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罗立眉头挑了一下,听完之后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督军朝前行去,进入到百步的距离之后,双方兵将都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因为百步之内,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了,虽然他们双方的面孔都一样,但是这个时候没人认为对面的是他们的朋友。
  甚至于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手中的武器,所以所有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大中军走在最前列的是他们的火铳手,这一次的对决,很显然建奴一方,想要效仿他们大中军这边的战法,以火器对火器,想和大中军较量一下,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火铳手了,故此在罗立的调度之下,他麾下的各营火铳手都被调到了队列的最前面,而这些火铳手时下各个都身披一件标准的大中军胸甲,头顶着一顶刷着黑漆的八瓣铁盔,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杆被他们保养的黑明发亮的带肩托的十二毫米口径的燧发火枪,而他们的右侧腰间都备有一个可以防水的带盖牛皮盒子,内里装着包装好的纸壳弹,早已省去了累赘的一盘火绳,而他们腰部左侧则挂着一把带着皮鞘的刺刀,随时都可以抽出来卡在燧发枪的前端,使得他们拥有了近身搏战的最基本的能力,除此之外,他们背后还背着一个背囊,里面裹着一条毛毯,另外背囊之中还放着一包三十发备用的纸壳弹,使得他们显得十分干练。
  而刀牌手在这个时候,在大中军步军之中的编制已经很少了,尚不足一成,而且这些刀牌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职责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除了继续装备他们的单刀和藤牌之外,他们每个人腰间这个时候还携带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颗或者三颗霹雳炮,每个人配有一个装了火折子的铜管,基本上他们的职能已经转变成了掷弹兵,刀牌手的训练之中,现除了训练近身搏杀之外,还增添了一项投掷的训练,毕竟眼下他们的霹雳炮还是显得有点太沉了一些,一般人不经过大幅度的训练的话,根本无法投出多远,但是这帮刀牌手,通过每日不停的投弹训练之后,却已经可以将沉重的霹雳炮投掷出二十步之外,所以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大中军的另外一个杀手锏,不管是谁,都没少在他们手头上吃亏。
  至于长枪手,现如今很郁闷,他们全部暂时被放在了队列的后面,自从火铳手全面普及了刺刀之后,他们的重要性便开始降低,一般情况下已经很少捞到出战的机会了,火铳手基本上已经快可以取代他们的作用了,只是这个时代长枪手有着他们自身的优势,特别是结阵对付敌军骑兵的时候,他们还不能被彻底取代,故此大中军暂时还保留着他们的编制,今天能不能轮到他们上阵,他们这些长枪手各自心中都不是很有底,所以不少长枪手,都开始跟军官要求,也转职为火铳手,那样的话,他们捞取战功的机会就多了不少。
  “七十步……”负责观察敌军距离的军官再一次给罗立报出了敌军的距离。
  “停止前进!火铳手准备!”罗立听到之后,这次终于下达了命令。
  跟着罗立的司号手立即便举起了铜号,急促的吹出了两长两短的号声,走在队列最前面的那些鼓手们听到号声之后,立即连续敲出三声急促的鼓点声,而他们自己也立即停止了前进,右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随着鼓手的鼓声停止,整个大中军的队列中的所有人都随即原地踏步三步之后立即轰然停止了前进,他们的停止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的散乱,所有人的脚步声都如同一个人发出的一般,战场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立即将腰刀抽出,嗓音洪亮的高声吼道:“铳下肩!开始装填!”
  得到了这个命令之后的所有火铳手当即便齐刷刷的轰的一声,将肩膀上扛着的燧发枪放下,肩托杵在了地面之上,没人废话,立即便从腰间的皮盒子里面摸出了纸壳弹,在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之中,开始了他们此战的第一次装填,不多会儿时间,他们从枪管下方抽出了搠杖,插入枪膛之中,用力的将弹药捣实……
  完成装填之后的所有火铳手都将枪竖立着双手端起,以此表明他们已经完成了装填,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那些建奴军一看到大中军这边停止了前进,而且这个距离也进入到了他们鸟铳可以企及的距离,所以那些建奴的乌真超哈营的军将们也都纷纷大声吼叫着,令他们麾下的奴兵们也停止了前进。
  不过和大中军工整的队形相比,他们的队形就可怜多了,虽然在军将们的极力斥骂和调整之下,他们的前排队列还是弯的像是蚯蚓一般,气的奴将们大呼小叫,重新进行整队,想要再气势上起码不弱于大中军这边。
  所有奴兵的火铳手也都效仿大中军被排布到了阵线前列,这些奴兵火铳手们一个个脸色有点苍白,在军将们的喝令之下,也开始忙活着装填了起来,他们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上,对方的鸟铳所发射的弹丸已经可以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了,所以跟平日操练不同,他们这个时候显得开始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装药装弹,结果免不了会忙中出错,不是火药装少了便是装多了,但是火铳手却毫无察觉,一个劲的忙活着装填。
  比起大中军的燧发枪,建奴虽然拼尽力气这两年多来搜集了不少鸟铳,还命抓到关外的汉人工匠们为他们打造了一批,可是他们的鸟铳质量实在是……唉!不能提,他们自明军手中抑或是城中武器库中缴获的鸟铳,连明军都不愿意用,便说明了质量如何了,虽然他们自行近期打造了一批鸟铳,监工很严格,但是毕竟工匠大多是仓促上阵,想要打造出很好的鸟铳,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三顺王自己其实很清楚他们手中的家伙如何,但是现如今他们的主子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次的山海关大战,是大中军第一次面对一支和他们战法类似,装备类似的敌军,同时也是这片大地上第一次火枪之间的对决,所以两军都有点紧张,可是相对来说,大中军这边的情况要好许多,毕竟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肖天健曾经最早派一帮人,站在火铳手面前,不停的朝着他们丢石头,同时命令火铳手冒着雨点一般落下的石子,还要完成装填,谁如果因为石头落在头上脸上,而未能完成动作的话,这屁股上便要挨军棍,那种训练方式,让火铳手们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但是效果却是非常显著的,大大的锻炼了他们在险境之中的心理素质,所以他们才能在很多时候,面对着敌军的弓弩手抑或是炮击,还能有条不紊的继续稳定的装填击发,这种训练方式已经被大中军当做了传统,训练出来的火铳手自然心理素质要远超过建奴的火铳手。
  照猫画虎、邯郸学步的建奴军,虽然也有样学样的组建了大批量装备鸟铳的乌真超哈营,可是他们的汉兵却未曾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当今天直面大中军的时候,这些建奴兵便有点慌神了。
  而且他们用的鸟铳还是火绳枪,在每次装填发射之后,都要点燃火绳,并且要将火绳卡在龙头上,小心翼翼的吹着火绳,不能让火绳熄灭,和大中军这边全部都是燧发枪一比,他们便显得笨拙了许多。
  所以当大中军完成装填的时候,建奴的那些火铳手们,却距离完成发射准备,还要一段时间,罗立看罢了对面的那些奴兵的表现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丝充斥着轻蔑的狞笑,大声吼道:“干他娘的!”
  (新书提纲交给编辑了,心中惴惴!感觉仿佛上了法庭,等待宣判一般!紧张的要死,连码字都没心情了!呵呵!)
  第九十九章 山海关之役5
  “第一排举枪……瞄准……放!”前列负责指挥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怒吼了起来,接连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而第一排火铳手们随即便按照命令声,立即将燧发枪举起放平,肩托用力顶在了各自的右肩上面,微微调整一下呼吸,通过火枪上方的缺口和准星,迅速的锁定了对面一个目标,在听到军官们歇斯底里一般的放的吼声之后,这些第一排的火铳手立即便轻轻的用食指扳下了扳机。
  通过多年时间的发展,大中军燧发枪在这个时候随着大批工匠成为熟手,加上工匠们不断的进行着小幅度的改进,已经彻底成熟了,燧发装置中不但生产的簧片质量稳定了下来,而且制造精度也提高了很多,原来扳机不易扳动、发火率低等等问题,现如今已经基本上得以了解决,特别是扳机扣动的力度的减小,使得火铳手击发的时候受到的影响也降低了很多,再加上半机械化的钻膛工艺的推广以及枪管质量的提高,使得大中军的这种燧发枪不但威力越来越大,精度也越来越高。
  在第一排火铳手扣动扳机之后,战场上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火铳的轰鸣之声,因为枪声太过密集,已经听不出爆豆一般的枪声了,众多枪声混杂在一起,只听得一连串的轰鸣响起。
  建奴军那边的奴兵们当还忙活着装填的时候,便斜眼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大中军的火铳手已经完成了装填,并且在军将的吼声中举起了“鸟铳”于是众多奴兵便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一些人甚至手抖得连搠杖都塞不入铳管之中了。
  想想看,明知道对方的鸟铳就要开火了,可是他们却不能躲不能闪,只能硬挺挺的站在这里,等着挨枪子,这跟等待受刑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最大胆的人,想要不紧张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这些怕死的汉兵呢?
  所以眼看着来不及完成装填,对方大中军又已经举起了鸟铳,一排黑洞洞的铳口指向了他们,这些站在前排的奴兵们都有点慌神了,几个奴兵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惧感,居然水门打开,顿时尿了一裤子,散发出了骚哄哄的味道,更有奴兵吓得居然哭出了声,可是他们不敢跑,因为他们后面有督战的亲兵们,正在提着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谁扭头的话,等待他们的便是锋利的刀锋。
  随着大中军的枪声成片响起的时候,大中军阵列前面立即喷出了一团团的硝烟和一束束的烈焰,而建奴的阵列前排则立即腾起了一片血雾,七十步对于大中军的燧发枪来说,已经足够它们逞威了,再看建奴的前排奴兵,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割稻子一般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也有人一声不吭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它们身上的甲胄,在疾飞的弹丸面前,根本没有能起到有效的保护作用,大中军的铳弹撕开了它们之后,继续撕裂了奴兵的身体,打入身体之中以后,又将它们的内脏搅烂,一些奴兵倒下之后,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之声,令人听闻之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吓得后面有些奴兵,手一抖居然连手中的鸟铳都跌落在了地上,三顺王在后面观战,每个人脸上都拉出了一堆的黑线,心中暗道:大中军果真厉害!他们装弹速度太快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们的鸟铳不用火绳?……
  可是这会儿却没人能给他们解答这些疑问,他们只见得对面大中军第一排火铳手开火之后,根本连看都不看战场一眼,掉头立即后退,让后排的火铳手走到了阵前,再一次在大中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成排的举起了他们的“鸟铳”.
  建奴在前面指挥的军将这会儿也慌神了,现在可是实战,跟他们平时操练可完全不同,起码这种血腥的场面,就足以让人崩溃了,这才一接触,对方便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眼看着对手第二列已经上前做好了开火的准备,可是他们这边却还闹哄哄的。
  于是一些军将惊慌之下,也顾不得检查身边那些奴兵是否完成了装填,是否做好了开火的准备,于是便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开始乱哄哄吼叫着:“开火”
  早已被吓慌神的那些兵卒们,哪儿还顾及这么多呀!只要完成装填,并且点燃了火绳的奴兵,都开始乱哄哄的举起手中的鸟铳,纷纷朝着对面的大中军阵列开始搂火,在建奴的阵列之前,顿时也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铳声。
  甚至于连一些手持着三眼铳的奴兵,也乱哄哄的举起三眼铳,朝着七十步开外的大中军阵列开始开火。
  可是紧张之下,他们忘记了他们三眼铳的有效射程才有多远,三十步还弱一些的有效射程,想要射杀七十步开外还身穿坚实胸甲的大中军兵卒,除非他们能直接命中大中军火铳手的面门,否则的话甚至连击伤都可能做不到。
  不过建奴的开火,还是一定程度上给大中军兵卒造成了伤亡,在阵列之中,稀稀疏疏的有大中军的火铳手闷哼或者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毕竟鸟铳口径虽然不大,但是射程并不算太远,如果有效使用的话,还是可以在七十步距离上给人造成致命的杀伤的,一些大中军的火铳手当即中弹,开始出现了伤亡。
  但是和他们给建奴一方造成的伤亡相比,大中军这边的伤亡明显要低得多,首先奴兵因为遭受第一轮齐射之后,第一排的奴兵倒下了很多,慌乱之中的他们举枪甚至来不及瞄准,便跟着旁边的人开始搂火,结果他们的鸟铳不是抬高了,便是抬起过低,很有一批鸟铳不是打到了天上,就是打到了两军阵前的地面上,所以别看他们打的热闹,但是实质上命中率却很低。
  再加上大中军现在普及装备的胸甲,整个覆盖住了兵卒的胸腹要害位置,即便是准确命中,因为鸟铳的弹丸质量较小,也无法有效的穿透大中军厚实的胸甲,只不过在上面发出当啷一声爆响,胸甲上出现一个凹坑罢了,扁了的弹丸当即便弹飞出去,大不了吓了中弹者一大跳罢了。
  至于三眼铳的弹丸,那就是笑话了,七十步之外想要打中人,本来就是撞大运了,而且再打在胸甲上,更是甚至连凹坑都没法打出来,便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只有奴兵鸟铳的弹丸直接打中大中军火铳手的面门,才有可能给大中军火铳手造成致命杀伤,即便是打中了大中军兵卒的没有铁甲防护的四肢,也只能打伤他们,却无法给大中军兵卒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两方开火之后,双方武器的优劣便立即高下立判,奴兵别看打的热闹非凡,可是这种伤亡交换比例却是非常悬殊。
  大中军火铳手虽然遭到了反击,但是却并未出现混乱,火铳手们咬紧牙关,根本不朝四周看,便立即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按部就班的举枪瞄准,然后依令集体开火。
  于是在两军阵前,各种铳声便如同开锅了一般接连的响了起来,只见得只要大中军这边一次齐射,建奴队列之中的那些奴兵,便如同割稻子一般的成排被掀翻在地,但是大中军这边,倒下的火铳手却很是有限,一些伤员甚至于在受伤之后,连倒下都没有,可以自行退回到阵列后面,找医护兵进行包扎。
  这一下建奴那边的汉兵们更是慌乱了,特别是在后列的那些奴兵,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弟兄被人家杀鸡屠狗一般的一个接着一个撂翻,更是吓得是裤裆里面一阵阵的湿热,紧接着便闻到了一股子尿骚wei。
  本来按照规定,当看到前方火铳手倒下之后,后面的火铳手便要马上补位上前,接替他们的位置,可是一些奴兵吓得却不敢向前,甚至于还想躲在其他人的背后,而且按照规则,前排火铳手开火之后,后排的便要上前,以三段击的方式,不停的开火,可是等交手之后,一些后排的兵卒,已经吓得手软脚软,不敢朝前迈步去接替前面的火铳手的位置了,而前面开火之后,还侥幸保住了性命的火铳手,急于后退重新装填,可是后面的人不上来,也不让开位置,顿时建奴的阵列便乱成了一窝蜂,有人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朝后面挤去。
  于是建奴这些乌真超哈营的兵将们原本这段时间操练的像模像样的三段击的战法,在双方交手之后,便开始迅速的出现混乱,军官们也无法再有效的指挥部下进行齐射了,加上军将自己都吓得不知所措,只顾着连连大喊开火,更让那些奴兵火铳手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三段击也就彻底瓦解,变成了连七八糟的散射。
  这个时代的火枪技术有限,精度也有限,想要发挥火绳枪的威力,只能靠着齐射,一次性的发射出大量的弹丸,才有可能提高命中率,这也是这个时代火枪手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列成横排,然后面对着敌人的射击,一起开火的重要原因。
  在后装步枪发明之前,这种列队齐射的战术就是王道,根本不要想什么卧姿射击的事情,特别是野战之中,在双方都没有可能构筑战壕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很显然建奴虽然想要极力模仿刑天军的战术,可是他们的兵员素质和他们的训练,却让他们只学到了皮毛,操演的时候还能像模像样,可是真的实战的时候,面对着一排接着一排打过来的那些大中军的铳弹,这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便立即变成了一锅粥。
  (今天特别鸣谢changerwang、一醉人二位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章山海关之役6
  反观大中军的火铳手们,却仿佛变成了一部精密的机械一般,一排排的上前开火,一排排的后退装弹,然后等待再一次上前开火,几乎是以每分钟两次齐射的速率,不停的朝着建奴军那边挥洒着死亡的弹雨。
  想想看,面对着在身边、头顶、裤裆疾飞的弹丸,想要不紧张不害怕,除非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做到,除非经过严苛的训练之后的兵卒,才能做到有条不紊的面对着敌军的弹丸,不断的完成装填、瞄准、击发,很显然建奴没有学到这一点,所以两军在开始了对射之后不久,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便乱的是一塌糊涂了起来。
  短暂的交火之后,终于开始有奴兵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惊慌失措的开始后退,想要离这些可怕的对手远一点,本来就已经混乱的阵型,到了这会儿被这些溃兵一冲,便更加乱的是无法控制了。
  三顺王站在各自兵将队阵之后,脸色苍白的看着前面发生的这一幕,一个个都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们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大中军的对手,可是他们能撤下去吗?
  在他们的背后,便是虎视眈眈的建奴主子在紧握着刀枪弓弩死死的盯着他们,他们只要胆敢溃退,那么等待他们的就不单单只是大中军的炮火了,那些建奴主子是根本不会对他们手下容情的,铁定会刀枪箭雨俱下,将他们屠杀在这里的,而他们这些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步的将官们,皇太极也肯定不会对他们客气,所以不管是孔有德还是耿仲明乃至是尚可喜,这会儿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不许乱!不许退!谁敢再乱的话,立杀无赦!来人!给我挡住他们!……”三个大汉奸这个时候不约而同的都发出了狂吼,指挥着他们的亲兵顶了上去。
  而他们的亲兵则立即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对着一些试图掉头后退逃跑的兵卒,便轮开了他们的刀枪,结果是在奴兵阵后立即便也扬起了一片血雨,顿时起码过百溃兵便立时被这些亲兵们给屠杀在了阵后。
  一些奴兵真的哭了起来,前面是泼雨一般打过来的铳弹,而他们后面则是明晃晃的屠刀,不管他们怎么办,都是一个死字在等着他们,奴兵们除了仓皇的挤在一起,惊慌失措的用颤抖的双手,忙着给手中的鸟铳抑或是三眼铳装填火药之外,便只能等待着被大中军的火铳手打翻在地了。
  奴兵被迫无奈之下,进行着绝望的反击,但是惊慌失措之下,他们之中不少人开始忙中出错,不是有人装了火药忘了装弹丸,就是有人装入火药太多,或者是装了几颗弹丸,开火的时候那叫热闹呀!有的人放的是空枪,除了轰的一声之外,什么也打不出去,有的奴兵干脆手中的鸟铳,便直接在手中炸膛,被炸得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满地打滚了起来,还有的人不等抬手,便走了火,干脆把身边的人给打翻在地,总之到了这会儿这些乌真超哈营的兵将算是彻底乱成了一窝蜂。
  皇太极远远的在后阵之中拉出了一脸的黑线,这就是他这两三年来,花费无数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乌真超哈营吗?这就是他几个月前才检阅过并且十分满意的乌真超哈营吗?这就是他指望着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乌真超哈营吗?
  “同样”的战法,“同样”的装备,同样都是汉蛮子,为什么等上了战场之后,双方表现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为了打造这支专门对付刑天贼的汉军,他几乎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武装起来了这几万汉兵,但是结果呢?难道结果就是这样吗?
  即便他皇太极真是一头猪,也能看出来,他这边组建起来的这些乌真超哈营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本来他还指望着这些汉军旗的汉兵们,能大量的消耗掉一些对面的刑天贼们,为他们争取到一个可以野战击败对方的机会,可是结果却让他们这些主人们大跌眼镜,他们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这些同样以火器为主的乌真超哈营,跟对面的大中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这样排枪对射的打法,只是让这些汉兵上去送死罢了。
  “为什么?”皇太极实在是忍不住怒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这句为什么是问的谁,还是问的他自己。
  可是这会儿没有人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在他们眼中根本就算不上厉害的火枪,这个时候在对面的大中军手中,却被人家将火枪的威力发挥的是淋漓尽致,以至于他们面对着这样一支军队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克制之策。
  “皇上!这么打不是办法!这三顺王的兵马,再这么打下去,就彻底垮了!还是派蒙古骑兵上吧!”济尔哈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皇太极说道。
  这会儿仅仅是半个时辰不到,三顺王麾下的一万多乌真超哈营的兵将,便已经是在阵前死伤狼藉,在阵列前面,已经堆积起来了大批的汉兵的尸体,粗算一下,起码这会儿已经死伤了两千人以上,可能还会更多。
  更可怕的是这会儿他们远远的看到,大中军的那些大炮,也正在缓缓的前进,进抵到了距离战场前沿更近的地方,并且开始停扎,进行布放起来,眼看着就又要发动新一轮的炮轰了。
  皇太极咬紧牙关摇头道:“传旨下去,令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他们,不得后退半步,否则的话军法从事!这些人既然无用,还留他们作甚?
  令布颜代、恩格图、瑚沙、沙里布多尼……准备出击!从侧翼杀出去,用他们的蒙古骑兵打乱刑天贼军的阵线!策应一下三顺王的人马!”
  皇太极这货真是狠下了心,这一仗既然已经打到了如此地步,如果他现在撤下三顺王的乌真超哈营的话,那么全军的士气都将会立即崩溃,而且现如今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距离他撤兵还有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他务必要更多的消耗这些异族的兵将,省的回去之后无法控制他们!趁着现在他在战场上,还可以用他们建奴的大军压制住这些人,他必须要尽量的多消耗他们,同时也利用他们去再消耗一些大中军的人马。
  于是济尔哈朗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派几个巴牙喇兵立即下去开始传皇太极的圣旨,刚才皇太极点到的布颜代、恩格图等人,正是蒙古八旗的固山额真,这会儿蒙古八旗的兵力本来就不多,每旗也不过只有几千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之后,仅剩下四旗蒙古还保存着实力,但是即便是这四旗蒙古人,皇太极也将他们已经视作了今后的威胁,所以虽然他已经认为,今天他们不可能取得胜利了,但是即便是败,他也要多消耗一些蒙古人的精锐,要知道蒙古草原是在是太过广袤了,一旦回去之后,这些蒙古人保不准便会立即投靠大中朝那边,成为他们建奴的敌人,所以他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即便是撤兵,他也要尽可能的将这些蒙古人最后的精兵消耗一空,使之今后不能成为他们建奴的威胁。
  大家都长着眼睛呢!那几个八旗蒙古的旗主们岂能看不到战场上发生的这一切?当听到了皇太极的旨意之后,布颜代等人当即便心中大骂了起来,他们马上便猜出了皇太极的心思,知道皇太极这是要他们去送死。
  大中军眼下还有大批人马尚未投入战场之中,他们蒙古人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尝过这些可怕的大中军火器的苦头,虽然他们还是认为,他们蒙古骑兵才是这世上嘴骁勇的勇士,但是他们蒙古人没落这一点,他们不得不承认。
  想想他们近些年来不得不臣服于建奴鞑子的脚下,虽然被人欺负不好受,但是跟着他们的建奴主子,也不算是太坏,起码经常跟着他们的主子南下,会被当成消耗品和炮灰使用,但是明军实在是不堪到了极点,让他们只能依附于这些女真鞑子,而无法另投新主,好好歹歹每次跟着他们的建奴主子入关劫掠之后,建奴主子吃肉,他们起码也能捞点骨头和汤,可是这一次皇太极率兵南下,却令他们不但屁也没有捞到,反倒是各部都损兵折将,被建奴当傻子使唤。
  现如今看到三顺王的乌真超哈营被人家打的是屁滚尿流,这一仗明摆着是没法子打胜了,可是皇太极还让他们带着剩下的蒙古兵去冲阵,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送死吗?
  所以当一听到皇太极的旨意之后,这些在乌真超哈营后面列阵的蒙古人便立即喧哗了起来,一个个都露出了愤怒之色,一些人当即便叫骂了起来,声称不干了。
  而布颜代等蒙古旗主,更是想去找皇太极求情,不要让他们蒙古人把血在这里流干,可是忽然之间有人惊呼了一声,顺着一些人的指引,他们看到本来对准了战场的那些大炮,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忽然调转了炮口,对准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于是这些蒙古人的头皮一下便发麻了起来,回头再看他们的两翼和后侧那些建奴的八旗兵将,一个个也都虎视眈眈的盯住了他们,一些奴兵甚至于已经抽出了撒袋之中的长箭搭在了手中的弓弦上,很显然是做好了收拾他们的准备。
  布颜代等蒙古旗主更是怒不可遏,心中大骂了起来,这皇太极岂是要跟大中军决一死战呀!根本就是想要将他们这些蒙古兵将还有那些汉兵们消耗在这里!
  第一百零一章 山海关之役7
  可是不去成吗?皇太极别看平时对他们蒙古八旗表面上不错,但是他皇太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谁不知道?此人不但心机颇深,而且手腕十分毒辣,上一次几个蒙古部落暗中和关内的大中军来往,不听他们建奴的招呼,就是皇太极派出了多尔衮、阿巴泰等人,几乎一夜之间,便带着骑兵深入草原,将这几个蒙古部落的男人给屠了个干干净净,包括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留下,仅仅剩下了一些年轻的蒙古女人,被他们带了回去成了他们的玩物。
  可见的今天如果他们不肯出战的话,皇太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开炮轰杀他们,而已他们的实力,在这里根本就无法跟皇太极的八旗兵相对抗,最终他们不是死在大中军手中,就要死在这皇太极的手中。
  于是布颜代等八旗蒙古的旗主们强忍怒火,凑在一起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纷纷开始规整各自麾下的族兵,朝着两翼散开,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皇太极看到蒙古兵已经开始行动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中的金丝编就的马鞭,朝着战场一挥,冷声喝令道:“令八旗蒙古的骑兵出击!”
  随着号炮连声响起之后,布颜代等蒙古旗主只得纷纷怒喝了一声,开始指挥着麾下的蒙古骑兵从两翼绕过正在前面躺着挨揍的三顺王的乌真超哈营,呼啸着杀入奔了战场,朝着大中军的两翼冲了过去。
  看着前面罗立所部从一交手开始,便压着建奴的这些汉军打的他们抬不起头,肖天健满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暗道:跟老子比玩儿火枪,你们实在是太嫩了点!这他娘的标准的是在鲁班门前耍大斧,自寻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