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并非是空穴来风,偶或和叶玥通信往来,从中寻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叶拓,字慎之,年十六,就读于国子监名下的堃山书院,打算今年参加贡举,最喜爱的食物是韭菜做的饺子,每次吃饺子的时候都要吃大蒜,不仅如此,吃的时候还要逼迫旁人一起分享,以至于堃山书院五里之外的地方总能嗅到一股酸臭的大蒜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
  第18章 17.醋意【修】
  霓裳宫中,叶萤张口便来,滔滔不绝地说着叶拓的英勇事迹,什么身上时有蒜臭味被同窗嫌弃,什么手汗过多以至于身上要多备一块锦帕擦汗,什么在国子监的时候偷懒不读书将人家老夫子的瓦顶给睡塌了等等如风往事都说了个遍。
  叶拓呆愣地看着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素昧谋面的堂姐看似严肃死板,却有一张伶牙俐齿,她毫不停顿地说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的,所出来的事迹之中真假掺半,什么身上有蒜臭味被同窗嫌弃什么手汗过多多备一条锦帕……这些毁坏他英俊潇洒形象的事情当然是假的,可从她口中听来硬是听得像真的,再这样被她说下去的话,他的清誉真的是……!
  更何况现在是在霓裳宫中,并非是在家中,今天她说出来的话被在座有心的人听在耳中的话还不知道会传成怎么样。
  “诶诶诶,停停停,叶萤好堂姐,咱们第一次见面,招呼还没有打过,怎么您就一个人说起来了?而且还说得如此清楚,如亲眼所见,莫非……嗯?”
  叶拓也不是愚笨之人,仅是错愕一瞬便立即反应过来,他故意亲近叶萤三分,作出亲昵之举,所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浮想联翩,目的不言而喻。
  叶萤移开了目光,脸上也没有什么羞赧之色,她瞥了一眼叶玥,“我与家兄时有书信往来,对你尚算了解一二。”
  甫一尾随白慕言在宫门前听了很久的叶玥:“……”
  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副牙痛的表情,他根本没怎么提及叶拓,就算有……也不可能说这些事情,好妹子,哥哥又被你阴了!
  白慕言也适时转头看了叶玥一眼,眸色古怪含笑,看得叶玥立即想要开口辩驳:陛下呀,臣绝不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啊。
  “陛下,您怎么站在宫门之前?”
  霓裳宫之中早已停止了对话,白慕言本想让常德通传,却不料身后一阵脂粉香气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名盛装女子在他面前福身行礼,鬓边步摇随风乱晃,鎏金花饰晃花人的眼。
  手中捏紧了常乐让人呈上的步摇,珠链沁凉传入掌中,恍恍惚惚地想,并非是每个女子都喜欢如曾淑妃这般每次都盛装出现,满头珠花不打紧,身上还要有一阵烦腻的腻香,甜糯的声音听了也让人生厌。
  更何况,上一辈子……也有她和她父亲做的好事。
  唇边笑意突然冷凝了下来,嗓音并无什么温度,“起来吧,淑妃。”
  曾淑妃心中一突,目光黯然,刚刚还看见他满脸笑容,一眨眼间却是冰火两重天,是她不讨喜,又或是另有计较?
  她顺从地站直了身体,本想和白慕言一同进殿,然再抬头时,身侧那袭明黄衣袍早已走远,常德尖细的嗓音响彻了整座宫殿。
  心中是不甘的,藏在袖中的丹蔻几乎都要掐断,她挺直了腰,昂首往殿里走,看见白慕言正和叶萤说着话,唇边挂着淡而真实的微笑。
  心底徒然一痛。已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有阵阵潮水拍打上来,迷蒙了自己的眼,豁然发现——
  好啊,原来是你,是你呀。
  曾淑妃紧紧盯着叶萤,纵然她是在和白慕言对话,脸上也没任何情绪的变化,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眼睛闪亮,脸带娇羞之色……就好像现在藏在叶萤身侧的那个粉衣少女那般,一脸怀春,毫不掩饰。
  她平静得非常不正常,就算白慕言真的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可他也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九五之尊,谁也无法超越他的位置。
  而且,他是那般的俊美毓秀,惹人沉沦,世间又有多少个女子能够敌得过他不经意的一瞥?
  然而,她却视他的恩典、他的关注于无物……这教她怎样情何以堪?!
  曾淑妃盯了叶萤的侧脸很久,盯得白慕言和叶萤都同时发现了她,后者眉梢一挑,侧头看了曾淑妃一眼,而后向白慕言拱手行礼,退回自己的宴席上。
  白慕言看着她一丝不苟行礼的动作,不知怎地,总觉得她唇边挂着的那抹轻浅笑意有种嘲讽。
  ……是觉得我有三千佳丽的齐人之福却是无一人可以信任么?
  摇了摇头,此时曾淑妃已经行至他的身侧,很自然而然携了他的手往座上走。
  雪白柔荑破天荒在这种场合挽上他的臂弯,眼风像是挑衅般看向叶萤的方向,叶萤一如既往无心无肺地捧杯轻酌,并没有注意到曾淑妃的宣示。
  白慕言将她的小举动看在眼中,抬手掖了掖她的鬓角,姿态风流,“淑妃是吃醋了?”
  脊背徒然一僵,脸色刹那苍白,她咬了咬唇,颇有点不知所措,她大胆抬眸轻睨了白慕言一眼,
  状似撒娇道:“陛下,您说呢?”
  她断定这样带了点点可怜无助的眼神能引起白慕言的怜悯,但是又不会过于张扬和放肆,她是当今丞相的女儿,后宫之中除却皇太后董舒之外位份最高的女子,她总不相信白慕言不需要她父亲的帮助。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结合也是政治联姻,一开始或许只是各取所需,但是,到了如今……
  她再瞥了他一眼,墨黑鬓发斜飞眼前,有种不屈的陡峭,似深藏的剑鞘,出鞘则见血。
  白慕言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抿了抿唇,换了别的不相干的话题,“淑妃,朕有多久没有去朝阳宫了?”
  曾淑妃刹那睁大了眼眸,眸中尽是震惊、不可思议之色,后宫有谁不知道庆元帝不近女色,若不是因为雨露均沾的缘故,一年都临幸不了一次后宫,每次有胆大的妃嫔想要到凤熙宫侍寝的话,轻则被侍卫拖走,重则被冰鞘活活吓死……或咬死……
  是以,就算后宫有三千佳丽,也是形同虚设,没有白慕言的同意,谁人也不得踏入凤熙宫半步。
  凤熙宫,那是皇帝就寝的地方,凤熙宫的龙床,是后宫所有女子都觊觎的地方,就连她……也不例外。
  第一次,白慕言主动问她多久没有侍寝,心中刹那欢喜,但脸上的情绪还是很快地敛了下去,“陛下,今天晚上如果您能驾临朝阳宫,那真的是臣妾的荣幸。”
  白慕言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眸光流转间,似乎带了些微的挑/逗。
  曾淑妃心中一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落座在白慕言身侧。
  在座众人似有若无地看着这对帝妃在台上的动作,眸色渐渐复杂。
  朝堂之上,谁都知道白慕言对后宫并不特别上心,也只是象征性地纳了几名妃子,四妃还只有二妃,后位更是空悬,直至今天,也是丝毫没有要立后的迹象。
  大概是,皇太后董舒一手遮天,权势滔滔,没有哪一家王侯公爵能比得上她,更遑论要压住她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