世再为君臣。臣遵父遗言,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怎会做出背叛陛下之事!”
  天元帝也不相信,刘德是他最信任的臣子,甚至比两个儿子更亲近。
  “刘德憨厚老实,十三年,刺客近身,刘德替朕挡住毒刀,忠心可鉴……后来朕让他总领五城兵马司,他数次推脱,稍有人员变动就要进宫与朕商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德装傻充愣的本事不小,结巴,沉默寡言,每天徒步上朝,只走固定的几块青石板,有一回下大雨冲坏了一块,变成一个积水坑,他也愣愣地直接踩进水坑里不懂得绕一步。此事被同僚看见,上朝的时候当笑话和天元帝一说,天元帝不仅没有嫌弃他笨,反而更加信任他。
  说白了,天元帝做梦都担心自己两儿子逼宫,因此京城布防一直放在刘家人手里,刘德死了就由他儿子继承。要他正视这个问题,难。他更容易怀疑楚淮引动机不纯,想争夺京城兵权而故意陷害刘家。
  楚淮引宣冲灵主犯觐见。带着镣铐的犯人面容脏污,但能轻易看出其与刘德相似之处。
  赫然就是同宗同脉的血亲。
  天元帝老眼昏花,还没发话,二皇子脸色一变,沉不住气了。右相王家倒台之后,刘家已然是他最后的王牌。眼看楚淮引把证据一一亮明,二皇子自然急了,至少今天不能让天元帝怀疑他们,京城是他们的地盘,这次楚淮引突然发难他猝不及防,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他就有把握能销毁罪证翻案。
  “父皇,刘德忠心为国,这其中定有误会!”他侧过身,大义凛然地斥责楚淮引,“五年前皇兄率军开赴北境,刘统领不重名利,二话不说让出战场。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在这大殿之上空口指控,未免让其他大臣寒了心啊!”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二皇子一派给楚淮引扣帽子简直得心应手。
  楚淮引冷笑着睨他一眼,空口?证人都带上来了,装瞎的本是倒是不小。
  右相严镶上前一步:“大量兵器从冲灵山流入京城,实为大患,臣请陛下清查京城,揪出藏匿之处!”
  天元帝不怒自威:“此事交给左相,孟甫善接旨。”
  一直避免陷入争论的孟甫善上前领旨,还不知道他的老丈人也是主犯之一。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严镶心里偷乐,面上还要做出不被天元帝信任的颓悔。
  二皇子和刘鸿宝对视一眼,一下朝便匆忙出宫。
  被带上来的主犯浑身瘫软,他惯常在冲灵为虎作伥,横行霸道,金銮殿里个个身份高贵,把他彻底衬成了一只软脚虾。他伸手抹了把汗,面容居然有细微的变化,不像方才那么神似刘德,甚至可以说不像。
  他确实是刘德亲弟,十几年前就坐镇冲灵,连刘鸿宝都记不清他的样子。楚淮引让人将他化得更像刘德,为的就是刺激二皇子。
  冲灵之事找个替罪羊太容易了。替朝廷练兵和私人练兵,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翻,就看陛下相信谁。
  但二皇子慌忙之下替刘德说话,以天元帝多疑的性子,矛头就会从楚淮引头上转移,对准二皇子。
  淮王府。
  楚淮引换下朝服,一边和季炀说:“盯住京城各处,凡有异动,立即捉拿。”
  天元帝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热衷于和稀泥,想让两个儿子都顺着他,求他立太子。
  楚淮引一开始就不指望这件事通过天元帝解决。二皇子现在慌了阵脚,正好顺着他们的动静一一拔出京城及周边的据点,连根带泥,不留后患。
  “孟侜呢,他最近怎么没动静?”楚淮引喝了口茶,有几天没见了。
  季炀:“呃,大理寺事物繁琐……”跟着孟侜的暗卫只负责危急时刻护住他的性命,并不负责监视。孟侜不主动往上凑,还挺不习惯的。
  “你给他捎句话,近日少出门,不要凑热闹。”
  想到上次见孟侜他还生着病,又加了一句:“让他好好吃饭,嗯,就从府里做好了带过去吧。”
  沦落成送饭小厮的季炀:“……是。”
  “罢了,本王亲自去。”楚淮引放下刚拿起的毛笔,站起来,还对季炀说,“他不听你的。”
  这炫耀的语气。
  季炀:“…………”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牙疼。
  刚出府门,身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王爷,属下办事不力,把孟大人跟丢了。”影九直奔主题,“请王爷责罚!”
  “不是,跟丢?就孟侜的功夫你能跟丢……不会是遇见什么高手把人掳走——”季炀不负责任地猜测。
  “说清楚。”楚淮引一瞬间心窒如溺水,他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想——孟侜遇上了刘鸿宝。上次作法,刘鸿宝就对孟侜虎视眈眈,心有不甘。刘鸿宝现在忙着转移兵器,而孟侜正好爱掺和冲灵山的事,这要是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今天孟大人进了一家成衣店,属下谨记王爷嘱咐,远远守着,但是许久不见孟大人出来,属下便进去寻找,可孟大人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伙计也说没看见他出来。”
  战场上五千对敌军五万,楚淮引尚敢不等援军率军突围,可这一刻,他居然不敢冒一点险,只敢用最稳妥的办法。
  他沉了沉声,果断下令:“关闭四门,全城严查,特别是刘鸿宝,盯住他身边的所有人。”
  “王爷三思。”季炀惊声阻拦,现在正是揪出二皇子一系的最好时机,这么做打草惊蛇不说,过早了暴露王爷的真正势力,无异于将天元帝往二皇子那边推。况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孟侜出事,此举实在不够理智。
  楚淮引顿了下,眼中划过决绝凌厉,既然打草惊蛇了就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季炀,你带兵借搜查兵器之名,镇守四门,严查出城之人。影九,我们去成衣店看看。”
  ***
  孟侜最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刻担心自己被人瞧出怀孕,愁得连审卷都没心思。
  反复三天之后,他终于决定——准备一下跑路事宜。
  楚淮引不肯主动放他出京,那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他和奶娘透露过想离京的念头,奶娘自小疼他,二话不说要带着礼文乐和他一起走,有个大夫路上也好照看。
  孟侜想到奶娘年事已高不宜奔波,礼文乐医馆开在京城,如今日子也算慢慢安定下来,如何能让他们抛弃一切跟他去不知道哪个山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