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姑娘说的便是她们路上遇到的事情。当时行至一处田庄,在那里稍作歇息。田庄庄头的娘子和她们说,看着这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变了,很快就会下雪,而且,是大雪。
  当时和她不过是笑说了几句,四姑娘并未放在心上。谁料妹妹却上了心。
  郦南溪看出来四姑娘不甚在意,就和她解释道:“我们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有他们懂的多。多听一听总是好的。”
  她这话并非空口无凭。
  前世的时候她因着养花和农家之人没少打交道。因着他们的提醒,避开过好几次的天气突变。
  四姑娘看看清朗的天空,颇不以为然,只是她素来性子温柔且疼爱妹妹,不会和郦南溪硬抗,便随口说道:“那就让人提前准备着。”
  郦南溪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来,又赶忙遣了身边的秋英去海棠苑,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四姑娘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妹妹不见了,回头去看发现郦南溪的丫鬟正往海棠苑去,便问:“怎么了?”
  “和祖母说一声,让人在五姐姐六姐姐的花里也插上锡管。”郦南溪苦笑道:“之前只想着能帮姐姐就好。刚刚才想过来,祖母的那两个瓶子可是宝贝得很。若是下雪结了冻,那两个怕是要冻裂了。”
  四姑娘看着郦南溪认真的模样,颇觉得有趣。她有些担心妹妹这样多此一举会惹了老太太不悦。回到蕙兰苑后,她特意遣了得力的大丫鬟去打听状况。后来听了丫鬟禀报,说是老太太非但没有觉得郦南溪多管闲事,反倒是和身边的顾妈妈赞了郦南溪几句,四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为郦南溪的事情担忧不已的时候,郦南溪也在关心着她的事情。
  回到蕙兰苑后,郦南溪就钻进了母亲庄氏的屋子里,缠着她问个不停。
  庄氏被她烦的不行了,佯怒呵斥道:“你再这样,就把你送回江南去。”
  郦南溪不急也不恼,笑眯眯的道:“我来京城可是老太太亲自叮嘱的,娘你可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啊。而且,我回去能怎么样呢?哥哥们看我想来京城,怕是要亲自将我送来。到时候耽搁的还不是他们的课业么。”
  庄氏被她这一通理论给弄的哭笑不得。
  不过,郦南溪说的倒是大实话。她的两个哥哥很疼她。郦南溪皱一下眉,那俩人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如果她就被这么给送回去了,他俩还真可能亲自送她过来。
  庄氏没辙了,坐到椅子上,摇头叹道:“说罢,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娘你先答应了我,一定会告诉我,我才问你。”郦南溪说道。
  庄氏柳眉倒竖美目一瞪。
  郦南溪不甘示弱,静静的回看她。
  母女俩刚才就因为这个而争执了半天。
  明明是郦南溪要问庄氏事情,偏偏郦南溪不说是什么事,非要庄氏先答应了说答案,她才肯讲出来是为了什么。
  要不然,庄氏也不会被她磨到了现在还半点不松口。
  两人对峙了半晌后,终究是庄氏当先败下阵来。
  这个小女儿看着温温和和的,实际上非常固执,就跟郦四老爷一个德行。如果她不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这丫头真能憋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告诉她到底今天为的是什么事。
  偏偏她就是个急性子的。若是一会儿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长久都不知道女儿究竟因了什么问题来绕这个圈子,还不得把她活活憋死?
  庄氏虽然点了头,可心里头十分纠结。
  明明是女儿有求于她来问她,怎的到最后反而她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好。我答应你。”庄氏颇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会告诉你答案。你只管问吧。”
  待到郦南溪将问题说出来后,庄氏当真是愣住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庄氏坐直了身子,狐疑的看向郦南溪,“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郦南溪自然不能说这是自己凭着周围人的态度和做法而猜出来的,便道:“我听几个婆子议论过。具体是哪一房的人,我也不晓得。她们说我们这一趟回来,是因为老太太的吩咐。而且与姐姐和两位堂姐都有关系。”
  而后,她笑眯眯的挽住了庄氏的手臂,亲昵的说道:“娘,你答应我了,就告诉我把。我们这一次过来,到底是为的什么?是不是和姐姐有关系?”
  庄氏只脾气略急躁了些,却是个一言九鼎的,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她既是答应了会讲出实话,就不会糊弄过去。
  郦南溪深知这一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绕了这么一个弯来“对付”母亲了。
  庄氏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将要讲出来的话不适合给一个未成亲的小姑娘说。可她刚才已经答应了……
  暗叹口气,庄氏压低了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了几句话。
  她声音放的太低了,以至于郦南溪没有听清。只能让母亲再重复一遍,然后她微微侧身将耳朵凑过去细细聆听。
  待到听清,郦南溪大惊失色,猛地站直了身子,差点撞到了庄氏的下巴。
  “娘你说的是真的?”郦南溪不敢置信的问道:“卫国公府真的要和郦家结亲?”
  第四章
  也无怪乎郦南溪如此惊愕,只因这卫国公实在太过出名了。
  十岁时父亲平宁侯故去,身为世子的他袭了爵。十三岁跟着梁大将军上战场,第二年就立下头等功。将近十年下来,战功赫赫,一步步晋升,最后官拜大将军。去年他凯旋而归后,更是被封为卫国公,赐国公府邸。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对郦南溪来说,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要命的是,听说此人性子极其淡漠,就连他皇后姑母,都曾说过他生性凉薄。
  一想到姐姐或许会嫁给那样的人,郦南溪就担忧不已。
  不过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我听说国公府未成亲的不只是国公爷一个?”在江南多年,她对卫国公府着实不算了解,忍不住道:“会不会和郦家结亲的并不是卫国公?”
  若是另有其人的话,这门亲事倒还算是得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