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那是她大三那年的圣诞节,她那时接受公司的培训一两年,出任务没多久,那一晚正是出任务回来,夜已经有点深了,天空雪花飘扬,但路上却行人如潮。
  那些年也不知怎么回事,东方特别流行过西方的圣诞节,每年到了圣诞节前后,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便不安于室,喜欢在深夜里出来和三五成群的朋友们嘻嘻哈哈的在路上玩耍,或者是一对情侣漫步雪中,别提有多么旖旎和浪漫了。
  这一年的圣诞节同样如此,路上不时能听到年轻的男女们欢快的笑声,沐蔓妃把脸埋在黑色的毛绒围脖里,裹紧了厚厚的棉外套,冒着风雪往回走,这个时候,一家店铺打开,突然往外扔了几颗圣诞树。
  圣诞树并不大,如盆栽般的型号,小巧可爱,又恰巧扔在她的脚边,那家店主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便把店门关了。
  沐蔓妃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然后蹲下身来检查那几颗圣诞树。
  沐蔓妃小时候很喜欢圣诞树,那时候西方的节日还不像现在这么流行,但她的父亲是老师,经常给她讲一些西方的故事,如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思想也比较前卫,那一年就给她弄来了一颗圣诞树,圣诞树如小小的她个子一般高,上面挂着一串小彩灯,把她喜欢坏了,又稀罕的不行!
  她抱着圣诞树不撒手,晚上还要放到床上,和圣诞树一起睡,那时她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全家都宠着她,还不是她要如何就如何,最终她如愿以偿,抱着冷冰冰的圣诞树入梦。
  后来再没有那样的时光了!那颗圣诞树也越来越陈旧,失去了当初的光泽,在一次不知是哪个讨债人上门讨债的日子,愤怒的讨债人在他们家里翻箱倒柜,翻出了她的这颗旧圣诞树,最终给她把这颗圣诞树扔到了河里……
  此刻也许是这几颗小圣诞树触动了她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她蹲下来,从雪地里拾起一颗圣诞树,脱下手套,拍了拍上面的雪花。
  圣诞树有一颗枝桠被折断了,其它方面完好无损,把那颗坏了的枝桠剪掉,其实还可以用。
  她又捡起另外几颗,发现情况大同小异,圣诞树整体都还好,只是有些或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
  她正要将其全部带回去,忽然一道清朗悦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这些圣诞树都坏了呀,你别要了,我今晚和朋友打赌输了,要扮圣诞老人,我送你一棵最大最漂亮的圣诞树,让你带回家,还送你一件你喜欢的圣诞礼物,怎么样?”
  她抬起头,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是一位超级大帅哥呢!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面容白皙,一张俊美的脸庞犹如艺术家精雕细刻出来的艺术品,相当的震撼人心!
  而且这位帅哥还很年轻,约摸只有23或者24岁的模样,穿的也极其讲究,长度过膝的黑色毛呢大衣,裤腿笔直,脖子上随意地挂着一条很英伦风的格子围巾,儒雅又不失帅气,当真玉树临风。
  帅哥也低头看着她,他修长而澄澈的双眼噙笑,长身挺拔,笑语俨俨,那时路旁的灯火明亮,洁白的雪地也反射着灯光,他点睛若漆,唇角微勾,如同一位高贵不凡的王子。
  那就是当时的言御庭,那晚他和朋友打赌输了,要扮圣诞老人,看见她在雪地里捡圣诞树,又见她穿着寒酸,难得同情心起,便要朝她发放圣诞礼物。
  她那时用黑色的毛线围巾捂着脸,头发蓬乱,身上穿着一件极显雍肿的大棉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在他人眼里,只怕与捡破烂的大婶无异吧!他肯称她一声小姐,想必也是不易。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她在围巾的遮掩下笑了笑,觉得他家教良好,一身优雅的绅士风度。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他来着的?
  她记得当时对他说:“圣诞树就算了,我有这几颗小圣诞树就够了,但是你要送什么圣诞礼物给我啊?请问我可不可以自己挑?”
  他当时的眼神有些怪异,大概是没想到她有礼物收还会讨价还价,不过也十分大气地答应了,问她要什么。
  她故意讹他:“多贵的都行吗?”
  “行!”他爽快地点头,“你说。”
  但终究是不忍心啊,她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送我一只烤鸭吧,要不送我一头烤乳猪也行,火鸡太难吃,还是烤鸭和烤乳猪比较适合我。”
  “……就这么简单?”他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怪异。
  她用手按着头:“暂时想不出太复杂的。”
  “那你不要贵的啦?”
  “贵的等我吃完烤鸭或者乳猪再来找你要。”
  他俊面抽搐,咬着牙:“……行。”
  她闷在肚子里暗笑不已。
  后来他不但给她买了烤的香喷喷的烤鸭,还给她定了一头肥嫩肥嫩的烤乳猪,之后还不走。
  她奇怪地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他回:“等你找我要金烤鸭和金猪。”
  她顿时大笑不已,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
  后来他确实送了一只金烤鸭和一头小金猪给她,不过那是他们在交男女朋友之后,只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带走金烤鸭和小金猪,而是放在了他们同居的房子里。
  至于当时,她却对他道:“我不要你的金烤鸭和金猪啦,有吃的就行了,人要是太过贪心,会遭天打雷劈的,我福薄,扛不住。”
  他道:“我福厚,命硬,我帮你扛,所以我允许你再贪心一点。”
  她当时问他:“你对谁都这么好吗?还是因为你今晚要扮圣诞老人,所以难得大发慈悲一回?”
  “都不是。”他说:“我只是觉得你说话蛮有意思,而且我们也很有猿粪,所以对你网开一面。”
  他这成语用的,当真让人一言难尽,无语泪流。
  她摇了摇头,不再理他,抱着香喷喷的烤鸭,专心的去等肥嫩的烧乳猪。
  他却道:“我都给你买了好吃的了,你却还没有让我看见你的真面目,你究竟长什么模样啊?为什么一直用围巾蒙着脸?”
  她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我长的貌美如花,赛过石榴姐,力压包租婆,你确定你要看?要是你看了我的真面容,爱上我肿么办?”
  他顿时哈哈大笑不已,夸她说话真逗,并坚持要看。
  她左右饿的不行,也是要吃烤鸭的,就拉下了围巾给他看,结果他眸色深深地瞧了她一会儿,忽然说:“美女,我果真爱上你了,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酱紫,她因为圣诞节去捡几颗别人不要的圣诞树,从此多了一个帅的不要不要的男盆友;而他因为偶尔要扮圣诞老人,结果因此多了一个穷的不要不要的女盆友……
  他们拖拖拉拉的交往了将近大半年,之后开始同居,同居三年多后,分手。
  他们分手的日子也挺搞笑,正是在圣诞节之前。
  也就是说,他们从认识到分手,满打满算都没有四年……
  如今想起来,恍然一梦,往事如昨。
  言御庭还在絮絮叨叨,已经说到他们同居时候的生活了,沐蔓妃却无心再听下去,默默地挂了电话。
  但是不到10分钟,电话又响起,然而这次的电话号码却让沐蔓妃凝神了好几秒。
  之后她才默默的接了起来。
  手机那端响起言母着急而心疼的声音:“蔓妃,我不管你现在是在哪,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希望你能来看看御庭。”
  沐蔓妃:“我……”
  她“我”字才出口,言母又急着说:“蔓妃你不知道,御庭他因为你,这几天天借酒浇愁,今晚更是出格,喝酒喝的人事不醒,刚送进医院的急诊室!他现在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又喊胸口疼,他疼的很厉害,你快来看看他啊!”
  言母在那头都快急哭了,一迭声地说“妃妃你快来”。
  我去,沐蔓妃的手捂上了额头,握着手机的手垂落到膝盖上。
  手握着方向盘的夜明看过来:“怎么了?”
  沐蔓妃手按着额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言御庭喝酒喝多了,现在送进了急诊室。”
  夜明微敛眉:“酒精中毒?”
  “不知道,他妈妈说情况很严重。”
  夜明的声音很稳:“要去看看他吗?”
  “我不知道。”沐蔓妃看了看后座地陆瑞林:“这个还没有处理了。”
  夜明一打方向盘:“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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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被困着
  言御庭喝酒喝进了急诊室!在宁华医院的急诊室里一直喊着:“蔓妃,我的心好痛啊!妃妃,我的心很疼啊——”
  把言母急的跳脚。
  但是她在送言御庭来医院之前便给沐蔓妃打了电话,可一直到言御庭从急诊室出来,被转入vip豪华病房里,都还没有见到沐蔓妃的到来!
  言母难免有点着急,握着手机一再的想拨电话,稳重的言父却道:“可以了,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前男友出事,她来,是她念旧情;不来也说的过去,毕竟当初是你儿子要求分手的。”
  一句话,把言母怼的差点没换过气来!
  她拿着手机的手哆哆嗦嗦好半天,心里也觉得丈夫说的在理,可终究是心疼儿子,便手按上红了的眼圈,语带哽咽地道:“当初若知道他对这个女孩子是认真的,我那时就不该不闻不问……不然……”
  不然,如今孙儿也有了,儿媳也有了,虽然这个儿媳的家世很差,身份也很低,但总比闹成如今这个局面好啊!
  人啦!还是实实在在的幸福重要,那些虚名儿,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影响不了他们言家什么。
  如今人算是醒悟过来,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只是,人总会不自觉的偏心,偏向自己亲生的。
  所以此刻言母在追悔懊恼之余,也免不了抱怨蔓妃几句:“可是这个女孩子也忒狠心了点,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好歹也有几年的情分了,当初她闷不吭声地打掉了孩子,我们就不说了,可现在御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一句话的表示也没有……我这心啦……”
  正说着话,病房门口,言御庭的特助低声道:“沐小姐来了。”
  言母立即收声,用手绢按了按红通通的眼睛。
  沐蔓妃来的确实有点晚。
  虽然夜明当时就打算载她来医院,但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夜明护送陆瑞林去他的别墅,她自己则打车来医院看言御庭。
  她和夜明所处的那个路段离宁华医院较远,打车都花费了她将近一个小时。
  所以等她到医院的时候,言母对她有点小意见,觉得她来的太晚了,万一要是言御庭有什么事,她这么姗姗来迟,还能见得着人吗?
  不过沐蔓妃也无所谓,明知道言母的脸色不太好,她也没说什么解释的话。
  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她和言御庭早就回不到当初了,倘若是在唐珊瑚没有出现以前,她或许会试着去努力,努力讨好言母和言父。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必了。
  她十分有礼的对言父言母点了一下头,看了一下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言御庭,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言父说:“你们聊,我出去抽支烟。”
  言父出去了,言母才带着沐蔓妃走到言御庭的病床边,叹了一口气说:“初初送来的时候情况很吓人,我都快被他吓死了,经过一番抢救,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医生也说了,他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再这么喝,非喝死不可。”
  言御庭此刻静静的卧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了,酒精和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几乎将他击垮。
  他此刻脸色苍白,满脸的倦怠之色,就连在睡梦中都眉头紧锁,显得极不开心。
  言母又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先前虽说分手了,但他也没有这么闹过,纵然是……后来,后来得知你把孩子打了,他伤心是伤心,痛也痛过,但也……但也没像这次一样,搞的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