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昏厥
  刘宣一番话,令裴共无言以对。
  不愧是舌灿生花的刘宣。
  裴共心中紧张,知道情况不利于他。但他不能认输,一旦认输,便会成为笑柄。裴共打起精神,咬牙切齿的道:“刘相一番话,巧言令色而已。哼,你如何解释不孝、不仁、不义?”
  赵何接过话,插嘴道:“本王也好奇先生会如何辩驳,本王洗耳恭听。”
  这话明显是站在刘宣一边,属于拉偏架。
  裴共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可不论赵何如何偏袒,只要刘宣在任何一个方面没有说清楚,他就能借机指责刘宣,让刘宣失去担任赵丹老师的机会。
  刘宣说道:“裴大夫即使不提,本相也会一一的为你阐述清楚,让你知道错在何处?让你清楚这狗屁不通的言论,是如何的贻笑大方。”
  强势的话语,令裴共恼怒。
  裴共拂袖道:“说吧!”
  刘宣说道:“裴大夫说本相不孝,纯属污蔑。说本相不考虑岳丈田单的安全,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嘴就喷粪。”
  “齐国之战,你裴共人在邯郸,如何了解齐国的事情。你可知道,本相抵达齐国的时候,首先就安排了蒋石潜入临淄,准备带岳丈离开。”
  “然而岳丈说,他是齐国宗室,要和临淄共存亡。”
  “以至于,本相救人失败。”
  刘宣侃侃而谈,继续说道:“等到齐王被逼入绝境,的确是无所不用其极,用岳丈的安危要挟本相,让本相劝说乐毅退兵。”
  “本相派遣使节谈判,和齐王达成了协议。”
  “齐王撤离临淄,释放田单。同样的,本相劝说乐毅,任由齐王离开临淄,从而保全了岳丈的安全,令岳丈安然的留在临淄。”
  “为岳丈的安危,在下说服了乐毅,令乐毅任由齐王撤离。”
  “如此付出,是不孝吗?”
  刘宣眼神锐利,语气慷慨激昂,正色道:“裴大夫,你也是赵国的勋贵,也是读过书的,你来说一说,本相哪一点不孝了?你张口就污蔑他人,连赵国的守相你都敢污蔑,何况是对一些普通人呢?恐怕你污蔑的人不在少数了。”
  裴共面色大变,愤怒道:“这是你一个人的说法,谁能证明,谁又知道呢?说不定,这都是你编造的。”
  “本王能证明!”
  赵何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刷!
  裴共面色大变,他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裴共没想到,赵何在这个时候插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令他难以反驳。
  赵何一副确信的神态,作证道:“先生在临淄的种种安排,早就传到了本王案桌上。本王知道,也是认同的。所以先生的话,句句属实。”
  这是神补刀!
  裴共听到赵何的话,心中沮丧。站在裴共身旁的一个个勋贵官员,脸上神色都很难看。因为赵何完全倒向刘宣,不曾顾忌他们的颜面。
  裴共又说道:“刘宣不仁呢?”
  刘宣昂然而立,说道:“关于第三点,你们说本相不仁,那就不仁吧。”
  “哈,你无法自辩了吗?”
  裴共顿时乐了,没想到刘宣主动承认。刘宣既然承认了,那么刘宣的品行就有了瑕疵,不能担任赵丹的老师。
  如此,能遏制刘宣的权势。
  一时间,裴共的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赵胜把裴共乐呵呵的表情看在眼中,暗骂一声蠢货。双方在朝堂上辩论争锋,刘宣怎么可能主动的认输。
  这话明显是欲扬先抑。
  刘宣是故意的,偏偏裴共愚蠢无知,没有半点的眼力。
  刘宣走到裴共的面前,伸手指着裴共的面门,不屑的说道:“裴大夫,仔细的听清楚。本相说的是,你们要说本相不仁,那就不仁。”
  “这里的你们,是以你裴大夫为首的一群人。”
  “本相诛杀一群滥杀无辜的勋贵,诛杀一群通敌卖国的勋贵,何错之有?本相昔日不会手软,今天还是不会手软。”
  “如果再有发现,照杀不误。”
  刘宣杀气腾腾,说道:“这样卖国违法的人,有多少就杀多少。如果诛杀一群死有余辜的人,就被认为凶残成性,本相不愿意辩驳。”
  “和这样的人辩驳,简直有损本相的智慧。”
  刘宣语气激昂,朗声说道:“本相的仁,是对赵国千千万万百姓的仁,并非对违法乱纪的仁慈。对于一群尸位素餐,一群违法乱纪的人,谈何仁?对付这些人,唯有铁血诛杀。对你们仁慈,就是对赵国万千百姓的冷血。这样的杀戮,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得好!”
  赵何端坐在主位上,抚掌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如此的心胸气魄,才是赵国上卿该有的气魄。”
  刘宣向赵何道谢,再看向裴共,说道:“裴大夫,你认为呢?”
  裴共愤怒,双目喷火,他的嘴皮子都直打哆嗦,说道:“你,你,你狡辩!”
  刘宣道:“事实胜于雄辩!”
  裴共心中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咬牙道:“第四呢,你不义于故友,作何解释?”他的面色苍白,瞪大了眼睛,很是不甘。
  刘宣道:“关于不义,更是无稽之谈。”
  “在下是出身稷下学宫,在稷下学宫中,也有诸多的故友和知己。”
  “可早在五国联军攻打齐国之前,稷下学宫就已经门可罗雀,几乎没有人前往。只剩下家师荀子和几个人维持着稷下学宫。”
  “齐王昏聩,刚愎自用,不听谏言。以至于,稷下学宫的士子纷纷离开,去各国一展才华。”
  “尤其是邹衍先生的离开,导致了稷下学宫的凋零。”
  “稷下学宫中,只剩下家师等几人。”
  “连人都没有的稷下学宫,昔日的故友都离开了,本相如何不义于他们呢?至于家师,他是名扬各国的大儒,不论是谁,不可能对家师不敬。”
  刘宣掷地有声的说道:“裴大夫,听明白了吗?”
  “你所谓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完全是你臆造的,纯属子虚乌有。你想构陷本相,却是找错了人。本相说你张嘴狗屁不通,没有说错。”
  “似你这样的人,站在赵国的朝堂上,令赵国蒙羞。”
  “本相和你同列朝堂,感到羞耻。”
  刘宣最后的话,更是字字如刀,戳入裴共的心中,令裴共心都一阵阵的抽搐。裴共要针对刘宣,要置刘宣于死地,刘宣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没说的,怼回去就是。
  “你,你……”
  裴共瞪大眼睛,一副怒容。
  刘宣打断裴共的话,说道:“你什么你,裴大夫无言以对,话都说不清楚了吗?或者说,裴大夫心虚了。”
  “我,我……”
  裴共气得直哆嗦。
  刘宣再一次抢先说道:“我什么我,如果说不清楚,本相奉劝裴大夫早日告老还乡,回去养病。你留在朝堂上,只能令赵国蒙羞。”
  “刘宣,……”
  裴共大吼一声,话刚刚喊出,他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直接昏厥了过去。
  裴共倒下,其余勋贵慌了。
  刘宣看向这些勋贵,不急不慢的问道:“诸位当中,还有谁反对呢?”
  一个个摇头,都退了回去。
  刘宣转身面向赵何,拱手说道:“大王,公子丹拜师一事,请大王三思。臣刚才愤而反驳,言辞有不妥之处,请大王降罪。”
  赵何看着刘宣反击,也倍感解气,他摆手说道:“先生慷慨陈词,可谓是酣畅淋漓,说到了本王的心坎上,先生请坐。”
  刘宣回到坐席坐下。
  赵何看向百官,问道:“丹儿拜刘宣为师,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都赞同,没人再反对。
  赵何拍板道:“诸公不反对,此事便定下。等选定了黄道吉日,再举行拜师之礼。”这话一出,官员们更是惊讶。这一刻,他们更加的清楚了赵何对刘宣的器重。
  一般情况下,给王室的公子择师,只需选定人选,不会举行拜师之礼。赵何让赵丹行礼,这便是定下名分。
  刘宣闻言,心中颇为感动。
  赵何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裴共,吩咐道:“裴卿患病在身,不宜再参与朝政。自今日起,裴卿回家养病,好好修养。来人,将裴卿带下去医治。”
  士兵进入大殿中,带着裴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