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这次我们挑了个大铺面,比先前的兴庆和大得多,摆的货也多,人手就不够了……”
  小郭说到这里又急忙解释,“我知道,你不会辞职过去的,你家鲁老板也不让呀!
  可是这次我们请你当顾问,每周过去一两天,在店里坐坐,帮我们看看货掌掌眼定定价,再招呼招呼北京的藏友们。”
  小郭开店这几年,买古董的以外国人为主,但眼见着中国人也多了起来,毕竟中国人也有许多有了钱。
  杨瑾就是这些人中最有名气的,他舍得花钱,又懂文物,许多人都请他鉴定,如果能来店里当顾问,一定会吸引到不少顾客。
  这正是他和玉楠商量好的,因此王玉楠赶紧得意地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的工资一千元!”
  “我虽然时间比较自由,但毕竟学校也有许多事务性的工作,遇到两边冲突时,顾此失彼,总是不好。”
  杨瑾摇摇头,“更何况我若是当了你们的顾问,就不好再买你们的东西了——总不成我自己定了价自己买。”
  “不过,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还像过去一样拿来就好,我也喜欢看那些东西。”
  “没课的时候过去坐坐,又不用你干什么活儿,还白给一千元,这样的好事还不答应!”
  王玉楠原本嫌给一千多了,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被回绝。
  小郭很有眼色地看向鲁盼儿,就见霓裳羽衣的女老板微微撇了撇嘴,便知道她又不高兴了,再说下去免不了又像去年在店里那般被她损上一回,赶紧拦住玉楠,“杨老师既然没时间就算了。”
  又向杨瑾笑着说:
  “既然这样,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事?”
  “先前我们兴应和的老匾原是玉楠爷爷为了王家的老木器铺子请纪教授写的,这一次搬到潘家园,总不成还叫兴庆和。
  所以我打算改名为奇宝斋,需要写一块新匾。”
  杨瑾皱了皱眉,“却不巧了,上个月纪教授生病,手颤得厉害,再不给外面写字了。”
  王玉楠就懊恼地指了小郭说:
  “要不是你家嫂子闹,把开店的事耽误了,匾早就写成了。”
  小郭被揭了老底,瞪了玉楠一眼,“就你嘴快!”
  玉楠不服,“要我说你就是不狠,挣了钱都藏起来不告诉家里,再闹就离婚,她一个月只挣几十块钱的中年妇女又敢怎么样!”
  “结了婚,财产就是夫妻俩人的,凭什么把钱藏起来?”
  小郭东窗事发,这时候不思悔改,玉楠又教他算计妻子,鲁盼儿听了生气,“大过年的,你们俩别到我家商量这缺德事儿,赶紧走吧!”
  “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呐,就算离婚,也不会亏了家里的娘仨儿;再者,我要是离婚,我爸就得先气死!
  我不会离婚的。”
  小郭解释了又骂玉楠,“不让你来,你偏来,来了就乱说!”
  王玉楠才闭了嘴。
  小郭便重新回到先前的事,“纪老师不能写了,不如你帮我写一块吧。”
  一直有来求字的,可杨瑾每一次都摇头,“我还要再练几年才能给人写匾。”
  “可是霓裳羽衣的匾就是你写的!”
  玉楠马上想了起来,“好像大家都说不错,就给我们也写一个吧,差不多就行……”
  这一次小郭学聪明了,赶紧拦在前面,“杨老师给鲁老板写匾,能跟我们一样嘛,你别乱攀比。”
  然后他又恳切地说:
  “杨瑾,还是十几年前,我爸就说你的字写得好,这么多年练下来,现在肯定更好了,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还有,现在北京古董圈子里,知道你名字的人越来越多了,你帮我们店写匾,内行人一看,还能高看我们一眼。”
  “别人你不答应,我们可不一样,多少年的交情了,这次回家我爸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说起郭叔,杨瑾却不过情面,“那我就帮你们写一副吧。”
  “润笔一千元。”
  鲁盼儿赶紧插了一句。
  “啥叫润笔?”
  玉楠问。
  鲁盼儿笑着告诉他,“很简单,卖衣服收钱,卖文物收钱,写字也要收钱,这个钱就叫润笔。”
  第261章 我有预感
  王玉楠听了润笔一千元, 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立即蹦了起来, “一千元?
  几个字就一千元?
  您这不是抢钱吗?”
  小郭也没想到鲁盼儿会要润笔费,且在他心目中,也是觉得写几个字不算什么, “这价是不是定得高了点儿?”
  “觉得贵可以不写。”
  鲁盼儿笑眯眯地说:
  “十年前我们就说好了,杨老师帮人写字的润笔都给我, 所以价格当然也要由我作主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 “现在一千元还是便宜的, 以后还会越来越高。”
  这么多年,小郭和玉楠找杨瑾鉴定文物都是免费的,在他们心目中, 知识不值钱, 写字也不算什么,但他们转手一件古董挣几千元却是应该的。
  鲁盼儿不屑跟他们争论,但她要维护杨瑾的利益——挣润笔不是她的目的, 但她要这些人知道, 杨瑾的字、杨瑾的知识都很值钱。
  “还越来越高呢!
  谁会来写!”
  玉楠不信。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鲁盼儿一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呀。”
  “我才不后悔!”
  王玉楠就说:
  “郭哥, 我们走。”
  小郭迟疑了一下,“其实一千块钱也没什么, 我们还是写了吧。”
  “不写不写, 就用兴庆和的旧匾!”
  玉楠用力拉着小郭, 小郭也就顺势跟着走了, 到了门口又说:
  “改天潘家园见。”
  “好的,改天去潘家园,去你们店看看。”
  杨瑾笑着应了一声,但心里明白,两人之间的裂痕又深了一分。
  鲁盼儿自然也知道自己向小郭要了高价润笔的结果,但是她不后悔,“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又问杨瑾,“你会不会怪我?”
  “你为我争,我为什么要怪你?”
  杨瑾一笑,“表面写几个字很简单,可背后是我二十多年的练习,收润笔也是应该的,不过要是没有你在,我恐怕不好意思提。”
  “我就知道,这些年你帮小郭和玉楠免费看文物,就从没收过一分钱。
  原本我也不在意,可看到他们如此不自觉,把一切都当成应该的,就不想再忍他们了。”
  “不用忍,这润笔本来就都是你的。”
  “既然是我的,我就有权定价了。
  现在定了一千元的高价,也能挡下一部分求字的,正好你不愿意写。”
  “这个价肯定能拦住人。”
  一千元,是杨瑾半年的工资,除了对鲁盼儿这样做生意的老板以外,都不是小数目了,谁会肯买几个字呢?
  “怎么不值?
  当年纪教授写匾收五十元,现在你在学术界的地位并不亚于当年的纪教授。
  而且,你在古董鉴定方面更有名气,家里的收藏上过国际期刊。
  更何况,现在的物价与过去可不一样了,早涨了好多倍。”
  鲁盼儿还有一个理由,“这个价位还包含我的对你的预期。”
  杨瑾忍不住笑了,“你对我的信心是不是过于充足了?”
  鲁盼儿不笑,郑重地宣布,“我有预感,将来你的字还会更值钱。”
  其实杨瑾也相信自己,他对自己的期许很高,因此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进步,但他觉得这个“将来”会很远,说过便罢了。
  鲁盼儿也因为不满小郭和玉楠才要了润笔,并没真心指望着这笔钱,也就置之脑后。
  夫妻俩都没想到,没两天家里便来了求字的,直接奉上千元润笔。
  杨瑾笑着回绝,“我的字还差些火候,不如另请高明吧。”
  “半年前我来求过字,杨老师就用这话回的我,我只得回去了。”
  来人很执着,“不过我听说杨老师答应过王玉楠,也是写匾,也是这个价——既然如此,总要一视同仁呀。”
  如此一来,杨瑾就不好推了,“要写什么?”
  “雅博苑。”
  “噢?
  潘家园有一家做古砚生意的,也叫这个名字。”
  “那正是我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