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矫情呢?”
  “你懂什么,这都是情趣。”眼看余乔的脸红的要滴血,陈继川这才良心发现结束对话,“行了,以后别乱给人塞条子,碰上有家室的你不害死人家?”
  “那哥,你有了吗?”
  陈继川瞥一眼余乔,含糊说:“快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再问,干干脆脆挂断电话。
  陈继川收起手机,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前倾,含笑看着余乔,“怎么办,姑姑你冤枉我了。”
  余乔只觉得热,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她低头,不敢直视陈继川,动一动嘴唇,嗫嚅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陈继川却突然眯起眼,“乔乔……”
  “嗯?”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你想太多了——啊……”还没来得及否认到底,她脚下那张破椅子毫无预兆地垮了,她眼看要倒,却又是陈继川,伸手捞住她后腰,毫不费力地将她稳定在身前。
  她脚下还踩着摇摇欲坠的椅子,全身重心都靠在陈继川身上。
  他搂着她,得意地说:“你要没看上我,怎么老往我身上扑呢?”
  “陈继川,我没想到你还挺喜欢自作多情的。”
  “噢?是我自作多情?”
  他显然在讽刺她之前的行为,余乔的脸更红,面子上硬撑,心底却想逃跑。
  陈继川的视线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月光下,它们成了两柄羽毛扇,不断在他心口来回拂动。
  痒,痒得人不上不下,心似乱麻。
  “乔乔,你说一巴掌换一时爽,划不划得来?”
  “我……唔——”
  她想说的是“我不知道”还是“我听不明白”?
  这都不再重要。
  她的尾音连同她口中呼吸都被他夺走。
  摇摇欲坠的椅子让她比他高出半个头,但她仍旧是弱势方,被他按住后脑,予取予求。
  他是一个闯入者,也是她的引导人。他在教导她,男女之情生情动的第一步,是唇舌之间的亲昵缠绵。
  初尝时缓慢,徐徐似暖风。是他轻轻含住她下唇,仿佛长辈的哄骗,等她心甘情愿敞开心扉,等他在那么一瞬间从温柔转为凶悍,不容拒绝地勾着她、缠着她,直到她呼吸紊乱,推手挣扎也不肯放,要跟进一步,捧住她的脸,再深入——
  令她眼眉、齿间,全是他,一刻也不能忘。
  等阿虎从围墙上跳下来,陈继川才放开她。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问:“你刚吃的什么糖?”
  “草莓糖……”余乔恍恍惚惚还未清醒,他问什么,她下意识就去答,眼睛里蒙着一层莹润水光,看得他心又痒,一踮脚,正想要吻她的眼睛,她却一扭头躲过去,错开他温热的呼吸。
  陈继川的手臂仍然横在她腰上,厚着脸皮看着她笑,“我觉得挺划得来的,你觉得呢?”
  他等着挨骂或者她醒过神给他一耳光,但余乔的反应不在预期,她怔怔的抚摸嘴角,满含疑惑地看向他,顿一顿,才迟疑地问道:“陈继川……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陈继川摸了摸她的脸,看她像看村口游荡的小傻子,忽然说:“五百。”
  “什么?”
  “看在咱俩姑侄一场,给你打个对折。”
  她咬住嘴唇,眼底水光氤氲,却不是在哭,是她看他的眼神,时时刻刻都仿佛透着光。
  陈继川抬手,遮住她双眼,“别看了,乔乔。”
  “为什么?”
  “再看你要倾家荡产了。”
  “陈继川——”
  “嗯?”
  “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余乔看着他,认认真真问。
  他嗤一下笑出声,抬高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认认真真地回答:“是啊,我他妈脱了裤子就是超人。”
  余乔呆呆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阿虎慢悠悠走过来,靠在陈继川脚边,舔着爪子喵喵叫。
  陈继川终于肯把余乔从破椅子上抱下来,卸货似的放在身边。他蹲下*身把阿虎揽在手臂上,玩笑说:“野够了?肯回家了?”
  阿虎歪着脑袋,乖乖听训。
  余乔想摸摸它,刚伸手它立刻对着她龇牙,凶得很。
  陈继川敲了敲阿虎的脑袋,解释说:“小心点,你们俩可是情敌。”
  余乔道:“你跟谁都这么随便吗?”
  陈继川扯起嘴角,也不反驳,抱着阿虎,领着她一起往回走。
  路上倒也安静,陈继川仿佛有心事,一直在发愁。
  直到家门口,陈继川才把阿虎递到她怀里,特意叮嘱说:“回家吃点感冒药。”
  “嗯?”
  “发烧烧得舌头都发烫。”
  余乔原本苍白的脸,蹭一下又红了。她赶紧转过身往回走,边走边琢磨——
  真是倒了霉了,这回她遇上高手了。
  陈继川却挠着眉头的疤想,接吻连换气都不会,傻呆呆的,他姑姑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啊……
  月光下,他低下头一阵闷笑,再一抬脚把路边的小石子踢得飞起来,尔后咕咚一声落进路边水塘里。
  ☆、第6章 上山
  第六章上山
  一进门,阿虎后腿一蹬,跳到地板上利落的跑去烤火炉旁边蜷着。
  红姨骂了句“养不熟的小畜生”,端了杯热茶陪余乔上楼,边走边说:“看你脸色不好,给你泡了杯姜茶。咱们这儿冬天湿气重,容易生病。”
  走到卧室门口,余乔接过温热的茶杯,语气淡淡地说:“红姨,我从小就在瑞丽长大,虽然离开得早,但没那么大忘性。”
  红姨当然还是赔笑,只是嘴角紧绷,看起来比往常勉强,“你看我,又是瞎操心。对了,明天五点就要上山,你早点睡。”
  余乔回到卧室,带上门。随手把姜茶搁在床头柜上,任它孤独地冒着热气。
  新装的空调很快起作用,房间温度升高,湿度却骤降,燥得厉害。
  余乔脱掉羽绒服随手扔在床上,接下来把毛衣、紧身衣和文胸都脱了,几乎□□地站在穿衣镜前观察自己。
  眼前这具身体对她来说仍然陌生,她几乎不曾直视过□□的自己。这一刻她身上干干净净一粒红疹都没有,而她的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陈继川的温度,这温度是粗糙的、也是温柔的,是绵绵入骨的,也是充满蛊惑的。
  “陈继川……”
  她低下头,轻声叹。
  不经意间从镜子的倒影里望见床上的宽大羽绒服。
  眼下,她的行为无法解释,也许是中了蛊,居然鬼使神差地把羽绒服直接套在身上,让皮肤磨蹭着羽绒服内胆,磨蹭着曾经属于陈继川的气息。
  她几乎要迷上这种轻佻的、沉默的悸动。
  头顶灯光忽然一闪,空调机箱似乎也在隐隐躁动。
  余乔把羽绒服拉链拉上,盘腿坐上床,给自己点一根烟,扬起脖子尽情享受。
  烟气弥漫,尼古丁升温,她的欲念也在疯长。
  耐不住,余乔给小曼发信息,内容很简短,“我的病好了。”
  很快就有电话打来,却不是小曼,是宋兆风。
  余乔犹豫两秒,接起来,“找我有事?”
  宋兆风的语气很轻快,刻意多开人群,捂着听筒说:“merrychrismas阿乔,今天平安夜,有没有想我?”
  余乔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好在宋兆风很擅长自我解嘲,“无所谓,有我想你就够了。”
  余乔把烟灰掸在姜茶里,说:“我们这儿一贯没什么圣诞气氛,乡下地方不过洋人的节。”
  “ok,ok,你什么时候回来?春节假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怎么样?”
  “春节你不回香港吗?”
  “当然是女朋友比较重要。”
  余乔却说:“宋兆风,你别管我,我可能要晚一点再回去。”
  宋兆风的声音一沉,似乎很警觉,“怎么了阿乔,发生什么事了?”
  余乔大约被陈继川传染了漫不经心的毛病,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想多待会儿。”
  “阿乔,我不知道那种地方、那些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听我的话,葬礼结束立刻回来,不要跟他们牵牵扯扯。”
  “宋兆风。”
  “你说。”
  “不要命令我做事。”
  “阿乔,我都是为你好。那这样——”他妥协,换一个口气说,“假期不出去了,我带你回香港见见我爸妈怎么样?”
  “宋兆风。”
  “又叫我全名,真像教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