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按照师伯的说法推测,这姓方的可能涉及魔修,萧然惊讶无比:“难道方盛武和魔修有关系?!”
  他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可是方盛武的父母不是被魔修所害吗?他在魔道大战屡立功绩,诛魔无数,应该对魔修恨之入骨才是,又怎么可能与之勾结。”
  周溪虽然往魔气方面想了,但也觉得方盛武没有理由转而投向魔修。
  他的行为举止是乖张恣意了些,可好像并没有修魔的迹象。
  而且只要是魔修,多半会惧怕三火鸟几分,那时候小灰雀一直在周溪肩膀上待着,方盛武见到小灰雀完全没有特别的反应。
  这说明,要么他没有修魔,要么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不畏惧炼骨期的三火鸟——那应该已经结成魔婴,再不济也是魔丹后期的境界了。
  周溪还是崇明道人的时候就见识过魔修的阴毒残忍,诡计多端,所以并没有立刻否定这个猜想:“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有些魔修可以通过秘法隐藏气息和修为,不可小觑。”
  在跟魔修“打交道”的经验丰富程度上,还是崇明道人这一辈最有发言权。
  乔珩虽然也参与了魔道大战,可他没有直面魔修。
  后来烈阳仙岛现世期间,他带着佛修的诛魔符咒,绞杀了一些混迹在莫寻山地界的魔修,但那些都不算狠角色。
  萧然就更不用说了,极西之地根本没有掺和进魔道大战,他连正经魔修都没有见过几个。
  但这不妨碍他听到过一些传闻:“我听说有些对魔修恨之入骨的道修,若是机会巧合捉到了低阶的魔修,就会将它们关起来……用来报仇和发泄……也许这个方盛武的院子有魔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不想“冤枉”了这个家伙,就得多角度去考虑。
  “我现在在想,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探一探盛武洞府。”周溪开口道。
  如果不能排除方盛武隐瞒的事情与傀儡偶、与魔修无关,那他们就很有必要查一查这个散修盟的元婴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调查就不好放在明面上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是这样,我们更需要从长计议,一定得找个最合适的时候,先确保大家的安全,方能行动。”
  对于周溪来说,乔珩和萧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这个做师父(伯)的,既然把他们带出来了,就一定要健健康康、白白胖胖(雾)的带回去。
  萧然对师伯的意见表示赞同:“而且此事一定要先瞒住散修盟,要不然可能会打草惊蛇。”
  方盛武就算真的秘密修了魔,但此刻他明面上还是散修盟的元婴大能,在盟内的消息一定十分灵通。
  也许他们前脚公开怀疑了方盛武,可能人家后脚就被“通知”到了……
  万一最后证明方盛武并未修魔,散修盟的一部分人可能还当他们这是故意“欲加之罪”,诽谤方盛武。
  “如此一来,建泉真人恐怕也要隐瞒,正好趁御灵宗有消息前,咱们先试探一下。”
  乔珩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你来我往的,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坚定,仿佛他们无论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有他在身边陪着一样。
  ―――――――――――――――――――――――――――――――――
  然而,在御灵宗的门人返回德山镇之前,有人先消无声息地,再次过来“拜访”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谨慎,或者希望掩人耳目,对方是先递上了拜帖,才约在别处与他们相见的。
  萧然原本就想跟某位新晋老祖“叙叙旧”,也得到了乔珩的赞同,于是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到时候有大剑修陪在自己身边,没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在他们返回德山镇的第二天晚上,萧然看着眼前的白旭承和雾鸦,心中百感交集。
  先前还嚷嚷说要找白旭承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如今真要面对面说了,多少有些“近乡情怯”的奇怪感觉……
  周溪见白旭承又一次跑来拜见乔老祖,已经猜到这家伙应该不像乔珩说的,只是简简单单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不过他自认为是开明的家长,不会干涉徒弟或者师侄私人的生活,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晚辈自己过来“坦白从宽”。
  等到了目的地,萧然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只来了两人,而还有一个身穿头蓬、带着面具,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旭承旁边,身体虽然罩在大大的斗篷下,但好似在发抖,更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谁……”萧然看了一眼那个穿斗篷的奇怪家伙,又看回了白旭承。
  自上次一见,其实才过了三天,但白旭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目光专注得移不开。
  听到萧然在问询,白旭承示意雾鸦走过去,伸手把那个人的帽子摘掉,然后又把他的面具摘掉。
  斗篷下露出来的,是一个萧然曾经极为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易章!可易章不是早就失踪了吗?看样子它是被白旭承抓住了,只是不知道白旭承想要干什么……
  萧然发现易章似乎看不到他,立刻意识到白旭承可能对易章做了什么事,让他看不到别人。
  这样,就算他摘掉了面具,一样看不到萧然,算是很好的一种保护。
  果然,白旭承对萧然传音入密道:“我是在虎溪山地界抓到易章的,后来就将他囚在了若耶的水牢。此次因为需要他证明些事情,所以把他带过来了……为了保证安全,不引人注意,我在他身上安置了一个法器,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看到易章的那一刻,其实萧然心中就已经剧烈震荡了。
  后来越是细想,越是激动又忐忑——激动是他向当年发生事情的真相迈了一步,忐忑是料想有些事情可能颠覆他的认知。
  萧然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白旭承是安排他和昔年的心腹爱将来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
  “易章手里有一点绿萝殿的法器和摆件,我们辗转各处,最后还是在虎溪山那次发现了青铜博山炉,然后通过散修盟里的人顺藤摸瓜,抓住了这些年一直在东躲西藏的易章。”
  萧然可不会觉得易章手里这些东西是自己送给他的。
  既然不是殿主送的,那这个家伙能得到这些东西,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那时候易章一直都在跟着萧然,直到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新生,根本没机会收集这些东西。
  由此可见,易章手里的法器,是“誓死保护殿主”的易章在之前就得到的,或者可能是在自己“失踪”后才得到的。
  如此一来,此人“忠诚”的头衔,恐怕就要立刻被摘下来看。
  “所以,易章才是我身边的叛徒……”
  白旭承见萧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上去对他的说法并没有完全否定,心中不免欢喜不已。
  他把一个玉牌递给了萧然:“还有些细节的东西,一时之间恐怕说不清楚,我找到的一些证据和线索,都放在这里了,你可以看看。”
  萧然接过了那个玉牌,却没有立刻用神识扫视。
  ——看到白旭承如此笃定,他就可以知道这玉牌里的东西,一定是经过白旭承精心准备的。
  萧然手里紧紧拽着那块玉牌,望向什么都看不到、却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易章。
  第138章 解惑
  “根据我的推测, 庄蓬阳现在,似乎不在极西之地。”
  白旭承见萧然盯着易章, 知道他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完全相信自己单方面所说, 于是告知他自己得到的一个重要的消息:“他离自己三百年的小天劫估计不到三十年, 所以可能在外寻找机缘。”
  毕竟是多年相交的好友,就算一直是对方殷勤热情些, 萧然对白旭承还是有几分潜移默化的熟悉感的。
  所以听到对方所说,萧然立刻听出白旭承的意思。
  无极宫宫主庄蓬阳身为渡劫期道人,寿命几乎可与天齐,于是天道制衡,使得他每隔三百年就要遭遇一次小天劫,需要度过九道雷劫。
  这九道雷劫,确实跟当初他们渡劫成道时经历的六九神雷, 不可相提并论。
  但跟结婴时经历的九道雷劫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对于道心稳固、力量强悍的道人来说,这也许并不算最致命的坎。
  但如果情况特殊,也并非没有可能夺取道人强悍无比的生命。
  再加上还有各种所谓的“意外”, 同样可以威胁到这些道人的强大生命。
  比如青玉门的崇玄道人,也就是萧然和乔珩的师叔, 当年就是因为在魔道大战中身受重伤,虽然没有和崇明道人一样立刻“死去”,可也支撑没有多久就陨落了。
  当然, 对于已经达到渡劫期境界的大能来说,度过每一次的小天劫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他们的终极目标,是通过漫长岁月的修炼, 最终经历九九雷劫而突破,羽化成仙。
  这才是一旦成功,化作天道的一部分,也等于摆脱了天道的制衡,成为寿命无限的强大所在。
  可一旦失败,就是千百万年修行一朝损毁,灰飞烟灭。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庄蓬阳一旦度过这次的小天劫,就意味他的实力将进一步提升,整个中原道修,无出其右。
  萧然的师父崇法道人虽然也是渡劫期,但跟庄蓬阳的境界相比,还有一定的距离;
  乔珩是化神剑修,到了此阶段的中后期,甚至可匹敌道人,但他终究还不是道人,同样无法直接为萧然撑腰或者报仇。
  至于萧然自己,想要独自面对庄蓬阳,现如今还不能正面应对。
  如果崇法道人,乔珩,还有他白旭承,三人联手面对庄蓬阳,或许可以一争,但绝对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就算他们愿意,以萧然的性格,也肯定不会让他们为此冒险。
  真要说起来,若是青玉门的崇明道人还在,两位道人联手对付庄蓬阳,可能才是十拿九稳的。
  但这显然更加不现实……所以现实才现实。
  白旭承非常清楚,就算萧然终于相信了自己没有背叛,他所面对的敌人依旧强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对付得了的。
  更何况此时庄蓬阳还极有可能不在无极宫——天下之大,何处寻仇,也变成了问题。
  白旭承没有直接对萧然说“你现在可能还报不了仇”,但也在提醒他,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萧然明白白旭承所说的事情。
  早在从一个还未筑基的病弱身躯中获得新生,他就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漫长且艰辛。
  当初独自行走的时候都能保持坚韧之心,如今有乔珩他们陪伴身边,漫长岁月似乎没有那么难熬了。
  因为听出白旭承的言外之意,萧然自然也能感受到他一如往昔的细心和贴心。
  虽然现在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白旭承之前所说皆是事实,但其实萧然潜意识里,恐怕还是希望这个人并非敌人的。
  当初受到伤害之后生出的极度失望和恨意,归根结底来自于曾经相信、曾经靠近。
  萧然刚刚之所以愣怔,是因为不知道要用何种态度面对白旭承。
  哪怕有一半可能,对方在说谎,在掩盖推脱当年的背叛,但也有一半可能,是因为误会和其他人的过错,让萧然恨错了白旭承。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对白旭承道:“在乔师兄面前,我们无需传音入密。”
  白旭承听到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是为对方的一个“我们”,面露喜色。
  乔珩陪在萧然身边,看到了白旭承和他的两个随从,而且其中一个穿着斗篷,似乎眼不能视,口不能言,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再结合萧然跟乔珩说过的一些事情,他心中很快有了些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