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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乐乐立刻就去对接工厂,火速把合同签好,让方浣放心。她还为了逗方浣开心,给方浣讲起了这里面的八卦。原来罗宏盛最终跟品牌签的合同里的订单数跟他报李光宇的出入很大,最神的是这事儿m分部那边的法务也没卡住,等于说几个封疆大吏背着皇上把事儿给定了。可能是罗宏盛太自信,所有的操作下来之后自信满满觉得没问题,说不定还算计着年底跟李光宇邀功。
  据说背后还扯出来一堆小动作骚操作,包括很多操纵舆论的事情。体面点来说,罗宏盛有自己的布局和野心,他的初衷也许是好的,也许只是想做一番事业,只是李光宇不知道罢了。不过他知道了也没法儿大发雷霆,罗宏盛完全有理由说是李光宇授意他这么做的,他只是把事情做到了极致而已。
  李乐乐有点幸灾乐祸,方浣听了之后觉得没意思。他收起了手机,起来去洗了把脸,要去看周唯赢了。
  第104章
  周唯赢转去普通病房时,医生护士围着他弄了半天。方浣不敢上前,一直在门口站着。还是医生叫他过来,跟他叮嘱几句话,他才走到了跟前。周唯赢一直醒着,医生的话他却大半没有听,目光始终停留在方浣身上。
  方浣没有化妆,眼底有些发青,他好像在竭力维持一个体面自然的状态,可是眼睛里能透露出疲惫的感觉来。
  医生走后,方浣站在床边,他似乎面对周唯赢有些陌生,手脚不知道放在哪儿,也没有说话。周唯赢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床:“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方浣摇了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周唯赢开玩笑说,“看见我这幅惨样子躺在床上,发现不爱我了?”
  “没有!”方浣急忙解释。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周唯赢的床前,先是用手碰了碰周唯赢的手,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才用力紧紧地握住了他。没想到周唯赢先开口说:“你好像瘦了。”
  “有么?”方浣说,“仙女的身材一直都很好。”
  周唯赢一直都没办法吃东西,加上生病对身体的消耗很大,他才是肉眼所见的消瘦和憔悴。方浣直到把周唯赢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有了真实的心疼感。可是他不想表现的太难过,让周唯赢看了心情不好。只得强撑起精神,掐了掐周唯赢的脸,笑着说:“叫你以后不听我的话,你看,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吧?”
  “嗯。”周唯赢说,“以后都听你的。”
  方浣慢慢俯**,脸颊贴着周唯赢的掌心,轻声叹息:“你真的吓死我了。”
  周唯赢问:“如果我说,我自己感觉好像睡了一觉一样呢?除了很难受之外。”
  “你天天在床上躺着,你能知道什么?”方浣没好气地白了周唯赢一眼,“算了,我不跟你说话了,吵不过三句你都要气我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
  “嗯。”周唯赢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气力跟方浣聊天,方浣走了之后,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方浣干脆住在了医院里,一直陪着周唯赢。周唯赢知道方浣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怕方浣辛苦,就提议找个护工。他晚上如果不输液的话,也不用有人陪床。
  方浣拒绝了周唯赢的要求,他们都不缺那点请人的钱,可是方浣不肯把周唯赢交给其他人,一秒钟看不见周唯赢,他就总会担心出什么意外。当然,他不会跟周唯赢讲这么被害妄想症的理由,只会跟周唯赢说,曾经总是周唯赢照顾他,现在他照顾照顾周唯赢,难道不好么?
  周唯赢见他如此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起初,方浣对伺候人这件事确实不太擅长,周唯赢也总会觉得他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但是方浣学习能力很强,独自生活动手能力也很强,很快就能做得有模有样。有时周唯赢不太方便,方浣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这让周唯赢感到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一下子就打破了两人原本建立的平衡关系,他变得不再强势,反而更加需要依靠方浣。他看方浣妆也不画了,带来的衣服也没怎么换过,每天就穿套运动服,给他忙前忙后洗洗涮涮。
  这还是那个总是自称小仙女,每天都要画精致妆容,穿漂亮衣服的方浣么?
  周唯赢顿时产生了一种把一个仙女从天上拖入凡间来渡劫一般的负罪感。他希望自己能好的快一些,可方浣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上心,甚至有点避而不答。周唯赢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晚上到了医院要熄灯的时候,方浣给周唯赢擦了擦身上,周唯赢不经意地说:“我觉得我现在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么?”
  “你还想出院?”方浣说,“你呆着吧。”
  周唯赢哭笑不得:“总不能住一辈子吧?”
  “过几天吧。”方浣说,“医生说有一项检查结果没出来呢,要再等等。”
  周围赢问:“什么?”
  方浣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别聊天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周唯赢往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下,拍了拍空的半边,说:“来,跟我躺一会儿。”方浣瞥了他一眼,周唯赢现在不输液了,看上去精神也好了很多,除了不能正常吃饭之外,其他均无大碍。周唯赢还在盛情邀请方浣,方浣擦了擦手,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侧躺上去,窝在周唯赢的怀里。
  周唯赢好久都没有搂过方浣了,怀里鲜活的身体让他一下了有了久违的充实感。他收紧了手臂,说:“其实很多事情你也没必要瞒着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读不懂空气么?我现在还需要等什么检查?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没有。”方浣说,“……医生只是想排除一下可能性,并不是情况不好的意思。”
  “那你就更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了。”周唯赢笑道,“方浣,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想到了关于‘死’。”
  方浣用手指轻轻掐了一下周唯赢的胳膊:“你说什么呢?不要想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者,我觉得这是能够聊的事情,你没必要太慌张。”周唯赢像是跟方浣讲睡前故事一样,语气平稳柔和,“我这种年纪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死亡了,有家人也有朋友。很多人都说成长最大的收获是拥有了被时间淬炼的可以去面对死亡的心境,以至于不会被死亡击垮,我好像不这么认为。我小时候家中老人离世,我都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自己慢慢长大,人到中年再去经历死亡,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我想可能是因为终于在某一天看清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无论他跟你关系好或者不好,他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每当想起这个,虽然劝自己看开,多少还是会有些惆怅。”
  周唯赢的手掌在方浣的肩膀上轻轻抚摸,继续说:“海德格尔认为,人是向死而生的,我认为有几分道理,好像这样一想,那种抗拒的心理就会消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