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人声鼎沸,人流嘈杂,三教九流的人全都混迹在这条街上,人多的地方,小偷也特别多。
  蒋流子马上要从一个老妇人身上勾出钱袋的时候,一支竹笛突然敲在他的手腕上,他的右手顿时一麻,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偏头一看,居然是个白衣文弱书生坏他好事,他手一抖,露出一把雪亮的刀,凶狠恐吓道:“臭书生,坏老子好事。”
  老妇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啊,有贼!偷我钱袋!”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不少人也赶紧往自己身上摸,好几人惊呼:“我的钱袋也丢了!”
  “我的钱袋不见了!”
  “抓贼啊!”
  蒋流子是个惯偷,年幼时还跟人学了点拳脚功夫,自持不凡,哪怕是被人当场抓住,他也丝毫不惊慌,原本蒋流子还想教训一下打断他的书生,结果这人群一下喧哗起来,他就打算马上窜逃,等之后再找这臭书生寻仇。
  他拿着刀横空挥了一下,把旁边的老妇人吓退,嘴上一抹冷笑,正打算脚一抹油溜走的时候,一支竹笛又敲在了他的肩颈,后背,以及右腿之上,蒋流子跪倒在地上,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只觉得被竹笛敲过的地方,仿佛从骨肉里,钻出来一群蚂蚁在爬。
  蒋流子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身上也摔出来了不少东西。
  “我的钱袋!”
  “快搜他的身上,还有赃物!”
  ……
  裴疏收回笛子,抱着手里的那盒桂花饼继续吃了起来,他眼看着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男子,主动从蒋流子身上把所有的赃物搜了出来,失窃的人纷纷出来认领自己的钱袋,而就在人群拿钱袋的时候,那男子突然拉起蒋流子,连拽带托的跑了。
  原来那个男子,竟然是蒋流子的同伙。
  用的还是以退为进的手法。
  裴疏咽下了嘴里的桂花饼,倒也没有阻拦这两个人逃跑,就跟天下有治不完的病症一样,这些小偷小摸的人,也同样抓不完。
  对方已经把所有赃物交了出来,他也懒得多寻一事。
  这个时代的人还算淳朴,丢了钱袋的人,把自己丢的钱袋认领回去了,然而最后却剩下了一块青色的玉佩,找不到失主。
  因为裴疏是抓到小偷的人,所以这块玉佩被交给了他,让他来帮忙寻找失主。
  其他领回自己钱袋的人,又继续看自己的热闹去了。
  裴疏:“……”
  就不该放走那两个贼。
  薛清灵带着小艽按照对方打听到的地方,一路寻到了长陌街上,可是在那街上,并没有见到给人问诊的裴大夫,薛清灵忍不住回过头来问小艽:“你是不是打听错了。”
  “公子,没有错啊,就是长陌街。”
  薛清灵带着小艽在这条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白胡子老头裴大夫。
  何家老伯还在路口卖烧饼,薛清灵遇见了何老伯,他主动问道:“何老伯,这附近有个姓裴的大夫在行医么?”
  何老伯点了点头,“是啊,只不过今天没有看到裴大夫,估计是被请去人家家里治病去了。”
  薛清灵叹了一口气,他这运气可真不好。
  居然遇不上裴大夫。
  何老伯看见眼前这个漂亮的双儿因为找不到人而失望叹气的模样,回想起那小裴大夫的模样气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裴大夫可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不仅能勾漂亮的姑娘小姐,也勾双儿,蓝颜祸水,啧啧……
  就是太能吃了。
  薛清灵听何老伯夸裴大夫“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更是忍不住在脑海里遐想对方的模样,是了,对方肯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十分令人庄重敬仰。
  他好想见见这个医术高超的老神仙。
  今天为了来见这位老神仙,薛清灵还正经打扮过,把父亲留给自己的玉佩都挂在了腰上,以示自己对医学老前辈的尊重。
  他一心想跟老前辈请教医术。
  “只好择日再来了。”薛清灵带着小艽,失望的往回走,走着走着,他低下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腰上的青碧色玉佩不见了。
  后面的小艽见自家公子停下了脚步,问道:“公子,怎么了?”
  薛清灵焦急道:“我腰上的玉佩不见了。”
  薛清灵忙不迭的带着小艽沿着他们的来路,在路上寻找玉佩,其实他心里知道在这里找肯定是徒劳,但是只要有一丁点希望,还是必须得找。
  他带着小艽一路往回找,寻了好些人,都没有打听到玉佩的消息。
  薛清灵找到了那座白石桥边,这一次,是他在柳树底下,正好看见了桥中央站着一位清雅的白衣男子,对方手里正拿着一块青色的玉佩。
  他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和对方手中的那块玉佩后,两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第10章 小心愿
  青天白日的,拿着那种册子盯着他看也就罢了,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偷他的贴身玉佩!
  一时之间,薛清灵脸色又青又白,一双漂亮的凤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狠狠的瞪着桥上的人,脚上的步子加快,整个人直奔桥上而去。
  裴疏站在桥上,在日光下看那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这玉佩质地极佳,绿的十分纯粹,通体一色,是最最上好的正阳绿翡翠,今天那两小贼不懂,街上的市井百姓也都不识货,估计是当做普通的玉坠子了,其实就光这玉佩的价格,便能抵得过他们偷的无数钱袋子。
  这时裴疏倒安心了,这玉佩价格如此不菲,想来失主要是发现玉佩丢失了,一定会尽力寻找。
  他也就无需多费功夫主动寻找失主,只要安心等待寻找玉佩的人便可。
  “你把玉佩还给我!”
  裴疏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一双怒火冲天的凤眸,那一双眸子内勾外翘,瞳仁漆黑如墨,在这样的春日阳光下,也如同他手里的玉石一样,流动着灵光。
  这人他还见过,正是之前在桥上看到的双儿。
  “你,你这个衣冠禽兽!亏你长得相貌堂堂,居然在白日里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下流!无耻!枉读圣贤之书!……你快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因为方才走急了些,停下来的时候,薛清灵还有些气喘,此时他心里怒火交加,眼睛都红了,只恨不得立刻把一身的火气发泄出去。
  平白无故被人家骂“衣冠禽兽”,裴疏心有不悦,他皱起了眉头,一张俊脸如同冬日寒雪般肃杀,冷声道:“你说这玉佩是你的,有何证据?”
  薛清灵被对方这句话气得呼吸一滞,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他脑袋里轰隆隆的,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调戏折辱他,之前在桥上拿着那般不雅的画册对着他胡思乱想,现在又偷他贴身的玉佩,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他的要什么证据。
  后面跟上来的小艽不知道前情,听见了裴疏的那句话,下意识回答道:“那就是我们家公子的玉佩,公子亡父所留,玉佩上刻有一个灵字,正是我们公子的名讳。”
  裴疏信了,也知道边上这个小双儿公子估计对他产生了误会,可是对方口气不好,裴疏也懒得费心跟对方解释,当着主仆二人的面,裴疏摊开手掌心里那块碧色的玉佩,径直向上一抛。
  玉佩是易碎之物,薛清灵跟小艽见那人居然直接把玉佩抛上天,险些心脏都要被吓出去。
  只见那玉佩在半空中翻转了两圈,最后准确打在了薛清灵的胸前,玉佩往下掉,而后玉穗子挂在了他腰封上的银质配饰上。
  薛清灵立刻用双手按住了腰上的玉佩,心跳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吓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手上完好无损的碧玉,心有余悸,手都要软了。
  裴疏见状,轻笑一声,“既是先人遗物,可要好好收着,莫要再丢。”
  玉佩物归原主后,裴疏也不再多言,拂袖转身离开。
  薛清灵抱着失而复得的玉佩站在桥上,看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奇怪了,对方所行之事明明下流又无耻,可他为什么理直气壮还坦坦荡荡的?
  裴疏从桥上离开之后,也没有继续再逛街的心情,去杨家检查过何氏已彻底无碍后,又被人请去治了三四个病患,他所拥有的治疗点,终于突破了五十大关。
  【宿主:裴疏】
  【治疗点:53】
  【宿主死亡倒计时:五十三个时辰】
  在治疗点超过五十之后,这个劳模神医系统,又开启了一个置换模式,也就意味着裴疏能够用治疗点,在系统里兑换东西。
  系统里目前有两样东西可换。
  一是银两,一个治疗点,可以换一两银子。
  二是药鹰,五十治疗点,可以换一只药鹰,系统介绍说,这只药鹰擅长试毒采药,并且还有一排红字提醒:这是稀有药鹰,新手神医可换,只此一只,开启后七天内可换,过期不候。
  就在置换模式开始后,裴疏终于觉得这个劳模神医系统有点用处了,居然可以用治疗点来兑换银两,一个治疗点,可以换一两银子,从某种意义来说,似乎还挺赚的,毕竟治个普通的风寒小感冒都能得一个治疗点,简直是轻轻松松,在现实里给人治疗小病,可拿不到一两银子的报酬。
  在古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不低。
  只不过,再往深处想,又觉得一个治疗点换一两银子非常亏,这个破系统,哪怕给人治好死生大病,照样也是一视同仁的一个治疗点,不过,医者给人治病,本就不为钱财,这也罢了……
  但是,一个治疗点就相当于他活一个时辰的命,反转换算一下,也就意味着他一天的命只值十二两银子……
  裴疏:“……”
  总觉得怪怪的。
  他该说自己的命是贵?还是便宜?
  裴疏不再想这些钱不钱的问题,转而看向了另一个兑换物品——“药鹰”,他对这家伙还是挺好奇的,能帮人试毒采药?
  系统说这是稀有物品,换一只绝对不亏。
  他现在有五十三个治疗点,正好够换一只药鹰。
  如果是个普通的宿主,肯定不会在此时选择用五十个治疗点去换一只药鹰,毕竟换完了之后,命就只剩下三个时辰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多赚点治疗点。
  然而裴疏到底不是个寻常性格的宿主,他果断的直接换了一只药鹰,还顺便用两治疗点换了二两银子,拿着二两银子,买了一坛富阳著名的美酒桃花雪。富阳当地三月桃花盛开,绵延数里,飘飘洒洒,纷然若雪,桃花雪,也因此而得名。
  【宿主:裴疏】
  【治疗点:1】
  【死亡倒计时:一个时辰】
  裴疏提着那坛桃花雪,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看着前方浩荡辽阔的江水,低垂的绿柳含烟带雾,迎面吹着凉风,从系统里把药鹰放了出来。
  只听得空气中一声鹰喙声破空而过,一只白鹰凭空出现在裴疏的周围,那只白鹰有人两个拳头那么大,张开双翅,一身的白羽飒沓,很是不凡,白色翅膀张开如伞,如利刃一般划破天空,白鹰在空中翱翔过一圈后,落在了裴疏的右臂上。
  裴疏以前还从没养过宠物,此时看见这只白鹰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禁心喜,笑道:“就叫你小苍吧,以后跟着我一起行走江湖,四海为家。”
  白鹰应了一声,继而从裴疏的手臂上飞出,冲上了天际,在裴疏的头顶盘旋了一圈,裴疏看了它一眼后,随手把酒封撕开,仰头饮了一口后,运起轻功,腾空向着江中央而去,在半空中轻点数下,如雪的袍袖被江风吹扬起来,墨发散开,整个人飘然若仙。
  雪白的雄鹰高叫一声后从他身侧飞过,裴疏含笑看了它一眼,仰头又喝了一口清冽的酒水。
  这富阳城里的桃花雪,果然不凡。
  找回了自己的玉佩之后,薛清灵觉得自己今天可真气运不好,不宜出行,裴大夫没有寻到也就算了,还差点把玉佩给丢了,并且还遇上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
  “霉运缠身,晦气十足。”
  于是薛清灵拉着小艽,在一个路口上熬了锅汤药,给行人“赠汤”,顺带给自己积福转运。他熬的这锅汤,名字叫做风寒汤,是他们薛家祖传的药方,也不算是什么很稀奇的方子,现在三四月时节风寒料峭,天气湿冷湿冷的,动不动就下场小雨,最是容易风寒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