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战斗民族_198
  那是哈哈的叫声,吴凉不会听错。吴凉红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忽然就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绳子还在继续往上升,忽的荡了荡,那熟悉的身影像旗帜一样出现在雪亮的月光下。
  周向晚的头发有些乱了,有几缕黏在了脸侧,他穿的还是早上去见张章樟的朴素白衬衫,扣子开了几颗,露出饱满的胸肌。长空皓月,他悬在月牙之上,一只手拉着绳子,一只手提着哈哈的铁笼,他先看了吴凉一眼,确认他还活着,眼神闪烁,他抬脚踏在阳台的水泥地上,就像从月亮里踏进人间。
  周向晚走过徐强和徐翠花,仿佛走过两个垃圾,走过去扶起吴凉,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道:“哪里伤了?你怎么不动?吴凉,你还认识我吗?你没失忆吧?”
  吴凉鼻子发酸,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用正常的声音道:“没伤。可能被打了麻醉。”
  周向晚听他这么说,扁着嘴巴用力抱住吴凉,抱了一会儿,才放开吴凉,关注起自己的狗儿子来。随手扒开铁条,把哈哈放出来,吴凉克服了自己的洁癖,一把把屎黄色的哈哈抱进怀里。
  这时,他才有空理会徐强和徐翠花,扭过头,脸色极阴沉,缓缓道:“你们竟敢把我的狗染成屎黄色。”
  ————十分钟前——
  吴凉的手机在萧锦河手上。
  比较糟糕的是,周向晚打吴凉的电话打不通,是依靠吴凉手机上的gps定位来找吴凉的。
  周向晚这辈子在乎的人屈指可数,猛一下男朋友和狗儿子一次性被人绑走,气得差点原地狂躁,连车也顾不上害怕,和钱盟一路在路上狂飙。
  伏特加一行人坚持是陷阱,开了装甲车,像乌龟一样被周向晚远远甩在后头。
  周向晚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望着屏幕,屏幕上显示,他们离吴凉已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再一个拐角,就能找到他了,周向晚在夜色中向前望,眼神冷下来,啧了一声。
  那是一辆军用越野,安全级别极高,很显然,不可能是徐强的。
  这时,周向晚手机响了,显示是吴凉来电。
  周向晚立马接了电话,萧锦河含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嗨!”
  与此同时,伏特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angel,有两辆改装过的宝马在刻意拖着我们,陷阱,这绝对是陷阱!”
  话音刚落,一辆一直开在周向晚车后的面包车忽的加速,撞上了车屁股,钱盟猛打方向盘,车一个急滑,车身与钢制栏杆一阵剧烈的摩擦,周向晚在剧烈的震荡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浑身发疼。
  那一秒,他恍然回到了他前世被两辆货车撞死的刹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粉身碎骨,在肮脏的轮胎下被碾成一滩烂肉。
  死得难看至极,可笑至极,就像被一巴掌拍死在白墙上的蚊子,在墙粉中氤出些血来。
  两辆车呈包围之势,将周向晚的车围在中间,钱盟不得不开出蛇形走位,以防被撞成馅饼。
  空寂无人的街头上,大红灯笼层层叠叠,渐次亮起,高楼大厦兀自闪着冰冷的霓虹灯,还有十分钟就是除夕。
  鞭炮声密密匝匝,霹雳作响,烟花升空,如昙花般在夜幕中绽开炫目的光华。
  这震耳欲聋的烟火声,完美地与周向晚和萧锦河两方的交火声融合在一起。
  伏特加终于赶上了周向晚,护在主车后方,郁金香的机枪架在车窗上,盯着瞄准镜,好一阵突突突,子弹打在面包车的纯黑车厢上,激起几簇幽微的金色火花,子弹有的掉落,有的嵌在钢板上,发出密集的铮铮之声。
  论装备,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周少,您没事吧?!”钱盟猛踩油门,猛蹿出去,急得额头冒汗,嘴里逼逼个不停:“卧槽,他们有多少人?!妈的,竟敢在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土上开枪!!!”钱盟突然又想起周向晚怕车子,抹了一把汗,干巴巴道:“没事儿啊,别怕,咱车头硬,就跟碰碰车一样,您护着头……”
  周向晚望着炫目的远光灯,忍着浑身如碎骨般的剧痛,喃喃道:“现在几点了?”
  钱盟:“啊???”
  除夕。
  快要除夕了。
  吴凉死在除夕。
  周向晚极其惊恐地想,吴凉会不会已经死了。
  如果吴凉死了,他怎么办?
  错乱的光柱刺透黑暗,笔直地向前延长。光永远沿直线传播,就像命运的手穿过时空,扼住了周向晚的喉咙。
  命运啊,让他成为天之骄子,应有尽有,然后在他最幸福时候将一切化为乌有;让他死去又活来,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他总以为他是特殊的,可他只不过是个平凡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