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丁一毫不客气地扯开身上已经神志不清的傅灵飞,往地上一掼。任她躺在地上继续呻/吟。
  傅灵佩并未趁机下手,此时还需她遮掩一二。
  只是——
  想到她那过人的气运,仍有些可惜。
  “你,还好么?”傅灵佩想到他之前所服,虽然被她趁摔跤的机会成了别的,不过为了避免失真,还是具有催情效果。她无意间炼制出来,却还未让人试过药效。
  丁一不理她。
  傅灵佩便也只当是药效太差,沉默了下来。
  两人神识一寸一寸地在殿内找寻,希图找到一些克制之法。这等传承之地,不可能让一抹神识完全做了主,何况,单单一抹神识,要存世万年而不散,必有依托。
  “这里!”丁一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灵佩忍不住捏了捏耳垂,热辣辣的,几步上前。
  一个黑色木块大喇喇地置于桌面,四四方方,约有成人拳头那么大,纹理细腻,边角圆润,显然是经常被人握在手心把玩。
  万年养魂木,还是这么一大块?
  市面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块的养魂木都能炒出一万上品灵石的天价。
  傅灵佩暗忖道,莫非这齐玉衡缺心眼,还是天真地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干脆就放在眼皮子底下,没人能看得出来?
  “这么一块养魂木,难怪……”丁一抬手拿起桌上的养魂木便是一道雷击。
  傅灵佩忍不住“哎”了一声。虽然可惜,不过那齐玉衡寄居之物必然也只有这等奇物了,靠近还能感觉到一丝神魂气息。
  雷电是至刚至阳之物,对于阴魂神识这类魂体具有极大的杀伤力。雷击养魂木,虽则养魂木会大受影响,需要养许久才能恢复,不过却能重创齐玉衡,改变他们如今境地。
  只听一阵惨叫,齐玉衡暴怒的声音传来,直接破阵而入,神色疯狂。
  “尔等草芥,如何敢,如何敢——”说着,便暴跳如雷地攻过来,不过雷击显然伤害颇大,神识所幻之身虚幻了许多,身形几已无法维持。
  “你确定还要继续?”
  丁一抬高了手中的养魂木,晃了晃手示意,另一只手上紫色的雷光若隐若现,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
  “我活着,也没甚意思。”
  “不过一死!”
  齐玉衡一脸疯狂。
  第67章 16.4.5.1
  齐玉衡神情癫狂,身上的缠枝花不断扭曲,甚至出现了丝丝裂纹。
  “死?”
  丁一挑了挑眉,似是听到什么好笑之语,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凉凉地说道:“死多容易啊,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可你挣扎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死透,还留着这么点神识苟延残喘,是为了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跟刀子似的,“你等候了万年的使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还有你的君卿呢?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外面?”
  外面张张壁画,君卿二字几乎力透纸背,可见含着怎样的刻骨思念。
  齐玉衡一脸茫然,原本暴怒的情绪像潮退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啊,他等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这么轻易去死。他不过是一抹神识,带着原主的执念,活了那么久就是要让邀月传承下去。还有他的君卿,君卿——
  “邀月邀月,君卿君卿……”齐玉衡口中来回倒腾着,从狂乱到平静,慢慢恢复成最初见的那人。
  傅灵佩静静地站在一旁,眼波如水。
  “既如此,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丁一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养魂木,示意道,“这我就先保管着罢。”
  “你说。”齐玉衡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复杂地盯着面前两人。
  有勇有谋,当断就断,心性资质都不差,倘若是在最早的一千年就出现,想必他会欣喜若狂。可惜,人是会变的,记忆也会模糊。他越怀念以前的日子,就越痛恨那漫长的等待。
  可惜,他只是一抹神识,不能违抗主人的执念。
  “你已经耗不起了,要等到下一个进来,也许还要万年。你邀月遗宫缺传承之人,而我们也想一试。既能了却你的使命,亦能帮你结束这等漫长等待。岂不是一举两得?”丁一的神情几乎是欠揍的。
  “传承之人?也不独你们两个。那边不还有一个么?”齐玉衡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丁一,他以为他会答应?好事全在他们那边。
  傅灵飞痴痴地笑着,双手虚抱,好像真的有人在与她缠绵一般。两条大腿在地上挨挨蹭蹭,衣襟被她自己扯了开来,高耸几乎呼之欲出,即便是傅灵佩这个女修看了,都脸红心跳。
  她不由疑惑地看了眼丁一,他们两人吃的都是一种丹药,为何傅灵飞行为就如此失常,而丁一不过是略皱皱眉便无事了?
  莫非这催情效果对女修更烈?
  丁一看也不看地上那摊,一掌便挥了过去。混合着雷电的浑厚灵力在傅灵飞身上走了一遭,激得她浑身打颤。
  对于这等视人命为草芥之人,他毫无怜悯之心。原本,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傅灵飞的神智有一瞬的清醒,怔怔地看着眼前三人,似是还未反应过来。自她在思过崖底逃脱后,识海内的老前辈便失踪了,前路无人指点,修炼比之往常艰难了许多。而唯一一个爱她护她之人,却死于眼前两人之手,她恨,恨毒了他们!她全身抽搐着,只觉丹田剧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正从身上剥离开来。
  她忍不住“啊——”地惨叫了一声,终于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修为,没了。
  那么她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的。傅灵飞的眼神放空,很快又被之前的丹药所磨,神志不清了。
  傅灵佩神情复杂,心中却不由松了口气。
  傅灵飞的丹田被废,若无机缘,绝无可能回到修仙路上了。
  “现在只有两个了。”
  丁一神情冷酷,下巴微抬,示意齐玉衡看去。
  “好好好,手段够狠够辣,我喜欢。”那人拍了拍手,坏笑道,“可是按规定只能有一人得到传承,你,要怎么办?”
  两人均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大派传承,讲究的是有缘者得之,但是历来也不会只有一门传承,不然怎么能叫大派?既有如此机缘,又怎能不尽力争取,难道还等着机缘自动送上门来?
  齐玉衡梗着脖子道,“如果我坚持呢?”
  丁一嗤了声,拉过傅灵佩,手心滚烫得几乎握不住。“那便只能放弃了。可惜了,邀月终究与我等无缘。”转身作势欲走。
  齐玉衡急了,连连叫住二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拈指打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手势,“罢罢罢,算我输了一筹。”此时想通了,他倒也坦然起来。
  一阵熟悉的咔咔咔声响起,原本静止不动的大殿正面,整个一面墙慢慢地往左移开,其后露出了一个小房间。
  房内没有任何摆设,无窗无门,唯独地上一个阵法,即便在一片黑暗中都熠熠生光。。
  傅灵佩一眼看去,便觉晕眩,只觉玄奥无比。
  再看丁一,那一地的微光衬着玉白的肤色,交相辉映,浑不似人间。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地上的法阵,眸光却亮的惊人。
  齐玉衡得意地拄着下巴,说道,“这便是我们邀月最大的秘密了。你们进入阵内,我来施法。”
  傅灵佩有些犹豫,她对阵法一无所知,对齐玉衡更是毫无信赖。
  “走吧。”丁一却十分坦然,手中不停,径直朝养魂木打了个诀,速度太快,傅灵佩没有看清。举着对齐玉衡晃了晃,“你不介意吧?”
  齐玉衡满脸黑线,做都做了还来问上一句,岂非多此一举?这等缚魂术,只能持续三日,三日内他受制于丁一,一损俱损。为使他投鼠忌器,这小子倒也费尽心思。
  这偏门的法术也能弄来,能耐却是不小。
  二人静静地站在法阵中央,黑白之间泾渭分明。
  随着齐玉衡越来越快地掐诀,微光繁盛,渐渐眼前一片强光,视线内一片白茫茫。傅灵佩突觉手心一烫,便被紧紧地握住了,那人虎口边的茧子磨着她细白的手心,微微发痒。
  还未待她挣脱,眼前一晕,便似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空间。
  原先还牵着的手却不知去了哪里,傅灵佩有些失落,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随即便摆正了姿态。
  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挑战。她不能胆怯,只需坚定。
  眼前一片红。铺天盖地。
  傅灵佩一身白袍,纤瘦的腰,恰如细竹,不屈而顽强,插在这漫天的红光里。
  火意连天,腾挪跳跃。
  除了火,还是火。
  她轻轻闭上眼,感受这难得的机缘。
  火,热情,爆裂。火,温柔,绵长。是寂灭,也是新生。
  傅灵佩不自觉地抽出火漓剑,在这漫天的红光中舞动了起来。南明离火剑,越来越纯熟,原本还生涩的剑意却似催发了一般,运转如意,毫无滞涩之处。
  另一处,雷霆紫光。
  丁一静静地站在原处,昂着头,接受着雷电的淬炼。一寸一寸,从头颅,自脚底,一身黑衣已被他脱了个精光,浑身热气蒸腾,遒劲的躯干上细细密密地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紫色电光,俏皮可爱,却带着可怖的破坏力。
  忍受着皮肉几乎皴裂,骨内钻钉的痛楚,丁一舒展了下身躯,好让那紫光更彻底地铺展开。
  他尚有许多事未完,还有很多路要走,绝不能在此放弃。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快活地像个孩子。
  时间很长,又似很短。
  她回来了。
  傅灵佩怔怔地看着周围,还是那个微光法阵,那个小房间。
  手中握着一枚玉简,半晌才反应过来,神识扫过,不由欣喜若狂。
  南明离火诀的完整版!再没有缺章少页,从化神到炼虚直到飞升的法诀全部囊括再内。最最让她心动的,便是与南明离火诀配套的本命法器的制作方法!
  现今存世的,能有本命法宝配套的修真功诀实在太少,几乎所有修士的本命法宝都是自行炼制,与功法不能百分百配合。
  原本她只打算将火漓剑炼上一炼,现如今有更好的选择,自然欢喜。
  此法器所需材料皆珍惜无比,不过最难得的火霆金和梧桐神木她都已经有了,之后的一些材料略略花些时日收集,相信倒也不算太难。何况据她所估计,一旦这法器制作成功,她的战斗力将提升一半。同阶中只要不是碰到丁一这等能人,几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大好处,便是那火意空间了。对火意的长时间参悟,让她之后的晋阶更有把握。她已经能肯定,此次秘境出去,解除灵根隐患后,她便能直接闭关升金丹。甚至金丹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受意境干扰。
  傅灵佩笑眯眯地将玉简收入了储物袋。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环视四周,才发现那齐玉衡不在,丁一却也不在。
  还未回来么,她不由嘀咕道。
  话还未落,旁边倏地出现一道身影,傅灵佩有所感,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