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随着密如骤雨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顿时便笼罩在了刑天军大阵周边,两翼的火铳手是最先开火的,因为鞑子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冲入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打算从两侧袭扰刑天军大阵,为正面的步卒进攻创造有利的战机,密如爆豆一般的铳声一经响起,便几乎不再停止,而刑天军的方阵最大的优势就是火铳手在任何一个方向的布置都基本上差不多,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火铳手集中在四个角上,不管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过来,都要直面他们两组火铳手的齐射。
  两支鞑子骑兵数量不算多,两边的火铳手一开火,他们便知道了那支逃回来的蒙古正红旗的蒙古兵的痛苦,刑天军的火铳确实犀利异常,最远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便能给他们的战马造成很大的伤害,七十步之内他们的甲胄几乎无法抵挡,五十步之内可以说是死亡禁地,人马只要中弹不管披甲与否,都只有重伤抑或是当场被轰杀的下场,而且刑天军火铳手的发射速率之高,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排排的火铳齐射之间仅仅是间隔一息的功夫,这样的火力几乎是绵延不绝的,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无法冲至刑天军的近前,这些鞑子兵所有的对大明火铳的理解,在这里全盘都被推翻了,他们虽然悍勇异常,前赴后继的对刑天军发动冲锋,可是却纷纷在五十步之内被刑天军的火铳轰翻在地,就算是有个别抗揍能力超强,抑或是走了狗屎运没有被打中的鞑子骑兵冲到了刑天军近前,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一排排的如林长枪,使他们根本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
  最多也就是有几个鞑子骑兵冲近刑天军的队阵,在战马上开弓放箭试图以这种方式打乱刑天军的兵阵,可惜的是他们的数量有限,而且刑天军军纪也十分森严,中箭的刑天军兵卒扑倒在地,便会有人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冷漠的继续面对着他们的射杀,始终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而中箭的伤兵也会立即被抢入阵中施救,往复几次冲锋之后,两支两翼袭扰的鞑子骑兵都损失不小,但是却未能达到打乱刑天军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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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内丘之战2
  杜度看着一匹匹摔倒在兵阵两侧的战马,还有那些惨嚎着被打死打伤的麾下勇士,心里面一阵阵的抽搐,这仗怎么能打成这样呢?平时对付明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的法子,今天碰上了这支刑天贼军,怎么就不灵了呢?而且这贼军的火器为何如此犀利,不就是一些破烂鸟铳吗?为何打的这么远,还打得这么狠呢?
  眼看着两翼骑兵袭扰无效,如此下去更多的骑兵要死在刑天军的排枪之下,杜度无奈的下令两翼骑兵收兵撤回来,靠步甲兵去攻阵,看看能不能打退这支贼军,毕竟他们清兵要比汉人勇猛的多,堂堂正正的对战,不信打不垮这路贼军。
  可是很快杜度发现,他的这个想法又落空了,当他的步甲兵们开始进入到距离敌军七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这些刑天军的火铳手便再一次开始喷火了起来,仅仅是不多会儿的时间,前排的举盾的步甲兵便接二连三的扑倒在地,杜度这一次彻底震撼了,他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下,盾牌居然也挡不住贼军的铳子,这一下就超越了他对鸟铳的认知了,要知道他自己在前两年的时候对明军交战,就挨过两颗明军的鸟铳铳弹,而且那次是明军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下开火打中的他,而他当时身披两层甲胄,中弹之后屁事没有,率部还杀入到了明军之中,亲手斩杀了好几个明军的火铳手,可是今天看来这支贼军的火铳也太犀利了点吧!这可是六七十步的距离,蒙皮的木盾居然还挡不住贼军的铳弹,这一下坏事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鞑子兵的骁悍还有鞑子军的军纪,在没有接到后撤命令之前,虽然大批鞑子步甲兵看到了前面的人被刑天军的铳弹打翻,可是他们却并未停止前进抑或是转身逃走,而是继续嚎叫着朝前冲锋,从地上捡起被打死的同伴的盾牌,遮着身体继续冲锋。
  一批人被打倒,又有一批人冲上去接过他们的破烂盾牌继续冲锋,弓箭手们绝望的在盾牌手后面朝着刑天军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射击,可是五十步的距离,对于他们的弓来说,还是有点太远了,即便是能够着到刑天军的兵阵,箭矢也基本上没了多大威力,而且这支刑天军兵将身上也人人披甲,箭矢射中他们只要不是要害,就放不倒他们,这样的结果是令人绝望的,一批批的鞑子步甲兵也进入到了五十步死地之中,一批接着一批的被打翻在地。
  而这个时候刑天军的火铳手已经不能做仔细瞄准发射了,因为连续的开火使得他们面前硝烟弥漫,严重的影响到了他们的瞄准,虽然风不算太小,不断的吹散这些白烟,可是却还是被更多的铳口腾起的白烟笼罩起来,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只能凭借着本能,对前方进行齐射,至于打得住打不住敌人,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只要军官们不下令停止射击,他们便一直会这么轮番的发射下去,直到身上的纸壳弹发射完为止。
  期间也有极个别的铳管发生炸膛事故,会有个别火铳手被炸得满脸乌黑还有满脸的鲜血倒下去,可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了,只是机械的上前发射,后退装填,因为这批鞑子兵对刑天军的兵将们来说,也算是罕见的顽强了,这么打都不肯溃退下去,依旧是前赴后继的朝前冲过来,听着他们的喊杀声惨叫声,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双方在战场上相互之间抛射着他们的铳弹和箭矢,一丛丛的箭矢洒落在刑天军兵阵周边和内部,而一排排的铳弹则疾飞到鞑子兵阵之中,将一排排的鞑子兵打翻在地,最终鞑子兵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下,还是涌到了刑天军兵阵面前。
  这个时候杜度的心都快流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数百名麾下的勇士,就这么白白的被打死在了两军之间,可是他却不敢下令收兵,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收兵,可是都被他克制住了,手下的旗人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的被打死,哭求杜度收兵,可是也被杜度喝退了下去,杜度是个老将,他知道如果他下令收兵的话,那么这一仗就等于败了,而且前面死的那些马甲兵还有步甲兵也就等于是白死了,他必须要坚持打败这支可怕的敌人,否则的话他们背后那些众多俘获的奴隶、财物,可能就会被这伙可怕的贼军给掳走,这样的损失他承担不起,他要拼一把才行。
  而这个时候罗立和李信二人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他们同样也被鞑子的凶顽所震撼了,也难怪大明的官军跟鞑子交手屡战屡败,且不说装备训练上的差距,就单单是这一点,明军便没有不败的道理。
  眼看着大批鞑子兵涌到了刑天军阵前,罗立狂吼了一声道:“火铳手上刺刀!”
  他的军令随即被军官们一个个的传了下去,火铳手到了这会儿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各个都成了花豹脸,听令之后,他们立即便停止了射击,一个个立即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开始将这些三棱或者是双刃的短刃卡在了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的铳管前端,牢牢的卡死在了铳管上面,然后一个个右手抓紧了后部的铳托,左手托在了铳身下的护木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朝前望去。
  这个时候一个个鞑子兵狂吼着冲入到了浓烟之中,出现在了刑天军兵将面前,双方几乎都同声狂吼着喊杀了起来,奋力的挺起手中的长枪抑或是挂着短刃的火铳,朝着对方捅了过去。
  最惨烈的短兵相接就此展开,两军交接之处瞬间便腾起了一片的血光同时也响起了无数人濒死的惨嚎之声。
  李小三左臂持盾,右手紧握着一把钢刀蹲在长枪下面,在他的面前是如林一般的鞑子兵的短腿,乱哄哄的挤在他的面前,吼叫着,惨嚎着,挥舞着他们的兵器,奋力的劈砍着面前捅向他们的这些刑天军的长枪,一些长枪被鞑子兵砍断,长枪手随即便撒手丢枪后退,又一个长枪兵接替他的位置,用长枪继续朝前捅去,鞑子兵纷纷被长枪捅翻在地,一些鞑子兵濒死之前绝望的把手中的刀枪投掷了出去,斩在了对面的刑天军长枪手脸上身上,长枪手则一个个的也在扑倒下去,进而会又有长枪兵接替他们的位置。
  一直以来长枪手都笼罩在火铳兵的光环之下,很多时候他们没有机会杀敌立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铳兵远距离将敌人打翻在地,嗅着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却无可奈何,为此长枪手都觉得有点不公平,纷纷想转为火铳兵,可是今天他们却有了用武之地,鞑子兵今天终于冒着火铳手的弹雨,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么就该他们表现一下他们的勇武了。
  一个个长枪兵嘶吼着奋力的朝前进行着突刺的动作,他们每天操练的不是队列变换,便是这千篇一律的突刺动作,至多也就是加上奔跑中突刺的动作,每天成千上完次的要完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一个个的刺杀动作极其凶狠而且精准,他们多选择敌军最致命而且防护最弱的颈部抑或是面部突刺,只要一枪过去,闪电般的动作根本就不给敌人躲闪的机会,便刺入到敌人的要害之中,而且他们拔枪的动作也极为迅速,一点便收,来去都如闪电一般,鞑子虽然个人战技绝对超越刑天军任何兵卒,可是在这样集体的作战之中,他们却无法施展出他们的超强战斗力,只能和刑天军的长枪手一刀一枪的对拼,反倒是落在了下风,而且刑天军的长枪比起其它军队所用的长枪要长出一点,可是就这么长了一点,便让刑天军占了大便宜,许多自命不凡的鞑子兵将,致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对手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刺杀动作,他们居然就躲不开,如果放单的话,他们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杀掉眼前这个刺中他们的刑天贼,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等他们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往往是脖子上抑或是眼眶还有胸腹处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们丧失了一切的反抗能力,只能无助的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一些鞑子兵试图蹲下钻入到刑天军长枪林下面,从下面去攻击这些刑天军的长枪手,可是一蹲下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长枪林下面早已蹲了一溜儿的刑天军的刀牌手,一个个正用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往往是一个鞑子兵钻入长枪林下面,便有几个刑天军的刀牌手蹲着扑过来,乱刀将他们捅死抑或是砍翻在长枪林下面,鞑子即便是强悍无匹,也双拳难敌四手,往往只能哀号着中刀翻倒,虽说他们也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刀牌手,可是最终却还是不能去砍杀那些长枪手的腿部,被死死的阻在长枪林下面……
  第四十二章 内丘之战3
  就连在阵角集结的火铳手们,这会儿也都加入到了战团之中,用他们手中卡着短刃的火铳,奋力的朝着冲向他们的鞑子兵捅去,虽然他们没有长枪手的长度优势,可是在加挂了刺刀之后的火铳手们,已经不是以往明军火铳兵那样的虚弱了,他们起码拥有了一定的反击能力,而且火铳加挂了刺刀之后,便成为了一支短矛,和挥刀的鞑子兵对撼,并不吃亏多少,往往突刺的时候,动作要比挥刀劈砍的鞑子还要更早的刺中敌人,所以交换比并不比鞑子兵低多少,甚至在这样猬集的战阵之中,还有相当的优势,密集的火铳手挤在一起,就是一片短矛林,鞑子兵武技即便是强过他们不少,可是却无法彻底发挥出来。
  更何况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刺刀多为三棱刺,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卒挂装的是短剑形的刺刀,一旦这些三棱刺捅入敌人的身体,便立即会造成巨大的伤害,空气随即便会进入到敌人的伤口之中,大量的鲜血立即便会从伤口里面喷射而出,极短时间内便可以瓦解掉一个鞑子兵的战斗力。
  相反鞑子兵多用的是刀,劈砍在刑天军兵卒身上,会被刑天军的甲胄阻挡一下,反倒是杀伤力不如刑天军火铳手的刺刀。
  战场上有一种说法,射敌三箭比不上砍敌一刀,砍敌三刀比不上刺敌一枪,而对于士卒来说,挨一箭可能有甲胄的防护,屁事没有,挨一刀的话可能开一个口子,但是不至于要了人命,但是身上躯干要是挨一枪刺入的话,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上就可以说决定了一个兵卒的命运,那就是死亡,这也充分的说明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被敌人用枪刺伤,而鞑子这一次短兵相接的拼杀之中,却吃亏也吃大了,因为刑天军刀牌手的比例很低,长枪手和火铳手在短兵相接的时候都是以刺杀为主,鞑子兵空有一身的格斗经验,却无法发挥出来,结果是双方近战的交换比同样是让鞑子兵落在了下风之处。
  杜度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将潮水一般的不断的拍打着这支贼军的大阵,可是始终却不见这支贼军大阵出现溃乱的情况,倒是他麾下的建州勇士们,不断的倒在对方的长枪之下,更让他不理解的是那些贼军的火铳手似乎也都变成了长枪兵,居然能顶得住他麾下的兵将的冲击,而且还不落于下风。
  到了这个时候,杜度真的绝望了,这支贼军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为何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呢?
  这个时候突然间刑天军的炮阵连番的又一次轰响了起来,而这次刑天军的炮兵们不再使用实心弹了,每门炮的炮膛之中,都装入的是成包的小指头肚大小的铅子,大炮轰鸣起来之后,炮口里面的铅子如同喷射出来的暴雨一般飞入到了冲向他们的那些鞑子兵阵中。
  二十几门三磅炮轮番开火,居然也有点像是火铳手所用的三段击一般,形成了绵延持续的火力,而且大炮用散弹开火所产生的杀伤力,抵得上几百支甚至上千支火铳的齐射威力。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鞑子兵在这从弹雨面前,顿时便一片片的浑身喷血倒飞了出去,众多鞑子兵被打得是满身窟窿,像是人肉筛子一般的瘫在了地上,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连续的炮击就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将密集的鞑子兵击杀,顿时便在鞑子兵的阵中打倒了一大片,这一下不管是杜度还是鞑子兵们,都真是承受不住了,他们虽然彪悍,可是他们到底还是一种会思考的动物,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恐惧被他们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罢了,现如今当他们遇上了比他们还要凶残的敌人的时候,他们的恐惧才被释放了出来,他们再也不能保持他们的强悍,一个个等着惊恐的双眼,开始停下了脚步,当看到刑天军的炮口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怕了,于是开始后退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鞑子兵便开始崩溃了起来。
  杜度几乎是狂吼出来的下令道:“鸣金收兵!收兵!快点收兵!……”
  而罗立和李信二人此时也都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对视了一下之后罗立才吼道:“杀呀!冲上去给我杀呀!骑兵出击!李兄弟,这儿又交给你了……”
  杜度这会儿早已没有了开战时候的那种镇定了,这场交锋哪儿还是打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他旗下的弓手几乎被扫了个七七八八,作为旗中精锐的披甲兵们在冲上去之后,更是被杀的一塌糊涂,远战被人杀,近战也没占到便宜,什么时候大明出了这么一伙强人,将他们清军引以为傲的强弓劲弩还有勇冠关内外的搏杀能力打得这么惨。
  这一下他的镶红旗算是完了,杜度这会儿哪儿还去考虑他们背后那些掳来的子女财货呀!在刑天军的犀利打击之下,他旗下的兵将早已经不复开战之初的那种奋勇了,整支兵马都开始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在刑天军大阵的挤压之下,大军已经开始陷入到了崩溃,大批清兵正在争先恐后的朝后逃窜,什么骄傲,什么奋勇,这会儿早已都化为了乌有,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支可怕的敌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再碰上他们,这些刑天贼不是人,他们比猛兽还要凶悍,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杜度惊慌失措的下令赶紧收兵,可是这会儿的他已经乱了方寸了,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居然慌的已经忘了这会儿收兵,敌军可能会放弃如此好的追击的机会吗?可是为了保住他镶红旗的骨血,杜度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剩下的旗人有多远跑多远,反正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看着鞑子开始溃败,罗立一如既往的撂摊子带骑兵出击,李信苦笑摇头,下令道:“全军追击!能杀多少杀多少!杀!”此时的李信经过这近一年来的历练,已经开始迅速的从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成长为了一员合格的战将,而且他在军中地位比较超然,是肖天健帐下的参议,不隶属于任何人手下,而且足智多谋,近期跟着罗立经营黄河北的卫辉府和怀庆府,多次亲自领兵出战,所以很快便获得了军中上下人等的信任。
  而罗立这个都统是个战争狂,动不动就亲自冲锋陷阵,这段时间实际上李信要比罗立更多的直接指挥作战,所以兵将们对于这个也已经习以为常,听到李信下令,号手随即便吹响了手中的铜号,尖利而且激昂的进攻号声顿时便在刑天军之中响起。
  所有兵将同声大吼着:“杀奴……”便开始大踏步的朝前冲了上去。
  数千鞑子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掉头开始逃窜,而刑天军的一营骑兵在罗立的率领下紧追其后,什么狗屁鞑子无敌,这会儿都是笑话,打败仗的鞑子兵比起明军强不到哪儿去,同样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顾头顾不住屁股,把后背都丢给了人家随便砍,骑兵迅速的便踏过了跑在最后的鞑子步甲兵,在他们之中愣是踏出了一条血路,大批步甲兵被他们戳翻,砍倒,踩死,于是更加乱的不成了样子,本来这些鞑子兵逃跑的时候还跟着他们旗主的织金毒龙大旗跑,可是被骑兵这一冲,他们便再也顾不上方向了,四面八方的溃散而去。
  而罗立也懒得跟这些步甲兵纠缠,踏破他们的阵之后,便穿阵而过,率领骑兵营直朝杜度的镶红大旗扑了过去,罗立好不容易捞着了这么一条大鱼,这一次贪心不足想要连杜度也拿下,率兵直扑杜度。
  而杜度到了这会儿也慌的是一塌糊涂,拨马就走,同时下令让蒙古镶红旗的蒙古兵拦住这支刑天贼军的追兵,而他则率领本旗的人马,头也不回的便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率领蒙古镶红旗的是蒙古一等甲喇章京布顔代,布顔代这会儿也慌的要死,本来想要率本部蒙古兵一同逃走,可是没成想杜度这混蛋居然要他殿后堵截刑天军的骑兵,无奈之下他又不敢抗命不尊,只得带着麾下的蒙古骑兵迎向了罗立的刑天军骑兵营。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话,以刑天军的骑兵营对上这些蒙古骑兵,不见得能打得赢他们,可是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这些蒙古兵们此时早已是士气大跌,早没了死战的决心,两强相遇勇者胜,刑天军的骑兵们这会儿可是正在士气最高涨的时候,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便杀入到了布顔代麾下的蒙古骑兵之中,拼命的和他们砍杀了起来。
  而李信则挥师追击,以一个战兵营充作散兵负责追杀鞑子溃兵,另一个战兵营则保持队形,随时做好应付鞑子兵反扑的准备,在这一点上,李信比起罗立这个都统更要合格一些,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不做两手准备,可能会因为些许的失误,便导致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再一次丢掉,甚至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李信不敢大意,行事要稳健许多,这也是肖天健将他派给罗立的一个重要原因,某种程度上罗立是个拼命三郎,是个将才,不是个帅才,而李信的稳健却恰恰弥补了罗立的不足,两个人双剑合壁,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今日鸣谢一醉人、辣死神、luda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四十三章 京观
  这一战几乎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李信看着罗立杀败了蒙古镶红旗的人马之后,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罗立正杀的兴起,突然间听到鸣金之声,多少有点不乐意,但是刑天军有刑天军的军纪约束,即便是他这个都统也必须要服从,鸣金之后必须要收兵,否则的话就是违抗军法,故此罗立虽然不愿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无奈的下令收兵,而此时有了布顔代的拖延,杜度早已带着镶红旗的残兵败将逃离了战场,这会儿地平线上已经看不到他的镶红织金大旗了,罗立即便是想要追杀他,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我说李参议,你这是作甚?没看到弟兄们正杀的手顺,为啥要鸣金收兵?”罗立回到中军阵中,便立即对李信不满的吆喝了起来。
  “罗都统莫要生气,此行我们主要的目的只是来抢鞑子所掳财物百姓,并不是要与之决战,而且周边现在鞑子兵的军情不明,虽然杜度被我们大败,但是他们鞑子在周边的兵力远不止他们这么点人马,以我们的兵力不宜在此久留,还是要尽快的带上这些被掳的百姓回撤为佳!这可是大帅的吩咐呀!”李信也不生气,笑着对罗立说道。
  罗立摇头道:“又拿大帅压俺老罗!呵呵!不过李参议你比我老罗强,既然你觉得该这么办,那准没错,就依你所言,干正事为上!”
  言罢之后,罗立和李信再次合兵一处,在此留下了五百步兵,负责打扫战场,而他们则率领其余兵将,立即继续朝北扑去。
  杜度此行圈禁虏获的大明男女青壮还有各种物资的地点在战场以北五里多地的一个不知名的屯堡,这个屯堡早已经被鞑子兵所破,将堡内的军民屠杀了一空,近六万被鞑子沿途所掳的青壮男女便被羁押在这里,而且大批他们掳来的财帛、粮秣也同样被放在了这里,本来他们是计划多尔衮和岳托拿下卢象升之后合兵东入山东的,可是没成想这一下都便宜给了刑天军。
  而杜度在这里留下的兵力很少,而且主要还是一些旗中的辅兵抑或是跟役,另外还有少量的蒙古兵看管这些大明百姓和物资,可是这一战杜度没有想到他会惨败在刑天军手中,逃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这些人马,而这些鞑子兵也不傻,提前一阵得知了杜度兵败而逃的消息,于是在一个牛录章京的率领下,当即便弃掉了这些子女财帛之物,飞也般的翻身上马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几万大明男女惊诧的看着飞也般弃了他们逃离的他们的周边,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也都听到了南面传来的喊杀声,铳炮声,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些,一个个绝望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们作为大明子民算是倒了血霉了,本来以为生活在京辅之地,算是好命,谁知道这些年来鞑子不断入寇,而且天灾人祸连连,朝廷官府还死命的敲骨吸髓一般的敲诈他们,这日子苦的是没法过,现在鞑子更是入寇,将他们掳为了奴隶,可是却见不到官军前来解救他们,这些老百姓早已经是心死了,仅仅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顺从的跟着鞑子走,女人要受他们的淫辱,男人要给鞑子当苦力,帮着鞑子运送各种物资,晚上还只能睡在撂天地里面,受着严寒的摧残,每天鞑子也只给他们吃一点食物,仅仅是保证他们饿不死罢了,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自从他们被掳之后,随着鞑子不断的南下,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被活活的冻死在旷野之中,天亮的时候许多人都再也站不起来了,除此之外这些鞑子们对他们轻则鞭打,重则便挥刀砍杀,每天还有不少人会被鞑子杀掉,而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近一两个月了,让这些大明的百姓们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起来。
  现在即便是看着鞑子逃跑,可是他们还是聚在一起,不敢轻易挪动半步,生怕这是鞑子设下的圈套,故意要整治他们,所以几万人就这么呆呆的聚在一起,始终没有人敢撒腿趁机逃走,只是相互之间小声的议论着可能发生的事情,猜测着他们未来的命运。
  而这个时候有人眼尖,忽然间指着南面的地平线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无数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极目朝着南面望去,只见到地平线上先是升起了一面猩红色的大旗,紧接着一哨骑兵便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各种旗幡如林一般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支人马开始缓缓的朝他们走来。
  而这个时候在人群之中突然间有人高呼了起来:“乡亲们!咱们得救了!是刑天军的好汉们!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来救咱们了!咱们得救了!鞑子跑了!……”
  这段时间即便是京辅之地的百姓们也都早已听闻了在河南和山西起事的刑天军的名号,而且刑天军的情报系统早已经朝北面派遣了不少的细作,一是探查京辅一带的官军的情报,二是暗中四处宣扬刑天军的好处,所以老百姓对于刑天军这三个字并不感到十分陌生,当听闻了有人大叫之后,也都认出了刑天大旗,于是顿时便都欢腾了起来,无数人如同潮水一般的开始朝着刑天军前来的方向涌了过去。
  也就是很短的时间,罗立和李信率领的刑天军兵马便被这潮水般的人海给淹没了,数万百姓涌到刑天军周边,一个个大哭着跪在了地上,连连对刑天军磕头称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而罗立摸着脸上的大胡子有点目瞪口呆,嘴里面说道:“乖乖!这鞑子他娘的怎么掳来了这么多百姓呀!这么多人可怎么带走呀!”
  李信倒是也有点紧张,立即派出骑兵到周边巡视,防止这个时候鞑子再杀一个回马枪,要是鞑子这会儿回来的话,他们刑天军正被老百姓围在中间,这仗就没法打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等还是速速安排一下,将这里的百姓还有物资带上南下吧!”李信安排过之后立即对罗立说道。
  罗立这才赶紧点头道:“对对对,赶紧!不能耽搁了!哈哈!”
  李信和罗立亲自出面,带着兵将们安抚这些百姓,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些百姓之中抽选出了一些有名望之人,让他们负责将这些百姓组织起来,准备跟着刑天军行动。
  本来有些百姓还不太想南下,毕竟故土难舍,他们现在被救下来了,一些人还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结果罗立把牛眼一瞪,立即便对他们骂道:“蠢材!你们是不是傻呀?回去?回哪儿去?你们的家还在吗?我告诉你们这些夯货,现在鞑子可是还没有回关外,这京辅到处都是鞑子兵,你们回去难道指望官军保护你们吗?遇上鞑子,你们照样还要被抓去当鞑子的包衣奴,要么就被鞑子给杀了!还有你们回去吃什么?眼下唯有跟着老子走,告诉你们,我们刑天军的辖地有的是地方安置你们,可确保你们的安全,再也不会官府来敲诈你们,也不会有鞑子来欺负你们了!谁要是还想回家的话,现在就滚蛋,老子只能救你们这一次,下一次就别指望老子还去救你们了!”
  这话虽糙,但是理却不糙,老百姓也不是没有脑子,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京辅早已残破,他们的家园也早已被毁了,而且鞑子眼下还在京辅肆虐,回去干什么?回去搞不好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刑天军愿意保护他们南下,负责安置他们,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舍不了故土,可是这命却是他们自己的,谁也不想再落到鞑子手中了,所以被罗立这么一骂之下,这些想回家的百姓们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一个个点头答应跟着刑天军走,求罗立不要不管他们。
  “诸位乡亲父老们放心便是,我们刑天军起事就是为了咱们老百姓!定不会弃你们不顾的!眼下此地并不安全,我等不能耽搁,要尽快上路南下!南面有我们刑天军大军会接应大家伙的!大家尽可放心便是了!……”李信这个时候也出面安抚这些百姓道。
  老百姓心思简单的很,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跟谁干,谁能保护他们,他们就跟谁走,谁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便感激谁,眼下官军是指望不上了,也只有指望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了,而且在他们之中也不乏有个别人其实本来就是刑天军的细作,这一次不幸也被鞑子给掳到了这里,有他们这些人帮着鼓动,老百姓倒是不难劝服,于是这几万百姓迅速的便达成了一致意见,被很快的组织了起来,而李信则善于处理这种事务,迅速的选出了一批人作为这些百姓的管事的,每个人负责管理一批百姓,带着他们领取粮食就地赶紧做饭,好好的吃上一顿饱饭,接着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南下。
  而罗立率人去清点了这次的所获之物,鞑子这次南下可谓是收获颇丰,除了掳来了几万青壮男女之外,还掳来了几万石的粮食,大批的金银珠宝、布匹绢帛,还有几万头的骡马猪牛羊等牲畜,各种装运物资的大车更是有千余辆之多,这一下可真是都丢给了刑天军了。
  正好眼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这些百姓之本来这一路上就负责给鞑子转运这些物资,现如今便也被利用了起来,每辆大车都配上了车夫还有跟车的跟夫,来负责驾驭这些大车,而拖车的骡马更是都是现成的,大批物资干脆就在车上原封不动,甚至连装卸的麻烦都免去了,至于那些猪羊,则交给女人去赶上,随行一块儿行动,除此之外此战他们还打死了不少的鞑子的战马,这些马肉就地直接吃掉了一部分,其余的也装上了大车,充作了军粮。
  虽然李信紧着忙活,可是转眼间还是半天过去了,带他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渐晚,李信和罗立商议了一下之后,觉得不易在此地过一夜再走,于是干脆便指挥这些百姓,连夜便启程上路,踏上了南返的道路。
  而两营战兵则一前一后负责保护这些百姓,骑兵营则充当机动部队,负责在大队人马前后照料同时哨探鞑子军的情况。
  几万人同时行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路拉开,整整形成了一个绵延数里的车马队伍,想要隐秘行动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罗立和李信索性便大摇大摆的上路,临走的时候他们还将战场上砍下的那些鞑子的脑袋在官道上筑成了一个京观,为了防止被人轻易拿走,他们又派人不断的朝这座人头京观上泼水,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很快便被冻结在了一起,外面形成了一个极为厚实的冰盖,如果有人想拿走这些鞑子人头的话,除非慢慢的等它融化了,也省的官兵来捡便宜,那这些鞑子人头去邀功请赏了。
  同时这座京观上,还立上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刑天军斩建奴于此,建奴见此速速滚回关外,否则这便是尔等下场!标明了这乃是刑天军干的事情,经过粗略的统计,这一战下来,罗立和李信率部起码杀了一千八百鞑子兵,其中既有建奴鞑子,也有不少是蒙古鞑子,总之杜度的镶红旗这一下算是被打残了,没有几年时间,他们根本别想再恢复过来,如果算上受伤逃走的鞑子的话,那么杜度的损失也就更大了,这一战起码他折损兵力在两千五百人到三千人之多,损失了近一半的兵马。
  之所以杜度麾下的兵力这么少,其实还是因为多尔衮和岳托绕过京城之后,便开始分兵朝到大明各地行掠,使得每一处的鞑子兵的兵力都被摊薄了,再加上鞑子们极度轻视明军,认为即便是他们分兵,大明的官军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所以这一次杜度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鞑子不分兵的话,以罗立和李信的兵力,根本也不可能打得他们这么惨,估摸着也不可能抢下这么多百姓和物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肖天健这一次钻了鞑子不了解刑天军战力的空子,使劲的给鞑子了一个教训。
  (来个四千字的大章!呵呵)
  第四十四章 转送民众
  刁正是早一步得到肖天健的命令,率部从潞安府壶关县出了太行山,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然后沿着彰德府以西的山区,开赴到了顺德府一带,在这一带坐等和肖天健主力的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