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可能就是因为阿释这话提到奶奶的原因,路无坷晚上就梦到了奶奶。
  梦里那个她只有四五岁,抱着奶奶的脖子嚎啕大哭。
  奶奶一夜愁白了头,红着眼眶摸着她的头,哄着妹妹不哭。
  路无坷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们这么难过。
  只知道那是很难过很难过的事。
  梦里的沉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而这种感觉,路无坷真真切切感受过。
  在这短短的十几年里。
  她已经在这人世间苟活了十年。
  =
  路无坷她们这专业一周有三天早读课。
  院领导在学习这事儿上恨不得榨干学生的精力,要不是学校自由选课制度的原因,估计他们都想亲自上手把他们这些学生的课表安排得满满当当。
  早读就是领导在学生起床和正式上课这中间给挤出来的碎片化时间。
  学生对这早读颇有微词,毕竟这时间放平时可是用来睡懒觉的。
  路无坷倒是没起不来这烦恼,生物钟简直比时钟还准时。
  今天有早读,她起床洗漱后就去了教室。
  早读课没老师看管,就班委给他们放听力和记考勤。
  一节早读四十分钟,下课那点儿时间足够他们溜达去吃个早饭后再赶去上专业课。
  路无坷有时候蛮懒的,不想跑那么远就去吃个早饭,直接去上课的教室了。
  班里就来了一两个人,正啃着面包聊待会儿上课老师要求小组讨论发言的事儿。
  路无坷挑了偏后排窗边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教室人来越来多,大家都赶过来上课了。
  教授一进来就在讲台上捣鼓多媒体,上课铃还没打响就拍拍手让大家准备准备上课了。
  一大早的,教授那口流利的英语说得人昏昏欲睡。
  教室里已经睡趴了几个,不过大学老师一般不管这些,爱睡睡去考试能过就行。
  就算看有人趴下了也不会说什么,继续讲他的课。
  结果这课还没讲十分钟就给人打断了,后门进来了个男生。
  他推门的动静不算小,班里大半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路无坷当时正无聊着,在白纸上自个儿玩圈圈和叉叉。
  她离后门近,听见这动静下意识往那儿瞥了眼。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插兜靠在门框上的沈屹西。
  他像是在找什么人,扫了教室一圈,最后和路无坷对上了。
  找着了。
  这学期刚开学没几周,教授对班里学生的人名和人脸还认不全,估计以为沈屹西是迟到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跟后门的沈屹西说:“同学,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再不来这课都快上一半了。”
  沈屹西这学生还装得挺像模像样,从门边上起身,吊儿郎当的:“知道了老师。”
  然后理直气壮地进了教室。
  其他人都知道他不是班里的,底下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笑声。
  路无坷头早转了回去。
  过会儿身后传来椅子被放下的声音。
  沈屹西在她后面坐下了。
  那人刚坐下没一会儿,路无坷就感觉椅子被人踢了踢。
  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吊儿郎当的。
  “把你课表给我一个。”
  第20章
  路无坷装死。
  沈屹西又踢了踢她椅子。
  这番动静在这安静的教室里不算小, 连教授课讲着讲着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沈屹西压根就不怕老师。
  路无坷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低头不知道在纸上唰唰写了什么, 写完把纸团放他桌上。
  沈屹西背靠椅里,胳膊一伸捞过纸团。
  他拆了纸团漫不经意扫了眼。
  上面用黑笔写了两个字。
  不给。
  这脾气。
  沈屹西啧了声,笑了。
  他手指玩着纸, 瞧着这字儿。
  还挺漂亮,跟她人一样。
  纸上还画着个表格, 框框里涂了几个圈圈和叉叉。
  沈屹西在那儿看了半天才发现她是在跟自己玩游戏。
  他闷闷笑了声,瞥了眼她背影, 两条胳膊搭上课桌往前倾身。
  “喂,好学生。”
  他说:“上课开什么小差。”
  他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 路无坷正记笔记, 闻言笔尖顿了下。
  她垂着眸, 一会儿后又不动声色继续写。
  她不理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沈屹西早习惯了, 也不怎么介意。
  他看上的就她这人。
  算了,现在上着课,放过她。
  他靠回椅背, 手里把玩她那张纸团。
  看着上面那几个圈圈和叉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哼笑了声。
  两人离这么近,路无坷自然听得到他动静。
  那笑几乎如气音一般, 听着明显心思不正。
  路无坷想到自己那张纸上画的东西。
  可能什么东西在男人脑里都能变成黄色废料。
  意外的是后面那人整节课下来没再来折腾她。
  明明还隔着张课桌的距离, 那人的存在感却强到无法忽视。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 没做。
  但就连他趴在桌上睡觉那点儿动静,路无坷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屹西进教室那会儿明显刚起不久,跟人说话那声儿都泛着懒。
  整节课也不知道班里女生转过头来看人看了多少次。
  他这种人光靠脸就能吸引一大批女孩儿了。
  老师讲了多久,他就睡了多久。
  下课铃打响都没见他起来。
  下节课在别的教室,路无坷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去上下节专业课。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后面那人还是没动。
  路无坷也没等人的意思,拉上拉链想起身离开教室。
  刚起身想从座位走出去,那人后脑勺却跟长眼了似的,手一抬拽住了她的手腕。
  “想去哪儿?”
  路无坷脚步一顿。
  沈屹西慢悠悠从臂弯了抬起了头,窗外日光有点刺眼,他微眯起眸子。
  路无坷低眸看他:“我要去上课了,你松开。”
  这话跟沈屹西这人跟前说就是废话,他不可能会松开。
  果然,他掀了眸子看她:“你觉得这话对我有用?”
  但同样的,他这话对她也没用。
  路无坷使劲儿转动手腕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沈屹西啧了声,手上扣得越发紧。
  这点儿力气对男生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路无坷根本挣脱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