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5。】
  【技能“茶道”开启学习。】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哪怕没能和青衫客一样听到悦耳的奖励提示音,周围的玩家也依然被迷得如痴如醉。
  刚一转身就瞧见角落里相谈甚欢的两人,特意去更换菜单的霍淮停下脚步,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许是客栈内的亮度太高,他竟觉得青年此刻的笑容格外刺眼。
  第81章
  由于霍淮总是在特定的客栈休息,白衣青年也成了青阳城内位置固定的高级npc, 无数想学技能看美人的玩家闻讯而来, 变着花地去讨对方欢心。
  客栈掌柜是个聪明玩家,为了不影响正常做生意, 他直接将店铺后的独立小院让给了霍淮和宁美人, 这样一来,想刷好感度的玩家可以直奔目标, 没有其他打算的玩家也可以正常住店。
  像这种拥有多种技能金框npc的大多性情古怪,在经历过无数次摸爬滚打之后, 玩家们也算总结出了宁美人的几点规矩:一天只接待二十名玩家;清晨和夜晚不喜打扰;以及,对方真的非常温柔。
  哪怕是最简单的扫灰浇水擦擦地板,气质无害的白衣青年都会笑着道谢, 毫不吝啬给予经验或好感。
  而只有《侠客江湖》的资深玩家才知道, 在这个任务全靠缘分的世界,能有一个天天发布循环日常的npc是多么难得。
  为了每天那据说是随机的二十个名额, 信奉玄学的玩家甚至常常天不亮就守在青年院外, 期待着对方“上班”后第一个就能看到自己。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池回:什么都不用做的感觉真好。
  瞧瞧这光可鉴人的地板, 瞧瞧这特意送到自己手上的古籍, 若非先前收过的东西会变成无效、npc后期的好感增长也会越来越慢, 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拦住某些肝帝收集癖玩家把数值刷满。
  所以,一连十日过去, 哪怕是重生归来手握攻略的青衫客, 也没能让青年对自己的好感突破20大关。
  但只要能想办法迈过这个坎, 他就可以从“陌路”抵达“相识”的阶段。
  “霍神, 你说到底还有什么比较省钱的办法能讨宁美人开心?”袖中藏着两把峨眉刺,名为青柠薄荷的女玩家满脸愁云,白衣青年的眼界颇高,哪怕知道对方喜茶爱书,也有许多像她这样的贫穷玩家买不起礼物。
  然而,正是因为兜里没钱买药死亡又掉经验,包括自己在内的pvp玩家们才会对那lv.5的医术专精格外眼馋。
  讨宁舒云开心?
  看着自己堪堪摆脱负值的0好感,霍淮心情复杂地陷入沉默,这几日一直为了师门任务在青阳城和剑阁间来回奔波,他也只在最初两日阴差阳错地用两坛任务得来的女儿红让对方没有再继续讨厌自己。
  “我也说不好。”明知道和女儿红类似的酒水价格不高,向来慷慨的霍大神却没有提起,不知为何,他总想在刷宁舒云好感度这件事上争争第一。
  想起背包里那壶特意寻来的罗浮春,他神情稍稍放松,本就如飞一般的脚程再次加快。
  “诶诶!霍神!你走那么快干嘛?”跟不上男人熟练飘逸的轻功,青柠薄荷只能依靠队聊确认对方的位置,见论坛里又在讨论青阳城里那位男女通吃的宁公子,她不由摇头轻叹,“也是,像这样极品的文弱美人,合该被锦衣玉食地娇养起来才对。”
  哪怕这“锦衣玉食”只是数据。
  *
  《侠客江湖》里没有传送,等彻底结束任务的霍淮回到客栈时,住在小院西厢房的青年早已睡下,虽然对方仍旧口口声声地叫着自己夫君,但就连最耿直迟钝的玩家都看得出来,这人和自己并不亲近。
  今夜正值十五,天空中高高悬着一轮明亮的满月,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知道戌时后叨扰会招惹青年讨厌,辛苦刷好感的玩家们早就散了个干净。
  前几天回来时这院子里总是人满为患,尤其是那个叫青衫客的玩家,更是一天不落地在对方面前打转,早就试过被降到负好感的滋味,难得清静的霍淮破罐破摔,干脆轻手轻脚地拎着酒壶凑近了青年的房间。
  有八十级的内功打底,黑衣剑客确信自己不会被对方发现,隐约听到屋内还有些响动,男人刚想敲门,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便传进他的耳中。
  是宁舒云。
  早已在全息游戏中习惯所谓江湖人的做派,霍淮轻巧闪身,无声无息地将西厢房的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借着皎洁的月色,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此刻坐在桌边的青年。
  脊背不自然地挺直,青年纯白的外衫早已被冷汗打湿,他安静闭着眼,手里还握着个没装水的茶杯,若非相信自己的耳力,霍淮几乎要以为刚刚那声闷哼只是错觉。
  噬心蛊。
  思绪流转,霍淮立刻就想起了对方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会定期发作的苗疆毒物,可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该如何应对,那瓷制的茶杯便啪地碎裂,狠狠刺进青年手心。
  “宁舒云?!”
  再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触怒对方,黑衣剑客推门而入,步伐飞快地去扶倒在地上的青年,尽管他有下意识的避嫌,但碍于《侠客江湖》百分百的拟真度,霍淮还是感知到了对方腰肢的纤细与温凉。
  被瓷片刺破的左手鲜血直流,白衣青年狠狠蹙眉,再维持不住白日里那面具般的温柔:“滚开。”
  按理说,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没有谁会喜欢被怒斥喝骂,但看着青年难得流露真情的暴躁模样,霍淮竟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先前还口口声声地叫着夫君,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好心情地和对方斗嘴,男人偷偷将杂物收回背包,而后熟门熟路地封住青年的穴道。
  看似绵软无力的指尖微颤,从未受过如此“折辱”的白衣青年羽睫低垂,眼底早已有浓重的杀意闪过。
  武道大成者,飞花摘叶皆可为剑,偏生某个在雷区起舞的男人浑然不觉,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负伤的“柔弱”npc有多危险。
  手脚麻利地翻出药粉绷带替青年包扎,霍淮看着对方坐过山车般上下起伏的血条,干脆拿出了上次在山洞中用过的银针:“心头血对吗?还是上次用过的那种取法?”
  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如此平静的反应,白衣青年愕然,先前因杀意而紧绷的指尖也跟着放松下来。
  没有同情。
  没有怜悯。
  更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得意。
  对方只是面色如常地摆弄着那些银针,仿佛一会儿要刺心取血的根本不是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男人的用意,白衣青年低低开口:“为什么救我?”
  或许是先前忍耐太久的缘故,青年的声线隐隐染上几分撩人的沙哑,不合时宜地想起论坛里那些“耳朵怀孕”的评价,霍淮避开对方直勾勾的打量,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任务面板:“江湖儿女,想做便做。”
  尽管没有任务提示和奖励,尽管宁舒云只是游戏里的npc,但只要能让眼前受蛊虫折磨的青年好过一些,他并不介意去做些讨嫌的事。
  ——宁舒云蛊毒发作,系统却没有发布任务,这就意味着,对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帮忙。
  恐怕只有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这个过分骄傲的青年才会向他求助。
  “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乌黑鬓发湿哒哒地贴在额角,青年狠狠咬住下唇,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混杂着病态的美感,匆忙找了块干净的帕子放在对方嘴边,霍淮抬手去脱自己的外衫。
  “你做什么?!”毫无血色的脸颊突然染上两抹不知是羞是怒的薄红,记得要隐藏身份的青年提高音量,勉强维持着被点穴的状态。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10。】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霍淮:“……取血。”
  亏你还是个玩全息游戏的现代人。
  无法崩人设告诉对方心头血只是代指从主动脉流出的鲜血,哭笑不得的池回只好装作冷脸,随意在男人的手腕一点:“此处即可。”
  反正有0527帮忙,这数据版蛊虫的生死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见白衣青年似是疲惫至极地闭起双眼,痛感全开的霍淮眼都不眨地提剑在左腕一划,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凑到对方嘴边。
  心底苦苦压抑的欲|望破笼而出,青年眉心那点朱砂痣鲜红欲滴,浓重稠丽得略显妖异,但许是刻进骨子里的教养作祟,哪怕在如此狼狈诡异的情况下,他也仍旧保持着那种世家公子般的优雅与得体。
  稍稍外翻的皮肉附近传来青年唇瓣柔软且微凉的触感,霍淮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愈发觉得那像是一个个轻柔且暧昧的吮吻。
  【队聊】[老衲满头秀发]:稀奇稀奇,霍施主怎么还掉血啦?
  果断无视某个秃头肝帝充满八卦气息的询问,衣衫不整的霍淮老老实实地坐在青年床边,任由对方小口小口地喝掉自己三分之一的血量。
  体内难捱的绞痛渐渐消退,白衣青年心神一松,当即昏昏沉沉地闭起双眼,趁机使用红药让伤口恢复如初,权当自己是在行善积德的霍淮俯身解开对方的穴道,抬腿便想带着-10的好感出门。
  然而,下一秒,变故突生。
  手腕处的罩门被高级医术加成的银针轻易刺破,黑衣剑客踉踉跄跄地跌在床上,而后又被双唇染血的青年用力扑住。
  “安静。”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浑身发冷的白衣青年扯过锦被,轻轻将头贴在全身麻痹的男人胸口。
  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主动抱抱时是什么表情,霍淮正要低头去瞧,紧接着就被一块飞来的布料盖住了眼睛。
  白底金纹。
  那是青年的腰带。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20。】
  第82章
  人类的感官很神奇。
  当视觉被那块细细长长的布料遮住之后,霍淮发觉自己的其他四感变得格外敏锐, 血腥味混杂着药香在房内散开, 安静蜷缩在他胸口的青年体温忽冷忽热,气息也没有平日里的和缓绵长。
  这算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己头像框底下长达三小时的麻痹buff, 霍淮哭笑不得, 发觉他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大夫,虽说还有断网下线这条路可选, 但听着青年凌乱无序的呼吸,他到底还是没舍得把人丢下不管。
  于是, 难得心软的霍大神乖乖躺在原处,任由对方抱着他随意折腾,将自己当做冷时的碳、热时的冰。
  可认真讲来, 霍淮到底是82级的风云录榜首, 没过多久,他就可以晃着脑袋将那条染着药香的腰带轻轻蹭开一条小缝, 三千青丝顺滑垂落, 白衣青年双目合起, 微微蹙眉的模样显得格外乖巧。
  宽大的外衫早就因为腰带被解而松散开来, 月色朦胧, 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好似块精雕细琢的玉,碍于先前闷声忍痛的举动, 他面色苍白疲惫, 被狠狠咬过的唇瓣却泛着与之截然相反的嫣红。
  咕嘟。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霍淮从未想过自己会觉得一名男性如此诱人, 稍显慌乱地移开落在青年唇上的视线,他抬眼望向黑漆漆地床顶,忽然后悔将那块布料蹭开。
  然而,全息游戏向来没有存档重来的说法,无论心中滋味如何复杂,男人都得一动不动地充当青年的抱枕,队聊里叽叽喳喳地询问着他的情况,霍淮随意回复两句,接着便转移注意力似的琢磨起对方的身份。
  宁舒云。
  害怕青年的来历与魔道有关,他便没有直接向剑阁师长询问对方的名字,但从自己有权限翻阅的书籍来看,近些年的江湖当中,的确没有什么搅弄风云的宁姓人物。
  或许应该去百晓生那里做笔生意。
  又或者,青年真的只是某个误入苗疆的大夫?
  毕竟对方的外表十分年轻,容貌也是容易被抢去当压寨夫人的祸水样……
  本以为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会无法入睡,谁料仅仅十分钟不到,脑子里想东想西的黑衣剑客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尽管青年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可由于骨架纤细,对方那轻飘飘的分量还真算不得什么重物。
  沉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霍淮再次清醒睁眼时,先前那根封脉的银针早已被内力自行逼出体外,正因为四肢可以自由活动,不知是谁先越界,他和青年此时反倒成了亲昵又暧昧地同床相拥。
  生怕自己丢掉那点来之不易的好感,黑衣剑客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想要起身离去。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刚刚有所行动的刹那,白衣青年卷翘睫毛微颤,清醒无比地睁开了眼睛。
  霍淮:危。
  宁大夫的长相其实与温柔并不搭边,只是平日里他总是笑着,便显得那狭长的凤眼也柔软三分,此时他还没来得及戴上那副假面,整体给人的感觉便是凛冽锐利,好似一把正要饮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