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她点了一下头,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她还是想知道原祚究竟是怎么准备出这些回门礼的,但是看他的态度又不愿意多说。
  徽媛看了看原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纠结,到底要怎么问他才会跟自己说呢?
  她觉得表哥和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千丝万缕的牵扯。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原祚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徽媛正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可就是这被惊吓到的一瞬间突然让她想起了她被晚上的表哥吓到的那种感觉。
  白天的表哥不肯说,那么晚上的呢?
  虽然他们的记忆并不相通,但徽媛能感觉到有些事他们又分明是互相有感觉的。
  可是晚上的表哥出现的毫无规律,自己又该如何见到晚上的表哥呢?
  徽媛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原祚。
  原祚被徽媛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重新问了一遍,“怎么了?”
  徽媛摇摇头,看着原祚的脸脑中却在迅速回想着让晚上的表哥出现的办法。
  在丞相府的那几次表哥都是突然出现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之前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这里……
  这里晚上的他只出现了一次,那一次是他喝醉了。
  喝醉?
  喝醉可以吗?
  徽媛幽幽的问道,“表哥酒量如何?”
  原祚被徽媛这语气弄得惊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喝酒?
  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是去丞相府要喝酒吗?”
  徽媛原本还没想到用什么借口让原祚喝酒呢,结果他自己送给了她一个借口,于是她就顺着这话说道,“是的,那时候表姐跟我说舅舅和表哥可喜欢在回门的时候灌人酒了。”
  原祚怀疑的看着徽媛,“不曾听过丞相大人爱喝酒,何况我若没记错的话你是丞相府里这一辈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吧。”
  徽媛既然决定了用这个理由,编起瞎话来也是一本正经的,她毫不心虚的说道,“是啊,我是第一个嫁出去的,但是听我娘说当年我爹带着我娘回门时,我舅舅可是生生和他喝了三坛子酒,而且当时我表姐定亲时,表哥也说了要和舅舅当年一样。”
  三坛子酒?
  原祚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酒量,瞬间脸色就变了变,只是在徽媛面前他还是硬撑着说道,“我酒量尚可。”
  这下轮到徽媛怀疑的看着原祚了,“要不,我们今晚先喝点试试?毕竟舅舅能喝三坛子呢,要是表哥也能喝三坛子怎么办?”
  徽媛说着,脸上的担心仿佛情真意切,充分证明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原祚被徽媛的这个表情打动了,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就……晚上你看着就行了,不必陪我喝。”
  徽媛大方一笑,“没关系的,我喝个几小杯还是没事的,怎么能让表哥一个人喝呢。”
  徽媛没说的是当年他爹确实和他舅舅喝了三坛子酒,不过有两坛子半都是她爹喝的,说她爹是个酒缸都不为过。
  而这个酒缸在她娘的严防死守之下把他唯一的女儿也锻炼成了一个小酒坛子。
  虽然在大部分场合下徽媛为了维持礼仪和她娘的心脏,都没有喝过什么酒,但每次真正遇上了需要喝酒的场面,徽媛也从来没有醉过。
  但这些原祚显然并不知道,他还担心的说了一句,“那就只需喝个一两杯。”
  徽媛微笑,乖巧点头。
  原祚放下心来,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徽媛定好将人灌醉之后看看晚上的表哥会不会出来的计划之后也不管原祚此刻在想什么了,她心里正暗戳戳的想着晚上应该搬多少酒过来。
  皇子府应该有专门的酒窖,自己或许应该去看看。
  对了,也不能全选烈酒,这样就表现的太明显了,最好是那种入口醇厚甘甜,但后劲却很足的酒。
  徽媛脑中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酒的名字都想了一圈,在原祚离开去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让人把管这方面事情的请来了。
  府里确实有酒窖,而且因为原祚不怎么喝酒,但宫里宫外常常会送酒过来,所以酒窖的酒不仅多,而且种类也很多,徽媛想到的那些都有,于是徽媛便让人在晚膳的时候把酒温好了送过来。
  厨房闻弦声而知雅意,当晚不仅温了酒,而且准备的菜也都是下酒的。
  徽媛看着一桌子菜,又看看旁边因为她的专门吩咐而放置的温酒的炉子。
  她拿起温好的一壶酒给自己和原祚一人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原祚举杯道,“这杯酒徽媛敬表哥,虽说婚姻之事实在身不由己,但这些日子感谢表哥的照顾,未来我也会尽到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
  ☆、第37章 信
  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
  这话说的原祚举起酒杯的手迟疑了一下, 但看着徽媛浅笑嫣然的样子, 他还是虚虚的和徽媛碰了碰杯, “你不需要想太多,从前如何, 你在这里还是可以如何。”
  他说完这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不知是这杯酒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还是徽媛的话触动了他, 他饮完杯中酒后竟是主动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拿着酒杯对着徽媛举了举,也不等跟她碰杯,说了一句,“有劳表妹今日陪我,我为男儿之身,当先饮三杯。”
  说完又是一口饮尽, 然后又倒了一杯。
  竟是真的连饮三杯。
  徽媛见状只能也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然后给自己又续了一杯道,“既如此, 那我今日也陪表哥一醉如何?”
  原祚看着徽媛, 她拿着酒杯笑容爽朗,这一刻,原祚仿佛看见了幼时在宫宴上她偷偷拿了他面前的糕点,还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我陪表哥一起吃怎么样?”
  “好啊!”原祚的声音仿佛和那个幼年的自己重合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那种敷衍的笑, 徽媛竟然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温暖, 她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
  此时便又听原祚说道,“我们便你喝一杯我喝三杯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吗?
  徽媛的本意就是想灌醉原祚,原祚这话正是想瞌睡他便送了个枕头过来。
  徽媛也没有假意拒绝,只假装低头思考了一下便说道,“如此,多谢表哥体谅了。”
  原祚又抬头看了徽媛一眼,之后便是又三杯酒下肚。
  徽媛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倒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而她看看对面的人,他一直在饮酒,几乎都没动过桌上的菜,但脸色也不见半点异常。
  于是她便把不同的酒换着温了倒给原祚喝,眼见着酒窖取出来的酒都快喝的差不多了,原祚却半点没见醉的样子。
  徽媛有些着急的同时又有些震惊,没想到原祚的酒量竟然这样好,那他新婚那日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那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最后一壶酒也温好了,徽媛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原祚道,“没想到表哥酒量这样好,这是最后一壶了,不知表哥可还要再取些过来?”
  原祚从酒杯中抬头看了徽媛一眼,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徽媛手中的酒杯,就在徽媛被盯得有些不自然的想缩回手时就见原祚眉头一皱,说道,“你怀孕了怎么还能喝酒呢?”
  听见这话徽媛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松,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说道,“不是殿下让我陪您喝的吗,这样以免在回门的时候被灌酒。”
  原祚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赞同的看着徽媛道,“你前两日把房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就算了,怎么如今连回门这件事也要重新再来一遍,到时候外祖母那边该怎么解释?”
  原祚说着又看向徽媛手里的酒杯,“何况,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怎么也不该喝酒的。”
  没想到喝酒真的有效果。
  徽媛确定这是晚上的表哥了,她十分顺从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积极认错道,“是我没注意到,以后不会了。”
  她说完看着原祚的表情好了些,便试探性的问道,“表哥还记得当年回门的时候我们都送了些什么给爹娘吗?”
  丞相府这边的事暂且不论,她更想知道的是原祚是不是知道自己还在西北时候的事。
  这个问题对于原祚来说似乎有些遥远了,只见他露出深思的表情,回忆了一下才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徽媛只能编瞎话道,“突然想起来你送的那件金丝软甲我爹到现在还经常在上战场的时候穿着。”
  她爹根本就没有什么金丝软甲,她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证实白天晚上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某些想法上其实是一致的。
  而原祚的话让她的这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只听他说道,“若是岳父喜欢的话我再寻一件给他。”
  果然,两人连送的回门礼都一样。
  徽媛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她继续诱导着问道,“表哥当初为什么会想起来送这个呢?”
  原祚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憋了半天才说道,“你当初在信里跟我说岳母一直担心岳父的安危,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金丝软甲可防刀剑,便一直念叨着要替岳父弄一件过来。”
  他说完这句撇开眼不看徽媛,然后又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你说过的我都记着的。”
  这句话声音实在是太小,更像是自言自语,徽媛没有听清,但是原祚说的上一句话……
  她问道,“信?”
  看原祚点了点头,她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曾和任何人维持过这样的书信往来后,便继续问道,“我们经常互通书信吗?”
  说起这个,原祚又一次拧起来眉,似乎十分不满,“那时你在西北,我却在京城,我每每给你去信你都要隔很久才回,我不是跟你说过安排了专门送信的人了吗,你那时怎么回信那么慢?”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回信那么慢,我根本就没回过什么信啊。
  面对原祚的质问,徽媛除了微笑还是只能微笑。
  她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时不知该写些什么,对了,说起来我那时都写了些什么啊?”
  “你自己写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原祚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
  徽媛只能干笑着说道,“那时年纪小,都是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此时也记不太清了。”她想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总觉得怀孕之后似乎脑子也不太好用了。”
  原祚顺着徽媛的话看向她一马平川的肚子,而后似乎表情好了些。
  只见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不知道他动了哪里,只见床内侧突然就塌下去一块,然后原祚就从里面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
  他将盒子打开然后放到了徽媛面前。
  徽媛低头看过去,只见里面都是放的整整齐齐的信封,有些甚至有些泛黄了,可以看出来放了应该有几年了。
  想到刚才原祚说的信,徽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里莫名有了一种直觉。
  她盯着最上面的那个信封。
  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徽媛的手伸过去,又抬头看了原祚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那个信封,然后在原祚的默许下取出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