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叫三言。”林饮无回答道,“和他对战的话只能快,少有人能够听完他说三句话。”同样是利用声音,但音波和三言之间的差距就彷如小溪流和长河。
  “原来如此。”晏承旧点了点头,“看来我们通过了他们的考验,愿意带路了。”
  “走吧。”林饮无本来就没有担心过这一点,若是三言他们一直绕圈子的话,就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队长,你真打算带他们回去?”大木跟三言一同坐在了卡车的后座问道。
  “晏承旧作为普通人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医生对他一定会很感兴趣。”三言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晏承旧这样的人只要在医山村附近出现,总会被其他阳选者发现。与其到时候让他们去卖医生一个好,不如由我们开始。”而且,要是晏承旧有办法可以让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拥有这样的力量的话,或许这个末世就能被改变了。
  和其他阳选者不同,医山村里的阳选者都是不愿意普通人彻底消失的。如果这个末世里都只有阳选者,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队长说的没错。”john一边开车一边附和三言的话,“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些普通人修车的?他们要是都死了,就算我们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回答茹毛饮血的时代罢了。”
  “难得你也说了一句聪明话。”三言忍不住感叹道。
  “喂喂……队长,你这样就不太好吧。”
  林饮无载着晏承旧一直跟在三言等人身后,这一次没有在绕圈子,天黑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座森林面前。
  在这森林前面,停着许多不同款式的车辆,仿佛一个大型的车展。
  “你们也下来吧。”john对着林饮无说道,“森林只能走过去,车子是进不去的,车子放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敢偷。”
  林饮无和晏承旧两人爽快的从摩托车上下来。
  就算能够开进森林里,林饮无和晏承旧也是不愿意开车进去的。那样颠簸的路,要是摩托车开进去,恐怕他们两个人的屁股都要开花。
  “到了这里,还不将头盔摘下么?”三言走到林饮无面前脸上充满了狐疑之色,却是坚定的挡在了林饮无面前,“我们既然答应带你们进去就不会反悔。但我不希望我连带进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晏承旧此刻已经将斗篷折叠起来放进背包里,听见三言这样不屈不挠的想要见到林饮无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是要感叹他的坚强意志好还是感叹他的作死行为的好。
  “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根本不敢露出你的真面目。”三言一边说一边观察林饮无的动作,“比如,你是门王的心腹?”
  晏承旧憋着笑,默默的扭过了头。
  被当成是门王的手下,这对林饮无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吧。
  “不。”林饮无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怕我会吓着你。”
  “噗!”john一口气笑了出来,“哈哈哈,我告诉你,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队长害怕的。哪怕你是哥斯拉奥特曼,我们队长也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话刚说完,林饮无干脆的取了头盔,露出那张白净斯文甚至还好心情的对着三言笑了笑,“许久不见。”
  三言双脚一软,还是大木眼疾手快将队长给扶住了。
  “林……林饮无?!”
  第27章 医生
  林饮无的脸在三言面前不断放大, 三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第一次见到林饮无的场景。
  半年以前。
  阳选者正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有些人将他们当成厉鬼恶魔, 也有人将他们看做另一种锋利的刀。普通人与阳选者之间,阳选者和阳选者之间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争斗,理所当然的, 医生异军突起,成为阳选者之中鼎鼎大名谁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末日最初的时候阳选者都不多,因为他们都是死而复生, 性格大变, 在普通人眼中他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不容于世,自然等闲难以见到。不过在医生这里, 阳选者的出现反倒成为了家常便饭。
  渐渐的,这里也成为众多阳选者心照不宣的存在。只是不管是末日最初还是现在, 这里永远有一堆人等着排队。
  谁让医生一个星期就出两天班呢?
  三言在门口已经排了一天一夜的队,伤口都已经起了血痂, 好在他已经从队伍的最末尾排到了队伍的最前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了。
  想到这里, 三言苍白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点喜色。
  他的伤来自于另一个阳选者的攻击, 伤口就算开始愈合了身体还是会痛,万般无奈之下,三言只能过来找医生帮忙看看。虽然他身上有伤,不过比起那个已经被他杀掉的阳选者来说还是强得多了。
  阳选者之间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一开始不想杀人, 渐渐的也会为求自保而杀人。
  医生这里是有规矩的,不管是什么伤,都得乖乖排队,不允许闹事,当然如果有人愿意交出自己的号码牌就另外算了。只是来到这里的都是身上有伤的,性命攸关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易放弃,谁也不敢闹,队伍反倒出奇的平静。这种难得的平静对于三言来说十分奢侈,因此哪怕在这里等上一天他也不觉得有多么受不了的。
  这时候,三言突然听见队伍的后面传来一阵躁动。
  那躁动之声似乎是最后方传来,不断往前蔓延。但当你想要仔细分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又分析不出来了。
  这可奇怪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大的声音?三言不由的转过身去,发现排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也大都好奇的转过了头,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躁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后面也陆续传来了一点消息。
  “是林饮无过来了。”后面几个阳选者心有余悸的说道,“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我的天,这个杀神怎么过来了?”
  “林饮无,他是谁?”三言听见这个名字不由的好奇道。
  原本还在谈论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三言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出门的?”另一个阳选者无语的看着三言,仿佛他不知道“林饮无”这个名字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是又如何?”
  “其实也没什么。”说话的阳选者见三言脸色难看,只好打了个圆场,“只要不惹到林饮无头上,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林饮无到底是谁?”见对方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到点子上,三言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个阳选者身上。
  “大家都知道,林饮无前些日子和差不多一百个阳选者打了一架。”另一个阳选者吞吞吐吐的说道。
  “一百个?”三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个阳选者是什么概念,现在外面像样的阳选者组织都不一定有一百人。
  “而且他还赢了。”又有一个阳选者崇拜不已的说道,“那一百个阳选者当场就死了九十九,还有一个回来疯了。”
  “几大组织精英辈出就是想要将他给杀了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大快人心!”
  “好了好了,小声点,这里说不定还有这些组织的残余呢!”
  看着这些人一提起林饮无这个名字就如临大敌的样子,三言心中只觉得荒谬。以一敌百,若是对方死普通人他还相信,但一百个阳选者连一个都打不过,这也未免太过好笑。
  三言觉醒之前就是当记者的,自然知道以讹传讹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比如一开始是十个,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一百个。只要当事人死光了,还不是任由别人怎么说?
  “后面那几个人敢怒不敢言呢,自从他们组织的厉害阳选者都被林饮无杀了,他们的地盘也受到了蚕食,现在一身伤恐怕都是这么来的。”
  “活该,当初我们不愿意加入他们组织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别说了,林饮无过来了!”
  队伍立刻鸦雀无声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免得惹了林饮无他老人家不高兴。
  因为这些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架势,弄得三言也不由的开始紧张了。
  这么长的一条队伍,居然也呼吸声也不怎么听得到,唯有一个脚步声慢慢接近。
  三言忽然闻见了一阵血腥气,身体不由的起了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他和之前那个阳选者在进行生死关头的大战之时,身体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电流划过,求生的本能不断告诉他要逃!
  阳选者觉醒之后,这种关乎自身的危机感都会大大增强,充满了所谓的“野兽性”。也正因为如此,阳选者之间的斗争往往一言不合就能开始,而看在普通人眼里,无疑就是阳选者脾气暴躁爱杀人的典范。
  三言的直觉想来挺准。
  尤其是在他刚刚进行完生死决斗后的现在,身体虽然重伤,但战斗的意识还是保留在了他的身体之中。三言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的欲望,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
  “你就是最前面的那个人?”那眼睛的主人看着三言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把你的号码牌给我。”
  说话的人口气很不好。
  三言这才发现来人穿着一身高级西装,衣摆处沾染了不少血,只是因为时间有些久,那血已经变了颜色。
  边上的阳选者忍不住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三言,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凭什么?”三言脱口而出,他辛辛苦苦排了一天,结果这人一出现就要他的号码牌?话一出口,三言立刻就感到了一阵后悔。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眼前的人应该就是林饮无!
  这个人一出现,边上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在这里排队的人都是会遵守秩序的,一旦有人破坏规则就会被其他人联合赶出去,除非你的实力能够技压群雄。
  但现在,边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这人若不是林饮无,那么还有谁会是林饮无?
  “凭我乐意。”林饮无手中飞快的飞出一张扑克牌,夹在两指之间。林饮无夹牌的姿势很好看,闲庭信步的仿佛赌场上的翩翩公子。唯独不好看的大约就是这扑克牌的方向,它正好对着三言的脖子。
  明明只是一张小小的纸牌,但是三言却似乎看见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刀。
  只要轻轻一划,他的头颅就会彻底离开他的身体,落在地上。
  他就会和那个死在他手里的那个阳选者一样。
  “我现在没有功夫和你多说,如果你不想给,那……”林饮无从来不会把话说死,他暗示的已经足够。他不是个好杀的人,他身上的伤断断续续的一直好不了,心情正是恶劣的时候。
  但是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一个活命的机会,给他一个选择的。
  三言看着林饮无微笑的脸,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记得觉醒以前,同在报社的同事去采访一个杀人犯,回来的时候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当时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因为从头到尾,采访录像里都显示那个杀人犯一直都很配合的回答同事的问题。
  而那个同事也说杀人犯其实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想起那个杀人犯面对自己所犯的罪毫不在意的面容觉得可怕。
  一个人毫不留情的杀了另外的人,但他却并不将他人的死亡放在心上。明知道自己被抓会死,依旧没有半点悔过之心。看着这样的人的眼睛,当真是会做噩梦的。
  觉醒前的三言不够理解,现在的三言,倒是有些理解那个同事说的话了。
  他打不过眼前这个人。
  他没有信心可以在林饮无的扑克牌割开自己脖子之前先将林饮无打败,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希望。
  一个人对抗一百个阳选者,不是以讹传讹,是货真价实。
  他是如此的靠近林饮无,更加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像背上背负着数座大山,再这么下去就要被彻底压垮。
  “给,还是不给?”林饮无又问了一句。
  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给你。”三言终于还是乖乖的交出了号码牌。与此同时,那股迫人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言低着头,不敢再看林饮无。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即使同为阳选者也还是会存在的。
  “下一个。”房间里传来医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