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坑爹的铁蒺藜
  进攻汉军侧腰的鲜卑人,很快冲到了一片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地带——这里地势平坦,看不见类似陷坑和拒马之类的障碍,但是冲在前面的战马却忽然得了“软脚病”,先是奇怪的放慢冲锋速度,紧接着哀鸣嘶叫纷纷跌倒,将背上的主人摔得鼻青脸肿。.
  因为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和诡异,以至于前面的战马成批成批的倒地之后,后面跟着冲锋的鲜卑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蹄踏上族人的身体……
  如果有人仔细留意的话,方才汉军打头的骑兵从这一侧撤往后方时,他们都是紧紧贴着己方的车队擦肩而过,绝不会逾越地上那条隐约可见的白线半步。
  当然了,这条白线只是留给汉军自己看的,如今已经被冲出“铁蒺藜阵”的鲜卑人踩的模糊不堪,无法看得分明。
  这些踩着同族身体冲过来的鲜卑骑兵,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的速度已经被迫放缓下来,却正好进入到汉军弓弩手的射程范围,不等他们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回过神,如雨一般的箭矢已经激射而来!
  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弓弩手破坏力究竟有多大?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光满满一壶箭矢!一壶箭矢就是二十支,也就是说,不等鲜卑骑兵冲到方厢车的近前,已经有上万支的箭矢在等候着他们!
  骑兵因为是在马背上射箭攻击,所以使用的弓弩样式受到限制,往往不可能造的很大,这也就意味着箭矢的射程不会太远。而专门用来守城的步兵弓弩手,使用的却是体积较大的弓弩,这也意味着射出来的箭矢威力更加强劲。
  “铁蒺藜阵”的破坏力有多强?这玩意就像后世的反坦克地雷,虽然使用起来受到诸多限制,但在特定的场合用来迟滞骑兵进攻速度,伤害敌人的战马却是成本低廉、效果奇佳!
  为了对付鲜卑骑兵,从刘和返回蓟城之后,就在绞尽脑汁地琢磨各种阴招和损招,像烟雾车、铁蒺藜、床子弩这些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制出来的东西,刘和一直督促工匠们秘密赶制,至于那种由硝石、硫磺和碳粉混合出来的恐怖玩意,因为硝石和硫磺的储量不足,刘和暂时还没有制造的想法。
  所谓的铁蒺藜,就是一种各齿长约寸许的四脚钉,这种铁钉的四个脚分别呈一百二十度分开,随便往地地上一丢,总是保持着三脚支地,一钉朝天,不管是人脚还是马蹄,一旦踩了上去,那叫一个钻心的疼!
  制造铁蒺藜没有任何技术方面的困难,只需用木块雕刻出一些实物大小的木蒺藜,然后将这木蒺藜放在黏土中烧成模子,之后再将铁水灌进模子里面,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这种小玩意耗时很少,只要生铁足够,工匠足够,比生产铁箭头还要容易许多。
  为了能让铁蒺藜形成规模性的杀伤效果,刘和死磨硬缠地让赵该放开了官仓内的储备生铁,一口气制造了二十万枚之多,差不多用掉了四万斤生铁!这些铁蒺藜全部撒出去之后,至少可以形成一个宽约数百步,长约二里的“雷区”,任何闯入这片铁蒺藜大阵的骑兵,虽然不至于人死马亡,但绝对是人坠马残。
  更厉害的地方在于铁蒺藜与长弓兵以及方厢车混合起来使用,铁蒺藜在前面形成有效的隔离带,个头最大的方厢车为护甲薄弱的弓兵提供了良好掩护,而长弓兵的射击又是朝着天空呈四十五度角抛射,完全不会被方厢车的车壁所阻挡。这样一来,就会在局部形成只许我打人,不许人打我的绝对优势。
  铁蒺藜还有不少的优点,比如说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哪怕是毫无作战能力的民夫,将这些小玩意交到他们手中,他们也会像春天里播种那样,倒退着洒下一片恐怖的“雷区”。再比如说铁蒺藜并非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要赶走了敌人,还可以派出士兵和民夫手持一些头部帮着吸铁石的木棍,将这些撒出去的“小宝贝”绝大多数都收回以作下次使用。
  如果说缺点,那就是这玩意有些不怎么环保,一旦被遗留在地上,迟早会伤人;而且这家伙“敌我不分”,谁要是敢闯进来,都得被它扎得哭爹喊娘。
  看到气势汹汹的鲜卑人成片倒下,偶尔有冲出来的也被乱箭射死,刘和心里十分的爽快。虽然他没有直接指挥战事,可这种依靠大量铁蒺藜迟滞骑兵进攻的战术思想却是他最初提出来,然后由李严和赵云完善的,这种站在最高处做“导师”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轲比能看着第一批冲上去的族人纷纷坠马倒地,然后被可耻的汉人用弓箭射死之后,他气得眼仁灌血,恨不得吃人泄愤。
  这仗打的实在太窝囊了!自己族内的士兵根本就无法接近汉军阵营,一个个都成了活靶子!
  有少数坠马落地之后屁股上被铁蒺藜刺伤的鲜卑士兵,冒死掉头逃回了本阵,他们哭喊着从脚底、屁股和大腿上拔下四脚钉,然后来到轲比能的面前哭诉:“大人!汉军在地上埋了暗器,族人们的战马就是踩到这种四脚钉而受伤倒地的!”
  轲比能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铁蒺藜,对于这种从春秋时代汉人就开始使用的“无赖兵器”,轲比能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什么破解的办法。
  若是时间充裕,他还可以让士兵们砍伐一些树枝,当成简易的大扫把在前面开路,很容易就能清扫出一条干净的道路,可是如今大军已经全部冲出,留给他的进攻时间已经不多了。
  轲比能此时就像输红了眼的赌鬼,朝锁奴嚎叫道:“锁奴,我命你立即率领四千骑兵绕到汉军的后方去,无论如何也要从他们的队尾杀开一条血路!”
  锁奴领命,立即带着四千骑兵避过汉军侧翼的铁蒺藜带,直扑阵尾而来。
  距离汉军防守阵地不远处的赵云,看着鲜卑人改变了进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轻轻地拉下了兜鏊的遮面,转头对身后两千精锐骑兵喝道:“兄弟们!今日便是幽州骑兵扬名之时!随我来!”
  一句随我来,胜过万千豪言壮语。
  赵云身后这两千骑兵,便是夏侯兰和鲜于辅先后从蓟城护粮时带往马城的幽州精锐,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经过了数次血战,已经隐约有了悍不畏死的气概,今日跟在“百人斩”赵都尉的身后,更是杀气腾腾,士气如虹!
  赵云一夹胯下黑色野马的腹部,就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这匹抢自锁奴的野马,已经在赵云的“暴力”和“杀气”威压之下,彻底臣服。如今,新主人为它配上了防护严密的马铠,四蹄还钉上了纯钢打制的马掌,背上装配了一副外形隐蔽的马鞍,靠近马腹的两侧还有两只纯钢打制的马镫,藏在马铠边缘垂帘的下面。
  赵云今日穿着一身黑色战袍,身上的明光铠也被特意涂上了一层黑漆,头上的兜鏊也是乌黑锃亮,手中的长枪似乎也被有意涂上了黑色,总之从头到脚、从人到马,那是一黑到底!
  远远看去,一人一马就像从地狱冲出来的魔鬼,那种摄人心魄的煞气怎么也隐藏不住。
  赵云身后有二十名骑兵,也头戴黑色的兜鏊,身穿防护细密的鱼鳞铁甲,胯下战马披着一层皮甲,他们紧随赵云身后,与赵云一起形成了骑兵冲锋阵型的锋头。
  锁奴带着骑兵向前疾驰不到两里,忽然看见一个黑色的大怪物冲着己方疯狂冲来,在这个怪物的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汉军骑兵!
  “不好,汉军有埋伏!”
  看着打头的汉军将领越来越近,锁奴心中忽然莫名的恐慌起来。
  赵云却不吭声,直奔锁奴的位置而来,在出枪挑死了护在锁奴前面的十数个鲜卑骑兵之后,狠狠一枪砸向锁奴所骑的战马头部。
  锁奴急忙支起大棒阻挡,却被赵云欺身更近,直接递枪向前,不等锁奴做出反应,便刺进了他的咽喉之中。
  锁奴丢掉右手所持木棒,左手抬起指着赵云,眼睛死死盯着来将黑色面具上那两个窟窿,临死前说道:“你……你是……赵……”
  不等锁奴把话说完,赵云已经抽回了长枪,他在马上大声怒喝:“锁奴被杀!还有谁敢来战?”
  鲜卑人眼见己方统领被冲过来的汉人头目一枪刺死,此时吓得魂飞胆散,哪里还敢迎战,他们纷纷向右侧调转马头,朝着南方逃命而去。
  迎击上来的汉军骑兵此时滚滚而来,尾随着逃命的鲜卑人狠狠砍杀,以此发泄长时间来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前几次,大家都是骑兵当成弓兵用,躲在车阵后面放冷箭,何曾像个堂堂骑士一样放马纵横冲杀?今日能跟老对手放开一搏,实在是大快人心!
  原本还在期待转机发生的轲比能,忽然看到刚刚冲出去不久的族人竟然掉头向南逃命,一颗心顿时往下急坠。当他听到传讯的探马返回来报告“不好了,锁奴大人被杀,汉军在队尾有埋伏”时,一口热血噗地喷了出来。
  轲比能忽然想到,若是阎柔此时赶来,看到己方如此狼狈溃败,会不会落井下石呢?还有驻守在马城的汉军,若是此时赶来增援,族人又该往何处逃命?
  “传我命令,速速撤离此地,不要再回宁城,直接向塞北撤退!”轲比能下达了此役最后一道命令,然后被族内的亲兵簇拥着撤退。
  一直守在营地内作为预备兵力的孙礼,眼见赵云率领两千骑兵破了鲜卑人的阵型,心里十分着急,生怕自己没有出战的机会。
  李严似乎看出孙礼心中的急躁,于是出语安慰:“孙统领莫要着急,等民夫们将前面的铁蒺藜清扫干净,你便率队冲出去衔尾追杀一阵!”
  孙礼目前职位未定,李严出于尊重,所以含糊地将其称呼为统领,倒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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