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6章 弑君弑将
  相比鹤呖,季思奇更想骂人。
  他捧着一堆布,逐字逐句的看着,一脸懵逼。
  这已经是他这两天经常有的动作了。
  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噩梦,梦到鹤呖明明已经占了绝对上风了,却放过了那个潇潇!
  然后打开信一看,没错,真的没杀!
  日啊!他把布往地上一扔,恨不得踩两脚。
  鹤呖你傻吗!傻吗!你这样回去会被做思想工作的!会丢饭碗的!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搞什么人道主义?!人家一点小动作他们这群人的未来很可能被直接“人道”的!
  还能更任性一点吗!还能更不要命一点吗!还能更……他忽然悟了。
  他的心情汹涌澎湃,表情却冷凝沉重。
  她,也根本没在乎。
  她本来就不在乎。
  “你就图高兴是吧。”他喃喃自语,简直要为自己的怒火攻心笑出声来,“你还真没开玩笑啊。”
  他弯腰捡起布,收好,无奈:“可也不能真不管你啊……太无耻了。”
  “季内侍。”一个小宫女在一片怯怯的说,“皇后召请。”
  “这就去。”季思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健身教练这个副职如果说还给了他什么别的好处的话,大概就是可以独对众女而不乱了。
  在看到吕后之前,他甚至觉得自己连那些女王类的熟女都能hold住,可是看到吕后以后,面对真女王,他是真的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没有见识过一个真的封建社会的女王,是不会知道当王是什么滋味的。
  他担心以后回去再做回教练,看到那些被人定义为女王随后越来越自信的熟女,会不会忍不住笑出来。
  “季内侍,可有头绪?”
  吕后正在院中赏花,她手抚过花的上方,蜻蜓点水一般轻触每一个花瓣尖,神情专注,好像在看花,又好像没看花。
  季思奇微微弯腰行礼,他感觉到吕后还有话说。
  果然,吕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今日皇帝宴请众将,召了盈儿与那刘如意随同。”
  季思奇直起身,静静地听着。
  “他令刘如意与盈儿当庭比试弓箭,刘如意上了,满堂喝彩,而盈儿,拒绝了。”吕后语气平静,平静得让季思奇心里咯噔一声。
  吕后笑了一声:“盈儿多大了,刘如意才多大?盈儿拒绝,不过是不欲以大欺小,伤兄弟情义而已。”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重……”季思奇忍不住想劝劝,却被吕后打断:“就因为这个,他被他父皇训斥,说他懦弱胆小,不堪重任!”
  她眯起眼,一把捏住盛放的花朵:“群臣皆惊,各有所思,俱不敢言!”
  这……这爹太渣了吧……季思奇心里擦汗。
  吕后说罢,盯着花朵出了会儿神,许久才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在他身上。她端详了她一会儿,直看得他冷汗淋漓,才放开捏花的手,随意拍了拍,双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前,昂首直立如松,沉声道:“既人心,已偏袒到这份上,饶是一百个商山四皓亦挽不回圣心,有这个力气隐忍蓄势,不如趁我儿还没跌落谷底,做点直接有效的。”
  季思奇听着,心里默默点着头,可随后就点不下去了,他所以为的历史上记载的和吕后所说的蕴含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绝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想,尽量让表情自然的疑惑:“恕我愚笨,殿下的意思是……”
  “还有什么,比太子即位,更名正言顺的?”
  “……”
  季思奇猛的抬头,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吕后微微昂首,凤眼微垂,带着点睥睨的看着他,表情平和中混合着莫测,笑意盈盈。
  习惯了和鹤呖的相处,他已经很难分清真假的界限,可是却比过去更能凭直觉判断出真假。他盯着吕后的表情,心里涌动着比看到鹤呖放了潇潇还要澎湃的咆哮。
  她没开玩笑!她是来真的!她要谋杀亲夫!她要弑君!她要篡位!
  吕后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吕后啊!
  你让我们历史研究院千把号人情何以堪!
  你接下来不是要搞韩信的吗?!你不搞韩信你直接搞你老公!?你是要当潘金莲吗!
  你这么叼……绝对不能让鹤唳知道!她会乐疯的!绝对!
  对,鹤唳!鹤唳怎么办?!
  “季内侍善谋,可否参详参详?”
  善谋……季思奇苦笑,这可真是从何说起。当年老娘每天从早到晚看甄嬛传,他就每天在“皇上”“娘娘”的喊声中起来,周末只要不出门就整日里受宫斗的熏陶,说是耳濡目染也不为过,前阵子戚姬那儿小动作不断,各种恶心人,他奉审食其之名进来辅助吕后,本来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后来实在看不过去,给出了点应对的主意,竟然真的勉强减少了一点恶心度,可其实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谋略,吕后这话,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心情如何阳光。
  但他也无暇理会这些了,现在他的任务更重了,如果说原先他把吕后当成被迫害的队友,现在就完全是腹背受敌了。
  现在的历史已经开始脱离正轨,但是还没到能被史书记载的地步,可一旦吕后被逼急了作出干掉刘邦的事,那这样的蝴蝶效应他想都不敢想,说不定他当场就死了,忘了自己是谁了。
  得把它掰回来,必须掰回来。
  ……还要把鹤唳弄回来。
  “敢问皇后,鹤唳如今是否真的是在淮阴侯处?是生,还是死?”他决定先问最关心的。
  吕后并不介意他答非所问,答道:“韩信府上我并无暗探,但我已着人前去查探,但若是真被韩信擒住,是生是死……你……”她不再多言,但意思却很明显,季思奇心下一紧,咬牙道,“恕我无礼,殿下的计策,实有鱼死网破之意,就算事成,于太子的地位可否稳固,于你们母子关系,于这天下,都后患无穷,若殿下执意如此,则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和一个万无一失的人……”
  “此人,可是在韩信府上?”吕后似笑非笑。
  “然而,这世间,并无万无一失之事。”季思奇随即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
  “哦,那你是何意?”
  “殿下,您陪着皇上夺得这天下,皇上现在想要什么,不要什么,以您对他的了解,心中必然一清二楚。现在,你光看到皇上想要换太子,莫非就没有看到皇上还有更为发愁的事,一些……他不要的东西?”
  看吕后若有所思,季思奇再接再厉:“就如您所说,这个天下,有一半是您的。有些事情,您能做,戚姬?哼,想都不敢想。”
  吕后听着,缓缓走动到软垫边,跪坐了下来,大宫女兰舒立刻在矮桌上摆了温热的茶水。
  “太子这份心性,眼里揉不得沙子,纵使您为他做了这事儿,他终有一日会长大,会知道内情,届时他会如何做如何想,实在不好揣摩,但于您,必然不是好事。如若因为您的一片苦心,让未来母子生了隔阂,实在不值……“季思奇在说到他终有一日会长大时很心虚,因为刘盈实在不长命,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现在太子只要不让人抓到把柄,地位依然是稳固的,既然皇上现在已经如此,视太子与您为刘如意和戚姬的障碍,那么,我们就得有雷霆一击,让他明白,这个天下要稳,一时半会儿,还离不了您……和吕氏。“
  吕后素手轻抚着杯沿,许久没有说话,季思奇心中打鼓,一面排练着吕后如果问怎么做,该怎么把弄死韩信这个话题引出来;一面又担心她坚持自己,那他就算说破天去也没用,只能灰溜溜的自己想办法去救鹤唳了。
  就算救不出,也得毁尸灭迹后再回去搬救兵!
  “呵!”吕后突然轻笑了一声,“季内侍有一言,我可不爱听。”
  “殿下请讲。”季思奇连忙弯腰作洗耳恭听状。
  “这天下岂是一时半会儿离不了我们吕氏。”吕后拍拍手,站起来,“这天下,有一天,算一天,永无离吕氏之日!”
  “殿下所言甚是!”季思奇在琢磨自己要不要跪一下以示激动,可事实上与这个天下长长久久的也只有生生不息的姓吕的人了。
  他还在想怎么把话题拉到弄死韩信身上。
  吕后忽然问道:“季内侍,淮阴侯……是不是该有反意了?”
  季思奇终于从吕后口中听到了韩信的爵位,一阵激动,可在琢磨过她的意思后却一阵胆寒。
  韩信被吕后弄死,确实是借着韩信谋反的名头。也就是说这一刻她所提的方法一直实施到了最后。
  她是早有打算,还是灵机一动?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都太可怕了!
  鹤唳,你还是别回来了,有你的吕后说不定真如小智有了皮卡丘,要踢大汉的馆了!
  鹤唳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完全不被期待。
  她依靠自己迷妹的表现又苟活了三天,第四天,韩信从宫中宴饮归来,天都黑了还把她招过去,房中灯火通明,他人在纱帐里穿着亵衣独自喝酒,还时不时拿筷子敲敲碗,心情很好的样子。
  鹤唳跪坐在纱帐外,低头沉默,心里疯狂写剧本。
  去了宫里一趟就嘚瑟成这样,肯定又欺负我们家小雉了,就算没欺负到,也是欺负了小雉的儿子了,啊啊啊啊王八蛋!穿开裆裤的变态!
  韩信走过来,拿了一樽酒凑到她嘴边:“喝酒。”
  鹤唳死鱼眼,扭过头去。
  韩信又把酒杯凑过来,几乎环住了她:“喝!”
  鹤唳这次连半个身子都扭开去,态度鲜明。
  韩信嘟哝了一声,竟然没生气,自己一口喝了下去,扔开了酒樽,眼神迷离的观察她的侧脸,贼手还来摸她的下巴:“你,与我见过,那些,善战的女子……不一样……很……漂亮。”
  废话,不漂亮当刺客都少个色-诱的技能,算残疾好吗!这方面墨门的妹子都自信。
  鹤唳的长相在未来都算是时尚的,她轮廓很深,比一般亚洲人鲜明,很多人都觉得她虽然不是混血,但至少有点别的民族的血统。到了这儿,自然与众不同,可能有人会觉得她丑得像外面的野蛮人,但也不乏审美比较潮的,觉得她好看。
  韩信不愧是军营里呆久的,口味就是重。
  “你,知道,宴会上,发生什么吗?”
  鹤唳偷眼瞥他,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又立刻回过头去,顺便用力地憋红了耳朵。
  韩信轻笑一声,道:“刘季,命他的两个儿子,比试,射箭,小儿子花拳绣腿的耍过后,大儿子却推托不干了,哈哈哈!刘季便说大儿子,那个刘盈,不堪大任,哈哈哈哈!疯了,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哈哈哈哈哈!以前我怀疑他大儿子是不是自己的,现在我觉得他小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哈哈哈!那箭术,分明不是汉人所授!偏他还觉得小儿子类己,类己?哈哈哈!”
  真是要死啦,私下里叫刘季诶,鹤唳给他鼓掌。
  不过照他这么说,那箭术应该是长空教的,长空好像是正儿八经的汉人……
  “你说,刘季已经到这步田地,你主子……那个吕娥姁,可还有翻身之日?不如跟了我,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韩信的手在她肩上抚着,轻轻退掉了她的外袍,露出了裸=露的肩膀,作势轻嗅。
  鹤唳微微歪着头,语气平板:“大王,我已经快十天没有沐浴了。”
  韩信一顿。
  “您刚才闻的,大概都是我的泥味儿。”
  身后的躯体僵硬如石。
  鹤唳抬手微微遮住嘴,一脸彷徨羞涩的回眸看向韩信:“扰了您的兴致,万分抱歉哦。”
  韩信站起来,拉了拉裤裆,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