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骆萱娘一挥袖子,白纱飘起就遮去了另外一个出口,她随即含笑扑到了马熊的怀里,“夫君您辛苦了。”
  马熊冷哼一声一巴掌扇开了骆萱娘,“贱人,你是不是又把送到嘴边的人肉赶走了?”
  骆萱娘扑倒在地捂着脸哭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来,夫君不要冤枉妾。”
  “哼!”马熊不信骆萱娘的话,这里闻闻那里嗅嗅,骆萱娘生怕他发现急中生智打翻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香粉。
  刹那,一室茉莉花香。
  “你这贱人!”马熊拽着骆萱娘的头发把她提起来,“这是第几回你把到我嘴里的肥肉赶走了,嗯?!”
  “妾没有,真的没有人来。”骆萱娘疼的眼中含泪。
  “当我是蠢货吗?!你既不听话我就把你送给黄娘娘,黄娘娘早就看中你的美色了,要不是我一直舍不得你,你以为你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不要,夫君不要把妾送给黄娘娘,妾听话,妾一直乖乖的听夫君的话啊。”骆萱娘哭的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马熊最吃她这模样,心里不免发痒,一手就抓捏住了那两团酥软,“好好伺候我,伺候的我舒爽了今夜的事就算了。”
  “是。”骆萱娘落泪,脸上还要绽出温顺娇美的笑来。
  “呵。”
  “谁?!”马熊猛的推开了骆萱娘。
  白纱飘起,李秀清走了进来。
  马熊一闻就大笑道:“原来你没走,正好正好,今夜可以饱腹一顿了。”
  “公子怎么又回来了。”骆萱娘一下瘫软在地。
  “实在不放心你就没有走。”
  “姑娘。”绿桐急忙跑进来扶起骆萱娘,“姑娘放心,公子不是一般人,是捉鬼伏妖的巫师。”
  骆萱娘反而吓白了脸。
  “别怕。”李秀清温声道。
  马熊猛的化作恶鬼扑了上来,李秀清没有回头,淡淡抬手,灵线射出就捆住了他。
  马熊化出了原形,是一具漆黑带病的骷髅,两个眼窝里燃着阴阴红光,头顶长了一对乌黑发亮的角。
  这就是疫鬼了。
  “大人饶命。”
  “刘家村瘟疫是你弄的吧。”李秀清凌空画符打到了疫鬼的骨头里。
  如此,疫鬼就不能说假话了。
  “是、是我。”
  “村民的心是谁挖走的?”
  “是黄娘娘。”
  “黄娘娘是谁?她挖心做什么?去哪里找她?”
  “黄娘娘就是黄娘娘,是我的主人,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每次找她只要供奉上一颗温热的心脏,烧掉一根黄毛,黄娘娘就会来找我。”
  “她挖心做什么?”李秀清再次问。
  “吃,吃了能修炼。”
  “既然要挖村民的心,又为何要弄瘟疫?”
  “黄娘娘要、要恐惧之心。”
  李秀清沉思,片刻后道:“我要你把黄娘娘骗来,你可做得到?”
  疫鬼连忙摇头,“黄娘娘不要恐惧之心了,黄娘娘走了,没有留下黄毛。”
  第106章 取心
  疫鬼在红莲火中烧成了灰烬, 骆萱娘绿桐主仆看着李秀清面露恐惧。
  李秀清拍拍棺材盖, “我能否一用?”
  “那是我家姑娘的……”
  骆萱娘一把捂住绿桐的嘴, 颤着音点头,“大人随意取用便是。”
  李秀清点点头, “多谢。”
  随即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刻刀开始做活计。
  一时水榭中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野鸡咕咕声。
  “萱娘, 你是怎么死的?”李秀清的声音如同春风化雨般温柔。
  骆萱娘抱着绿桐坐在地上怔怔看着李秀清, 李秀清朝她一笑,“我知道你没害过人, 所以不会捉你, 放宽心,长夜漫漫, 不如我们闲话家常可好?”
  在李秀清带着灵气的声音安抚下,骆萱娘渐渐放下了心防,幽幽一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妾本京师骆氏女,是在随父去上任知府的途中病亡的,为了不耽误公职, 妾父就把妾埋在了这里, 妾死之时才知妾这一身的病是人为所致,妾有一妹,乃是继母所生, 只小了妾一岁,妾自小身上就定下了一门亲事,未婚夫乃是靖王世子, 继母一直觊觎妾的亲事所以才治死了妾,妾死,妾之妹便可顶替妾嫁入靖王府,妾已死了三年有余,想来此时妾之妹已经是靖王世子妃了。
  妾从无害人之心,活着时对继母恭敬,对妹妹爱护有加,妾如何都不甘心就此魂飞魄散,可也不知如何报仇,妾离不开埋骨地,如此磋磨三年,报仇之心也淡了,只是仍然心存不甘,有时又想这也许就是妾的命吧,命该如此,怨天尤人只是自苦罢了。”
  这是个善良顺从的女孩,打从心里不知反抗,一腔怨恨困于尸身,这才导致她三年尸身不腐。
  “那绿桐你呢,你又是如何死的?”一边削伞骨李秀清一边问。
  “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姑娘病死了,奴婢还活着做什么,于是就碰死在了姑娘的棺材上,老爷垂怜,给了奴婢一口薄皮棺材葬在了姑娘旁边。”
  骆萱娘紧紧握着绿桐的手,感激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否借姑娘石榴裙一用?”李秀清看着骆萱娘的艳尸,清楚的看到她身上所穿水绿薄纱是幻化的,裹着尸身的是一件石榴裙。
  绿桐禁不住眉眼倒竖要为自家姑娘张目,骆萱娘急忙按住绿桐对李秀清柔弱顺从的点头。
  “大人自取便是。”
  李秀清笑了笑,果真从尸体上剥下了石榴裙,当下就撕裂开来。
  绿桐恨的咬牙切齿,骆萱娘拍着她的手背叹息道:“我已是死人一个,做鬼之后又委身马熊,还有什么清白可言,何必在乎一件石榴裙,何况棺材上不还盖着一层黄土吗,只要不暴尸荒野也就罢了。”
  “姑娘。”绿桐落泪,心疼的抱紧骆萱娘。
  彼时鸡叫三声,一线天光洒下荒野,假山水榭消失了,绿桐抱着骆萱娘惶惶不安的看着李秀清。
  李秀清打了个响指,做好的红伞就飘在了半空中,“你们主仆可愿跟我走,若是愿意就躲到伞中来。”
  骆萱娘主仆都呆住了。
  “进来吧,等时机成熟我就带你们去京师可好,总要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一腔的怨气才能散了,你才能安心的去投胎,萱娘,我说的可对?”
  顿时骆萱娘颗颗珠泪滚落,喃喃望着李秀清,“大人知我……”
  绿桐见状哭着给李秀清磕头。
  李秀清叹息,用红伞收了这对主仆。
  ——
  一夜之间,刘家村闹鼠疫的事情就传遍了,县令曹筠当机立断封了吞云县城门,早起赶来县城卖菜卖鸡蛋等物的商贩们都被拒之门外,眼巴巴的瞅着铁钉大门,想要拿钱贿赂城门官都找不到人。
  门上却贴了一张告示,刘家村闹鼠疫,凡是收留刘家村人的,已经得病的,着令各村村长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用的好,至少莲花村村长吴大兴就“大义灭亲”了,不是他心狠,而是鼠疫太可怕了,心软一次害死的可能就是整个村的人命。
  曹筠如此无情的做法定然会受到攻讦,但不得不说这是最有效制止瘟疫扩散的办法。
  他自己亦没有偷生,让护卫回县城发布了自己的政令封锁了城门之后,他就一直带着自己的近身护卫奔波在各个村落之间,一方面抓捕刘家村人以及和刘家村人近身接触过的人,一方面找各个村长谈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拿出铁血手腕,一旦发现得病的人就立即烧毁。
  至于衙差,在确切得知了闹鼠疫之后都做鸟兽散了。
  夏日炎炎,此时曹筠等人都在莲花村外的茶棚里歇脚,吴大兴让村里的壮劳力挑了两桶米饭送了过来,搭配着农妇们自家腌制的萝卜白菜等物也算美味。
  曹筠虽是世家公子,却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护卫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他夹了一块腌萝卜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李秀清打着红伞走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茶棚被旁人占了。
  待看清曹筠身上穿的官服她就了然了,这些人应该就是昨夜放火烧刘家村的人。
  想了想她走了过去。
  “什么人,站住!”护卫曹汉喝了一声。
  曹筠抬头见是一个俊美文弱的少年就放柔了声音,“这位小公子还是往别处去吧,本官以及护卫连夜捉拿身患鼠疫的人,我们自己身上怕也是不干净了。”
  “这是我的茶棚。卜相算命、捉鬼伏妖是我的本职,我是个巫师。”李秀清笑着道:“相遇便是有缘,我免费为你算一卦可好,我观你天庭丰阔,地阁宽隆必出身公侯贵宦之家,双眼深邃迥然有光,目若流星,是长寿福禄之相,今虽有灾,然必能逢凶化吉,此后前程锦绣。”
  “此话当真?”曹汉因李秀清说中了曹筠的出身而立即满心激动起来。
  曹筠看着李秀清却在想,我来吞云县任县令不是秘密,他能一口说出我的出身不奇怪,这人莫非是旁人刻意安排的?目的何在?
  转念又一想,我又非曹氏家主,乃是家中次子,来吞云县做县令也没带着什么非凡的秘密任务,根本没有让人如此费尽心机的价值,那么此人莫非真的是有本事的巫师?我是否该信他?
  刚逢大旱又遇瘟疫,我已经倒霉至此,即便遇上了骗子又何妨呢,不若信了他吧。
  遂起身对李秀清恭敬一揖,“小公子可敢进来和曹某共坐用食?”
  “有何不敢。”李秀清收起红伞放在桌边靠着坐到了曹筠对面。
  “巫师可知刘家村闹鼠疫之事?”忽的曹筠想起了在刘家村看到的红莲幻影,看着李秀清从容淡然模样心口漏跳了一拍。
  “知道,昨夜我去过刘家村,还发现了一件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有妖魔取了村民的恐惧之心拿去修炼,我要提醒大人一句,这妖魔怕不止要恐惧之心。”
  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曹筠试探着道:“不知巫师您有何独特的本事,若被大火围困之时您怎样脱困?”
  李秀清莞尔,“于红莲中走出便可。”
  曹筠猛的站了起来,目色灼灼,“昨夜在刘家村大火中走出的红莲少年可是您吗?”
  李秀清笑而不语,“我有几条预防鼠疫的建议告诉大人,大人愿意听吗?”
  曹筠恭敬一揖,“筠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好。第一灭鼠灭蚤,鼠疫的源头就是带病的老鼠和跳蚤,草木灰和石灰都有消毒的作用,大人可以号召各家各户往犄角旮旯里撒上草木灰或石灰。第二,隔离病患,对于已经患病的人是没办法医治的。第三,积极排查隐藏在健康人中的患病者,令健康人戴上口罩穿上隔离服不得和病患接触,远离病患。第四,可以找大夫熬煮一些对身体有助益的药汁给健康人喝,让健康人变得更健康不容易被染病。大人,都听懂了吗?”
  曹筠点头,“一二四条筠都听懂了,不知第三条中的口罩隔离服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