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呵!昆仑孽畜,也配做你的师父长辈?好大的胆子!就是普通的仙人,昆仑也没这个资格。更何况你是天地之子!
  朝无,莫说现在只是昆仑,往后还会有你的……
  朝无,到那时,你会怎么办?
  但盼你还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你说过,你会帮我。
  第96章 昆仑(1)
  镇妖瓶在昆仑,所以,要找回贺衍的真身,首先要找到昆仑。
  七月十七,告别了阮奇山,陆南石等人离开公海。
  七月十九,找借口与陆北池梁汾分道扬镳,陆南石与贺衍来到陇西。
  昆仑不在人间,却又在人间。只要有缘,人间各处都可入昆仑。这个传说没有全错,但也不全对。
  昆仑被封印后,确实已经不在此间,若封印不在,也确实人间各处有缘便可入昆仑。不过,在空间衔接处总会容易许多。而如今它已被封印。那么现在要入昆仑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当年贺衍突破的空间裂缝。
  昆仑的封印,不是陆南石所下,却又是他所下。
  陆南石的身份与其他神不同,他死后,即便什么都不做。随着他的消亡,天地会有所感应,从而代他做出惩罚。天地之力的惩罚非常人能够想象。不说贺衍,便是他母上在此,也未必能破开。
  贺衍费了两千多年,也不过是打开了一点点缝隙。而这个缝隙还是因为本身就处在空间衔接之地。
  但陆南石不同。他是天地亲儿子。他自生来就有诸多优势。
  迷雾森林。
  这是陆南石第二次来。穿过迷雾,鬼树,又到了那条河边。这次,他也终于明白了,上回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
  因为这里正是昆仑空间裂缝所在之处。而迷雾森林的特殊性,也是由于上千年来,从昆仑溢出的力量,造就了这里的生灵,也造就了这里的诡谲。
  陆南石将手放在空中,肉眼看不见任何异常,但他明显能感觉到那处空间壁垒。
  他取出承影,搭在自己的掌心,还未用力,手腕先被贺衍抓住,他目光炯炯,“你确定吗?”
  “确定!”
  这两个字陆南石回答地十分迅速。因为毫无疑问。不论贺衍变了多少,不论他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单凭他们之间万年的交情,他绝不可能放任贺衍不管。损伤无法弥补,神魂会消散。而留存在镇妖瓶中的真身也会因此死亡。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他本身就只有一个答案。
  贺衍轻笑了一声,挪开手。
  锋利的剑刃在掌心划下深刻的痕迹,鲜红的液体自伤口流出,却超脱了大自然的万有引力,不是朝下,而是朝上。
  它们像是排列好的士兵,有条不紊地缓缓上升到空中。
  血液越来越多,慢慢团成一个球。
  陆南石将手腕一翻,一掌打过去。球体被击中,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分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下一秒,红色的血液分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吸附住,
  陆南石大喜,用承影虚空画出一道符篆打过去,血液分子缓缓从红色转变为白色。突然,砰地一声,仿佛一个个小炮弹一样炸裂开来。
  陆南石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如流水般的围墙。
  这就是空间壁垒,也是昆仑的入口。跨过这道墙,那边,就是昆仑。
  “走吧!”
  手臂被人抓住,陆南石回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贺衍。贺衍却只是将他受伤的手抓过去,将一瓶不知名的液体倒在上面。不过几秒钟,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还是你当年亲手制作出来送给我的。可惜不多,如今也用的差不多了。”贺衍晃了晃空了的瓷瓶,有些遗憾的将它丢弃在一边,“走吧!”
  二人跨过去,围墙在他们身后自动泯灭。迷雾森林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
  壁垒内外,不过一步之遥,俨然两个世界。
  陆南石虽然早从记忆中得知昆仑受到了惩罚,情形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此刻亲眼看见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罚。
  曾经的昆仑灵气浓郁,花草茂盛,山川河流都富有勃勃生气,男耕女织,欢声笑语,幸福又和谐。
  而如今的昆仑……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甚至没有星星。只有悬浮在高空的数个发光的玻璃球。这大约是昆仑的人在久居黑暗之中想出来的照明之法。
  玻璃球的亮光微弱,但在它的照耀下,也可看出这里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远处,山崖下,有两个小孩,他们衣衫褴褛,头发有些糟乱。两个人趴在一块大岩石上,欣喜地看着岩石上的一个小木桶。从岩壁滴下来的水珠落在木桶内,一滴一滴又一滴。
  男孩说:“哇哦,有半桶了。我们抬回去,可以用两天呢。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女孩高兴地附和,转而又忧虑起来,“这里的水源是我们发现的,我们要不要告诉别人?族里长老们都说,昆仑的水源越来越少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在好多人都没水喝。像琳琳家,小光家。我……我不想她们受苦。可是……”
  她皱起了小脸,“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滴水的地方。装了两天才得了这么小半桶。如果让大家知道,怕是好多天也分不到咱们家。哥哥,我……我渴,我……我想喝水,我是不是很坏?”
  男孩温柔地抱了抱她,“你不坏。”
  他双手合拢,从木桶里捧出一小捧凑到女孩嘴边,“喝吧!”
  女孩笑着欢喜地喝完,男孩舍不得手心的一点点的水渍,用舌头舔了。女孩抿了抿嘴唇,“真甜!”
  男孩望着嘴唇仍旧有些干涸的妹妹,犹豫了下问:“你还要喝一口吗?”
  女孩看了眼木桶里本就不太多的水,懂事的摇了摇头,“我喝过了。这些拿回家给爹娘喝。还能省着点明天喝。”
  “嗯!”
  男孩小心翼翼地抱起木桶,仿佛抱着非常珍贵的宝物。
  陆南石心头震动,原来在外面廉价的水资源在这里竟是如此珍贵,原来这片曾经如仙境般的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连水源都难寻的存在。
  昆仑虽不是他初建,可后来却是在他的帮助下一点点美丽起来的。而如今……
  陆南石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滋味。
  他走上前,刚巧两个孩子转身,虽然没有撞上,但突然看到两个陌生人,男孩惊了一跳,本来就不过四五岁大,力气小,抱着木桶很不方便。这一吓手一滑,木桶噗通掉在地上,水也洒了一地。
  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水!水没了!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水!”
  她蹲下身趴在地上,捧起地上的被水弄湿了的泥土就要往嘴里塞,被男孩一把打掉,“不能喝了,妹妹不要喝。我们可以再装。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水洒了。”
  女孩仍旧哭,脏乎乎的小手揪着陆南石的裤腿,嫩嫩的小脸上充满控诉,“你是坏人!你赔我的水!你赔我的水!”
  都说覆水难收,然而陆南石掐了个法诀,洒落的水原样回到木桶里,和之前一样澄净,一件一点污泥。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好了,水还给你了。别哭了!”
  女孩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欣喜地抱着木桶看了又看,仰头笑着对陆南石说:“大哥哥,你真厉害!”
  陆南石又从介子空间里取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们,“送你们两瓶水,当是赔罪,好吗?”
  女孩哇了一声,好奇地晃荡着瓶子,“这也是水吗?”
  陆南石替她将盖子拧开,女孩舔了一口,舍不得多喝,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甜甜的!真的是水!谢谢大哥哥!”
  男孩却没有伸手接,反而将女孩拉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神色警惕地看着二人,“你们……你们是谁?”
  这话一出,女孩才反应过来,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大哥哥,你们是哪位长老爷爷家的吗?只有族长和长老家才会这么厉害的法术。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们?你们穿得也和我们不一样!”
  男孩皱起了眉,将女孩护得更紧了,仰着小脑袋问:“你们是外人吗?”
  女孩一愣,扒开男孩,从他身后跳出来,“外人?你们是从昆仑外面进来的吗?可是爷爷们都说昆仑是不能出也不能进的!啊!不行,我要去告诉爷爷们!”
  说着,一溜烟跑开了。
  男孩又是担忧又是焦急,撒腿跟上去,走了两步,想起被抛弃的木桶,又返回来抱住,再次跑开。
  陆南石很是无奈,与贺衍相视一眼,贺衍眸中微光闪动,嘴角勾起,“我们入昆仑是要去禁地。禁地有昆仑长老把手,总会知道的。早点知道也好。倘或他们胆敢阻拦,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强烈的恨意与杀气让陆南石一顿,微微蹙起眉头。
  “外人,外人在哪!是灵川,灵虚,灵华吗?”
  前方,七八个人蜂拥而来。
  陆南石心念一动,灵虚是师父的道号,那么灵川灵华应当就是他那两位未曾见过面的师伯和师叔了。
  他瞧过去,为首的人也正好赶过来,四目相对。为首之人看起来不过六十来岁,看到陆南石二人,面上的欣喜一僵,“你们不是灵川灵虚和灵华,你们是谁!”
  目光猛然落在陆南石的手腕上,那只铁环如此明显,让人无法忽视,为首之人面色一变,“承影!你是谁,承影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灵虚呢?”
  戒备外放,瞬间成剑拔弩张之势!
  第97章 昆仑(2)
  贺衍的盘龙鞭已经握在了手中,蓄势待发。这么明显的杀意,昆仑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南石赶紧上前,站在中间,隔绝了双方的气息,“承影是师父给我的。”
  “师父?”为首之人一愣,上下打量了陆南石一圈,“你是灵虚在外面收的弟子?”
  “是!”
  旁边有人提醒,“昌平长老,小心有诈!”
  昌平眼珠一转,拳劲如风,已经直逼上来。陆南石没料到他突然出击,可三招后几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的攻击里没有杀招。陆南石便也放缓了回击的力道,只防守而不进攻。
  十分钟后,昌平收了手,“不错,是昆仑的功法!”
  这一句几乎是确定了陆南石的身份。毕竟昆仑人都了解自家的规矩,也清楚灵虚的性格。即便有人能杀得了灵虚夺走承影,也不可能让灵虚将昆仑功法倾囊相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确实是灵虚的弟子。
  所有人都震惊了,有和昌平一起来的,心底暗暗称奇。能和昌平长老在这么短时间内斗到一百招开外,可见其出招的速度之快,实力之强。昆仑小一辈里,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而昌平更加心惊。
  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虽然没用杀招,但他也没手下留情,若说刚开始他只用了三成功力,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小辈的能力。可打到最后,他却是已经用上了十分。而对方看起来仍然游刃有余,一点影响也没有。
  昌平毫不怀疑,如果真是生死之战,用上各自的底牌,死的也只会是他!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冒犯他的意思,回击的招式十分柔和,几乎可以说是配合着他的路子来。既不落于下风,也没占了上风让他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