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这两人手里拿着相同的毯子,同时出现在舒白房间门口,一个是来给人家盖毯子的,那另一个的目的不也相当明显。
  只是不凑巧的,两个人的时间凑到一起了。
  关一北被这两人如同审视犯人一样审视着,浑身不自在,挠挠后脑又摸摸胳膊,五指将毯子捏出深痕来,仍然没吱声。
  他这个样子,林晓晓似乎看到了自己,没多问,把灯打开后,调了室温。
  走到阳台一看,原来外面下雨了。
  她那边的窗户开着,冷风凉飕飕的,怪不得会冻着。
  “舒白盖两条毯子会热的吧。”她小声说上这么一句,便溜回自己屋了。
  热不热不知道,但刚才两个男人各拿一条毯子在门口相遇,那是真的尴尬。
  关一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大爷坐姿一般依着沙发,抖起二郎腿,“有烟吗?”
  “不去睡觉吗?”郁景归问。
  “睡不着了。”
  关一北随手往茶几上一摸,触碰到一个小黑子,随便搜刮了下,摸到盒子便拿过来,结果不是烟,而是酒店通常都会备有的计生用品。
  “这玩意……”关一北嘟哝一句,“你们也用不上啊。”
  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郁景归轻笑,想把东西拿走,被关一北拒绝。
  “我看看这个怎么用。”关一北边说,边拆开。
  “你没用过吗?”
  “怎么可能……我……我之前不是还和常宁出去过夜了嘛。”
  “那你还问。”
  “这个牌子的我没用过。”
  关一北还真把包装给拆了。
  这会儿看他,还像个孩子。
  郁景归担心他没准把客厅都给拆了,于是把烟拿给他,“出去抽。”
  关一北自觉地去阳台,烟头点燃没多久,后面的郁景归来借火。
  吸了一大口烟,他们似乎冷静了。
  关一北起了个头:“夜里冷。”
  郁景归:“嗯。”
  关一北:“她不是肚子疼嘛,我怕她冻着。”
  郁景归:“我知道。”
  关一北:“没别的意思。”
  郁景归:“我知道。”
  关一北:“本来想再拿一条给晓晓的,没想到被你拿了。”
  郁景归:“是吗。”
  他把郁景归能问的问题,全部提前回答了。
  过了会,关一北又问:“舒白男友挺多的,你不介意吗?”
  “嗯。”
  “真不介意?”
  “不介意。”
  “你不怕自己会是她第一百多个男人吗?”
  “是最后一个就行。”
  关一北想笑,又笑不出来,嘴角僵硬着,像是不合格的演员。
  风一来,他手里的香烟燃烧得更快,不知不觉燃到尾部,指尖什么时候被烫伤了都不知道,只觉得有些麻木。
  郁景归不声不吭抽完一根烟,情绪镇定,夜色中,俊脸呈现出一种掌权者的从容,薄唇微动,“一北。”
  关一北捻灭香烟,草草应一声。
  “挺感谢你这些年照顾她的。”
  “这什么话。”
  “你真不喜欢她吗?”
  “怎么又扯这个,我怎么可能……”
  “上学那会,我问你的时候,你也这样说。”
  “那不然呢?”
  “可我有一次在你课本上发现了舒白的名字。”
  “一个名字算什么。”
  “是满满一页。”
  “……”
  关一北抬头,迎着凉风,没强撑不自然的笑,面部轮廓僵硬,生硬地说:“我想给你一拳。”
  -
  下着细雨的夜,空气浮着潮湿因子,总难让人安眠。
  关一北做了梦,又觉得不是梦,所有的事情一晚上似乎都理清了。
  记忆点从舒白减肥之前推算,综合常宁所讲的,高考前的某天,舒白和以前一样,被异样的目光注视着,照常替别人传达给常宁的情书。
  突然,她收到了男孩写给自己的信。
  她不可能不开心。
  被人尊重和喜爱,在充满自尊心,极易铭感的时期,是多么地重要。
  还送了她最爱吃的巧克力。
  她满心欢喜地赴约,却只等到失望和常宁的嘲笑。
  即使时隔多年,那盒巧克力出现在她的眼前,依然会让当时的感觉涌现心间。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常宁吗,还是送巧克力的人。
  关一北突然庆幸,舒白的智商跟个二百五似的,竟然没去想,知道她爱吃那款巧克力的人,除了他关一北还有什么人。
  记忆点再推前,便回到郁景归之前问他,喜不喜欢舒白。
  关一北自然说不喜欢。
  后来,郁景归又问他,舒白喜欢什么。
  而关一北毫无察觉地回答,她喜欢吃。
  并且,把小众巧克力的牌子也告诉了郁景归。
  关一北能想象得到,郁景归应该是做了心思,除去单独约舒白见面,也想好要面临什么,两人该说什么样的话。
  而这一切,被终止的原因,不过是郁景归送完信后,发现了关一北在纸上写下舒白名字。
  满满一页。
  郁景归问过关一北很多次,喜不喜欢舒白,他都说不喜欢,所以郁景归才会出击,但看到那张布满名字的纸后,最终还是因为兄弟情谊,选择放弃。
  他爽了舒白的约,做了最渣最不男人的事情。
  时隔多年,郁景归再问起时,关一北还是同样的答案,不喜欢。
  但这一次,关一北知道,郁景归不会放弃了。
  第28章 28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刺醒舒白的睡意, 睁眼发现时间还早。
  坐起来, 她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毯子随着垂落。
  依稀记得临睡前她是没有拿毯子的。
  舒白拧门出去,打算把毯子放回原位,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沙发上横七竖八卧了两个大男人。
  难道他们昨晚没有安排房间吗, 为什么睡在这里。
  并且是以这样奇怪的睡姿出现。
  郁景归还好,睡相规矩, 但关一北像个喝醉酒的醉汉, 把人家小腿当枕头, 躺得心安理得,其中一条腿还翘在靠背上。
  “你们两个……”舒白出声。
  毕竟是沙发, 怎么睡都不踏实,听到动静后的两个人都有苏醒的痕迹, 眼皮子动了动, 迷迷糊糊地睁开。
  看到舒白, 关一北一个激灵坐起来, 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裆,发现衣衫完整后, 下意识开始东张西望,满脸都是疑惑:“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问你们怎么回事?”舒白环手抱胸,略带迟疑。
  “我们怎么了?”
  舒白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地上被拆封的安全套盒,再看着他两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大男人昨晚只是因为无聊才拆套套玩。”
  “不是……”关一北懵上三秒,“这玩意是我拆的,但就是因为无聊。”
  舒白眨眼,满是“我都懂”的神情。
  “你不会真误会吧,别瞎说啊,老子直得跟铁轨一样。”关一北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