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他偏偏又长得甚至可以说是阴柔,就连声音都永远是不疾不徐,慢慢说出来的一样。
  “这个啊,这不是突然不想上了嘛。”苏秦哈哈一笑,挠了一下后脑,笑了两声再去看严斐,却发现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苏秦无奈的停下了话音。
  严斐走到了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是可以说清楚一点。”
  苏秦被他吓得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喉咙紧张的不停吞咽,双手在后面的墙壁上面无措的乱抠着,指甲里面感觉已经被抠下来的成块的墙粉给刺出血一样的疼。
  “抱歉,打扰一下。”贺兰枢的声音在拐角口响了起来,他就像是进人家办公室之前一样礼貌的在一边的木质挂壁上面敲了敲,微笑着对着面前正僵持不下的两人道,“时间不早了,严经理,我的助理接下来还有工作。”
  严斐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话,捏着苏秦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些,青筋都爆了起来。
  苏秦疼的难受,轻轻‘嘶——’的一下抽了口凉气,泪花都冒出来了。
  严斐这才受惊一样的连忙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苏秦下巴上已经被他捏出了淤血的印子。
  他脚步动了动,又沉着脸停住了。
  苏秦却没有注意到,只是糟心的揉着自己的下巴,没敢看他,一溜烟儿的小跑到了贺兰枢身边,背对着严斐扯住了贺兰枢的胳膊。
  “老板,江湖救急,掺我一下呗。”苏秦苦兮兮的死命拽着贺兰枢的胳膊,看他的脸道,“腿软了。”
  在他们后面的严斐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对话,只是沉默的站着,阳光从打开的换气扇中是不是旋转着露出一点,明明暗暗的洒在他的脸上,在四周都是杂物的环境里面显得很是落寞。
  良久,他才终于动了一下,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看了一眼,一个黑色,玻璃状的物体已经被他踩的粉碎,旁边还静静的躺着一颗印着暗纹的扣子。
  那是苏秦身上衣服的扣子。
  严斐盯着看了一会儿,把扣子捡起来,用拇指轻轻的蹭蹭把上面的灰尘拂去,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胸前的口袋里面,一只脚却又发泄一样的把地上的隐形眼镜踩的碎成了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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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这是怎么了?”温玖看着苏秦别别扭扭走出来的样子,脑子里面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自己那天早上起来上完厕所之后的样子。
  他赶忙惊恐的把这个想法摇出了脑海,看着苏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路的样,道,“……便秘?”
  苏秦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温玖就觉得他的瞳孔好像变成了一个大一个小的样子,一边的眼睛是正常的褐色,一边却是纯黑。
  “隐形眼镜掉了吗?”
  苏秦这才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松开了捂着自己下巴的手,无精打采道,“我来之前刚买的。”
  温玖觉得这样子的苏秦还挺好玩,于是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回去再买一副就好了。”
  苏秦干笑一声,“我觉得还是眼镜更适合我。”
  贺兰枢在一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看了一眼苏秦,道,“先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苏秦一个人蔫头耷脑的坐在后排的驾驶座,贺兰枢负责开车,温玖坐在副驾驶上面捧着没有吃完的爆米花继续的吃,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秦双手支在膝盖上,整个人都向前弓着身体,额头和手心相抵,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温玖用手抵住留到了最后一个的最大的爆米花,用门牙顶着一点一点的开始磨着吃。
  车子一直开到了苏秦现在住着的酒店门前,贺兰枢从后视镜扫了一眼,道,“苏秦,到了。”
  “老板!”一直沉默的苏秦突然抬起头,双眼瞪得大大的,只是看起来十分的无神。温玖凑上去看了看,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只见苏秦的头跟着他的手的动作一起动,眼珠子却是很慢才动一下。
  隐形眼镜摘掉了?
  温玖捂着嘴偷笑。
  苏秦没发现温玖在逗他,而是眯着眼睛努力想要聚焦,“求收留!”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后车座的门应声被打开,温玖哭喊着死死的扒着前面车座的后备椅,死活不肯下去。
  温玖看了他一下,眼珠子一转,“咱们家不是还有很多空房间吗,找一间给他先住下来吧。”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对着后面道,“把门关上。”
  苏秦这才闭着眼睛摸鱼一样的摸索着把门拉上,松了口气一样的向后仰倒,整个人都仿佛是虚脱之后的样子。
  家里还有贺兰枢的备用眼镜,温玖找了一个先给苏秦凑合着用了,重见光明的苏秦顿时乐开了花,撒着欢跟着贺兰枢上了楼开始巡视新领地。
  温玖凑过去看了一眼,对着楼上的贺兰枢道,“阿枢,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可以吗。”
  贺兰枢走出门直接报了一串数字,温玖拿笔记了下来,才赶快的跑回屋子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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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枢靠在门边看着苏秦左看看右看看的,一直等到温玖问他要了电脑密码之后才神神秘秘的关上了门,挑眉道,“有事?”
  苏秦有些迟疑,“老板,下午开会之前,我看二少和温少好像遇到了。”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面。
  这个房间是空的客房,根本没有想到会用得着,所以水还没有准备,只是清理了一下灰尘而已。
  苏秦皱了皱眉,贺兰枢的祖母是俄罗斯人,所以鼻梁比他要高一些,眼镜基本是订做的,他戴着总是会往下滑。
  苏秦在房间里面看了看,怎么都没有找到针线,于是干脆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眼罩,把后面的松紧带拆开之后绑在了眼镜腿上。
  他试了一下,大小刚好。
  “我听二少说在问温少要一些人员名单,特意强调了三个大鱼的安排。”苏秦还是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
  “嗯,我知道。”贺兰枢双手交叠,闲闲的放在了腿上,笑着道,“由他去。”
  苏秦一愣,没反应过来,“可是之前温少和二少之间……”
  “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贺兰枢轻声道,“以后也不会有事,下周三把名单全部整理出来,记得标出所有人的具体安排,详细到身高、体重、三围。”
  苏秦轻轻张大了嘴巴。
  贺兰枢却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室内,“今晚你就在这住着,明天收拾东西回国,抓紧。”
  “是。”苏秦满脸欲言又止的,他觉得他们家老板已经有些不太理智了。
  这一次的人员变动关系很大,可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温玖之前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盘子,贺兰枢却还是笑着又递上了一个更珍贵的,说:接着打,反正还多的是。
  苏秦牙疼的捂着脸摇了摇头,觉得这对夫夫的日常根本不是人眼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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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玖把名单复制到了硬盘上之后就把它转移到了手机上面开始默背,才刚刚看到了第二个人名,手机就突然的震动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跳,手机也摔倒了床上面,温玖拿回来看了一眼,是姜丛的号码。
  这还是姜丛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温玖接了之后放在了耳边,那边却是温夏的声音。
  “姐?”温玖又看了一眼手机号,确认是姜丛的没错。
  “是我,我现在在医院,舅妈生了一个女孩儿,名字叫卉卉。”温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些声音,应该是在逗孩子。
  这里的时差和国内只有四个小时,那边应该是在晚上,于是温玖也笑着应了一声。
  温夏也没有把手机给别人,他看了一眼在一边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姜丛,干咳一声,收回了手,道,“外公是有事儿让我告诉你一下。”
  “……他说最近有几个老朋友都在发愁孙子的婚事,所以就问问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温夏无奈的看了一眼双眼闪亮的姜丛,认命的继续道,“到时候外公也在……我也跟你一起去。”
  温玖:“……”
  他斟酌了一下,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也就是姜丛一时兴起,干笑了两声,“这个再说吧,姐,你倒是可以去试一下,外公介绍的人不一定会差。”
  再怎么样,也一定比贺兰绍强上一万倍。
  他心里知道他姐姐不是那种需要人惯着宠着的小女生,她有自己的能力拼出自己的一片天,而且温夏活的很豁达,她可以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带孩子,也可以在外做女强人,全看环境所需而已。
  温夏闻言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好了,赶快转移了话题。
  她把手机挂断之后还给了姜丛,又偷溜出病房用自己的手机给温玖打了一次,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掉。
  贺兰枢已经进来了好一会儿了,看到温玖挂了电话之后才道,“晚上想吃什么?”
  温玖也不知道,“都可以。”
  他说着突然看到了贺兰枢手上带着的创可贴,后知后觉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左手上面一下子包了六个,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全都被包住了。
  “大概是上午溜冰的时候蹭到了。”贺兰枢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把手背到了身后,“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今晚吃这里的特色饭吧。”
  “好!”温玖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点了,只不过他喝了一下午的咖啡,肚子里面涨涨的全都是水。
  “对了,苏秦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温玖洗完脸出来的时候问了一句,“他下巴上还有一个红印,回来的时候都青了。”
  贺兰枢想了一下,“他高中的时候似乎追求过一个人,追了三年之后修成正果,高三的时候就退学了一年。”
  温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原因,“他退学的时候肯定没有和人家说吧?”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对方家境很优渥,他母亲住院需要钱。”
  温玖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苏秦其实也是一个挺心高气傲的人。平日里看不出来,他也总是吊儿郎当的,可骨气一点都不少。
  大概很多的男人对于金钱的问题,在面对伴侣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想要独自扛着,哪怕对方的条件再优渥,但是那些钱也不是自己的。
  看这样的情况……苏秦大概还是一声没说直接跑路的。
  “怪不得今天这么惨呢。”温玖颇为同情的点了点头,看着苏秦的房门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嗯,知道。”饭点就在景点区不远的地方,走路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而且这段路上绿化做得很好,这个时间林荫走道上面花和叶子都比较茂盛,温玖刚刚走进去,贺兰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严斐。”
  温玖一脚踩空,踉跄了一下差点爬到了地上。
  谁?严斐?
  上辈子和贺兰绍联手对付贺兰枢,让贺兰枢几次都陷入艰难境地的严斐?
  温玖瞪大眼睛回头看贺兰枢,要不是他上辈子多在项链里面贴身跟着贺兰枢呆了四年,深知苏秦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贺兰枢,否则这让他怎么相信,严斐居然和苏秦有关系?
  他想了半晌,最后只道,“可是严斐和贺兰绍……”
  “嗯,我知道。”贺兰枢道,“严斐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挖苏秦而已,我征求过苏秦的意见,他自己不愿意离开,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松口。”
  温玖默默的脑补了一出由爱生恨的年度大戏。
  “……然后,严斐就和贺兰绍合作了吗?”
  “大概是吧。”贺兰枢轻轻一笑,“严斐是个聪明人,也懂得拿捏分寸。即便是和贺兰绍联手,也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想逼迫苏秦就范而已。”
  温玖可不相信这事儿就是轻描淡写的不会造成太大损失这么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