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他在班上算高的了,还有好多比他更矮的!”祈凉总是看不惯他姐欺负他的好朋友,立即出口帮忙。
  偶尔帮的却是倒忙。
  祈热笑着问他:“好多是几个?”
  祈凉瞬间没了气势,“……你管呢?”
  “我看最多也就一两个。”祈热用起激将法。
  “不止!有……”祈凉回忆着课间操时陆时迦的位置,往前数,还有——“4个!”
  祈热笑出声,陆时迦却推着好朋友要走,祈热眼疾手快拉住他,“我开玩笑呢,你不算矮了,才多大,以后还会长,来,”她将人彻底拉了回来,“这个红包给你,记下了,今年新年礼物只给了你一个人。”
  她塞到他手里,又催他,“打开看看。”
  陆时迦觉得奇怪,依言打开,一掏,拿出来一张五十的纸币。
  祈凉在旁边见了,丢下一句“真抠”便转身继续吃蛋糕去了。
  祈热不搭理,提醒面前的人,“你肯定忘了,我还欠你五十。”
  陆时迦却点点头,又立即听到她气急地说,“五十块你都能记到现在,怎么这么记仇?”
  陆时迦有点冤,记性好也不能怪他。他心情算不上多好,于是回嘴:“那时候的五十,现在肯定更值钱了。”
  说完便被轻轻搡了一下,祈热拍拍口袋,“我哪那么多钱给你?之前都捐了,还有,你期末考那么差,给五十算多的。”
  陆时迦彻底不想说话了,他虽对学习不上心,考倒数还是头一回,祈热这是揭他伤口。
  新伤旧伤加一起,更难好,陆时迦连图书馆借来的书也没心思看了,颓靡好一阵子,喜欢的歌手amy winhouse拿下格莱美五项大奖也没让他多高兴。
  虽不高兴,也去隔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祈热,他记得,祈热说过amy唱得好。
  他不直接说,而是告诉祈凉,祈凉埋头打着游戏根本没空回他。
  旁边祈热忙着看文献,只抬头说一句:“你眼光不错嘛。”
  消息通知到位,陆时迦便起身回了家。
  连日的雨雪天气过后,某日,太阳悄然钻出来,天空放晴,一段灾难暂时画上了句号。
  软件开发公司的员工们纷纷抬头看一眼大厦外落下来的阳光,又埋回头继续工作。到中午,一楼的大门口走出来一位高瘦的年轻人,他轻车熟路地穿过两条街,到了常去的那家花店,老样子买下一束花。
  捧了花又原路返回,还未到公司门口,见着台阶上立了一位熟人。
  “你又去买花儿啦?”鹿小诗几步迎出来,默默看一眼他手上各色的花,又移开视线。她手上提了几个袋子,朝他解释:“都是我家亲戚送的,太多了,家里都不知道怎么办,你发发善心,帮我吃掉一些呗。”
  不容他拒绝,她把袋子推给他,“重死了,你自己提上去。”
  陆时樾无奈接下道谢,抬脚进了大楼。
  鹿小诗并没有走,悄悄跟进去几步,掏了手机出来,对着那束花拍下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
  梅城的另一处,陆时迦举起相机的手落了下来,面前是一扇玻璃门,门上粘了张广告单。类似这样拍了广告单的照片,相机里已经有了不少。
  傍晚时分他回了家,进房间后锁上门,坐桌前开始查看相机里的照片,旁边摊开一个本子,他看一张照片,便在本子上写一行字,一会儿写出一张表格来。
  别人货比三家,他这少说得多出十来家。一番仔细对比过后,他最终圈出其中一个品牌的名字。
  随后又将相机里的照片删掉,写满了字的那一页也撕下来,折了丢进垃圾桶。
  他拍拍手舒了口气,只等着几天后开学。
  等开了学,陆时迦在第二天放学后出了趟校门,不是去隔壁的梅外,他兜里揣了钱,徒步走到几条街外,最后在一家店铺前站定。
  店门上隐约透露出“哈药六牌”的字样,陆时迦拾级而上,进门便有老板看过来。
  “学生,买什么?”人高马大的老板热情里带着点机械。
  陆时迦指了指他身后的货架。
  老板顺着看一眼,笑着拿下一盒新盖中盖,“买二送一,买两盒,送两瓶口服液,要么?”
  陆时迦果决地掏钱出来,点点头,“先要四盒。”
  老板又笑了出来,边把东西装袋边唠嗑,“我看你也不矮啊,想长高也得多运动,饭也得吃好,光吃钙片不行,知道吧?”
  陆时迦只抓住第一句,“我……不矮么?”
  老板重新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看你读初一吧?初一长这么高还嫌弃啊?以后还得长嘞……”
  陆时迦小声嘀咕:“有人就嫌弃我长得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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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开学后法语系通知有校际交流项目, 名额两个,去的是巴黎政治学院。花自酌喊来手下几个学生, 让认真填申请表, 三个人里,两个主动提出放弃。
  一个是徐云柯, 一个是祈热。
  “花教授,我还有半本书还没翻译完,说好了要给的, 不能食言。”祈热笑得一脸无害。
  花自酌虽升了副教授,由着别人喊他,但单独跟三个弟子三令五申过,让她们仍然喊他“老师”,祈热却偏跟他作对。
  他瞪一眼祈热, 也没有勉强, 只让留下的那个继续填表。
  祈热便跟徐云柯一道儿出了办公楼, 问旁边人:“花教授怎么不问你?”
  徐云柯手里拿了书,准备去图书馆,他解释:“我小时候在巴黎生活过一段时间, 我奶奶带的,她是政治学院的老师, 对这个学校没什么新鲜感了, 花老师之前就知道。”
  祈热算是长了见识,想起他之前说的“耳濡目染”,看来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
  “真人不露相啊。”祈热回一句。
  徐云柯将书换了只手拿, “我看你才是,每次约你,你都不愿意露脸。”
  祈热未想他这么直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这么追人的?”
  徐云柯乐了,看一眼她的脸,愈发觉得顺眼,“老实说,我跟其他人处不来,对你有好感,想了解你,跟你亲近些,你一直没给机会。”
  祈热愣了愣后也笑,“那是我误会了。”
  “你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徐云柯也干脆说开,把想问的问出口。
  祈热脱口而出,“谈啊,就是没看得顺眼的。”
  徐云柯似是开玩笑,“我自认为长得不坏,学习也不差,就一点看不上我?”
  祈热笑着直言:“长得好学习也好的,一抓一大把啊。”
  徐云柯点点头,“也是,是我还得加油。”
  祈热摆手,“说不定哪天你对我没有好感,也说不定哪天我对你有了兴趣,说不准,时间一长,很多事情都会变的。”
  徐云柯不料她会这么说,她脸上带着笑,像是开玩笑,话却十足地耐人寻味。
  他转口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当老师?”
  祈热站定了没再往前,“起初是想弥补遗憾,现在觉得教书也不赖,花教授不是说了,别想些有的没的,干一行爱一行嘛。”
  徐云柯跟着她站定,想追问那句“遗憾”,默了默作罢,“我以为你是,干一行恨一行。”
  祈热先是问:“我看着很跳?”随即又自问自答:“确实是这样,三分钟热度,没什么韧性。”
  徐云柯急忙摆手,“可别,自我贬低了。”前面就是岔路口,他又问:“现在也没空一起吃饭?”
  祈热笑出几分尴尬,“现在是真有事儿,家里弟弟给我送东西过来,我得去拿。”
  徐云柯笑出声来,“看来是我总把握不好时机。”他指指她脖子上的围巾:“脱线了,得剪掉。”
  祈热低头看一眼,点了点头,“走了。”
  她径直去向图书馆,陆时迦穿了一身黑站在门口,手里提一个大大的袋子。祈热接到手里立即拿了出来,是那件羊角扣大衣,她穿得薄,加在外面绰绰有余。
  她就那么当众穿上,陆时迦抬头一扫,见衣服上少了一粒扣子,再往上,围巾有线头扯出一段长度。
  祈热倒没注意,敞开着套上去,穿好了把他当镜子,“怎么样?这还是高中时候穿的,是不是还是跟高中生一样水灵灵?”
  她声音不大不小,经过的人听见,回头笑着看一眼,她浑然不觉,又说一句:“问你好不好看呢。”
  陆时迦硬着头皮点头,说完便要转身,“我先走了。”
  祈热拉他衣服上的帽子,“不借书了?”
  他摇头,也不解释原因,脚步飞快,祈热来不及拉住。
  陆时迦直接去了学校的篮球场,祈凉跟班上另外几个男生一齐抱怨他来得晚,他接过球,带头跑上了场,运球,然后三步上篮。
  打了得有两个钟头,分出胜负。几个男生照旧要出门去打牙祭,陆时迦没跟上去,“你们去吧,我去趟教室。”
  “你去教室干嘛?季桃跟她们宿舍几个好像也出学校了。”有男生故意开着玩笑,似乎校外的“偶遇”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陆时迦没回应,转身直接走了。
  教室里不止他一个,还有几个埋头苦读的,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陆时迦先在祈凉的位置上坐下,从他抽屉里掏出几大本笔记。只翻看前面的部分,一整页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公式,字大,占去大部分版面再翻到最近的几页,内容明显地比先前详实。
  这是陆时迦特意拜托他做这么仔细的,他好借来对比摘抄。祈凉嘴上不情愿,上课时还是认真做了,他自开学来就对好朋友十分不满,原来只是不一起打球,现在吃饭、上下课也不一块儿。
  男生间总是简单粗暴,祈凉直接往他书包里扒拉,先是扒拉出几盒钙片,又看见好几个新的笔记本。
  祈凉脑袋瓜一转,更加不满,“你干嘛老受祈热影响?她说的话又不一定对,你也不矮,成绩倒数只是偶然,她说话就那样,你以前不是特讨厌吃钙片么?吃饭也几分钟搞定,别听她的瞎搞了。”
  陆时迦不听,仍旧我行我素。一天下来,早起晚睡,只做四件事,学习,运动,吃钙片,剩下一点时间看闲书。
  其他人饱餐一顿从校外回来便直接回宿舍,等陆时迦在教室学习完回去,宿舍的人已经全躺上了床。成绩都不差,没有谁要看书到十一二点。
  陆时迦是那个例外,他坐底下开了台灯翻书,其他人便吃着瓜子闲聊。
  “季桃她们今天出去干嘛啊,祈凉?”有人起了个头。
  祈凉随手翻着陆时迦借来的书,“我哪知道?肯定是什么饰品店呗,她们女孩子不就喜欢看这些小东西?没劲。”
  “女孩子不都这样么?不然还跟我们一样打球?”
  祈凉看几眼书觉得没意思,将书一合顺手扔到隔壁铺,“谁说不能打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