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厉橙茫然地瞪大眼,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萧以恒垂眸看向这只金发小狮子,“你身上,有发qing的味道。”
  下一秒,厉橙呲出一对小虎牙,攥紧拳头狠狠揍向了萧以恒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读高一的时候,我的一位舍友就代表中国参加了世界中学生运动会,不过她是田径专业的,那一届是去欧洲某国。
  她参加完运动会回来的时候,带了满满一大兜子、重达好几公斤的各国校徽。
  她说在每场比赛结束后,选手们都会互换校徽。
  她一个一个指给我们看,有西班牙的,有英国的,有德国的……
  毕业这么多年,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只是恰好一个宿舍),但是她把一兜子校徽倒在床上,眼睛里闪闪发光、手舞足蹈叙述比赛盛况的场景,我永远记得。
  第17章 奉旨早恋
  萧以恒用一句话,换了一记又狠又快的拳头。
  他被厉橙一拳打到脸上,根本来不及躲,牙齿咬到嘴角,舌尖尝到了血的味道。
  明明是厉橙发狠揍了人,可厉橙却委屈地像是被揍了一样。他用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萧以恒,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把拳头按得啪啪作响。
  “萧以恒!”厉橙咬牙切齿,“敢跟我开这种玩笑的人,全被我送去当太监了!”
  “我说错了吗?”萧以恒擦掉嘴角的一抹血迹,“你信息素外泄,可自己却意识不到,这明显是omega热潮期来临的表现。热潮期又称情潮期、发_情期,omega为了吸引伴侣,体内分泌的信息素会成倍增长,影响生理和心理——这是《国民健康教育课》第一课就要学到的内容,你不会不知道吧?”
  刚说完这句话,萧以恒就意识到,恐怕厉橙还真不知道。
  毕竟在校长办公室里,厉橙就要求校长免除他的健康教育课,校长并没有同意。
  以厉橙的性格,他连主科课都敢翘掉,再多翘几节健康教育课是很正常的事情。
  果然,被猜到翘课的厉橙,脸色挂不住了。
  “你……你放屁!”麦色的肌肤遮不住他脸上的潮红,“热潮期一年两次,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我上一次热潮期才过去没多久,不可能再有一次。”
  天啊,他究竟为什么要和一个alpha讨论自己热潮期什么时候来临的问题?
  还偏偏是他最讨厌的alpha!
  萧以恒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没听说过‘热潮期提前’这种事情吗?”
  “……”
  “……”
  “……”
  厉橙:“艹!”
  他转身就跑,顺着梯子跐溜一声又窜回了学校。他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给萧以恒留下,只有一个仓皇逃走的背影。
  萧以恒白白被他打了一拳,唇角肉眼可见的变得青紫。
  他抬手碰了碰嘴角,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拍下了墙角的木梯。
  发送给——徐万里校长。
  不出一分钟,徐校长的电话打来了。
  萧以恒接通电话,声音平静。
  “校长好。是,是的,在学校外的小巷发现的。我看过了,上面有脚印,应该最近有人使用过。……嗯,对,我也担心是小偷。……好,我在这里等保安把梯子搬走。”
  电话那头的校长说了些什么。
  萧以恒嘴角轻抬,轻声道:“恐怕光是加强安保是不够的,这里是盲区,今天搬走梯子,明天他们可以抬来新的梯子。”
  男孩看向高高的校墙。
  红砖黑瓦,爬满藤蔓植物,墙头上还留着一个大大的灰色脚印。
  “我建议,”他眼中的促狭一闪而过,“还是在这里拉上铁丝网、装上摄像头吧。”
  ……
  厉橙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嗖一下冲回了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关上门,来不及平复心跳,立刻给队医王老师打电话。
  王老师是个omega,她不仅是学校游泳队的队医,更是吴教练的妻子,两人琴瑟和鸣,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优秀队员。
  电话刚一接通,王老师温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厉,怎么了?”
  厉橙喉结滚动,结结巴巴地说:“师母,我,我好像热潮期提前了。”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了翻阅文件的声音。
  “你确定吗?”王老师说,“根据我这里的记录,你上次热潮期是在三个多月以前,正常来讲,你距离下次热潮期应该还有两个月左右。”
  “我……我其实有点不确定。”厉橙紧张地说,“但我今天训练的时候体力就有点跟不上;最近我还总是容易生气——当然我平常也挺容易生气的;最主要的是,刚刚我遇到了一个alpha,他说能闻到我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可我自己却没有感觉。”
  “敏感、易怒、体乏,再加上‘无意识的发散信息素’。”王老师记录下他的种种症状,笔尖在纸上刷刷划过,“这么看来,确实很像热潮期即将来临前的症状。”
  omega最难捱的就是热潮期。每个omega根据体制不同,一年会有两到三次的热潮期,一次持续三天到十天左右,热潮期的到来代表着身体发育成熟,omega的信息素分泌水平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
  在热潮期即将来临时,得不到抚慰的omega会表现的更加易怒、敏感、多疑,体力下降,有些人还会伴有持续的低烧现象和筑巢行为。
  “师母,我怎么办啊!”厉橙快要急疯了,“今天教练还和我说,下个月月初有个省级比赛,特别重要!我要是能拿到冠军,就能去国家队集训了!可要是赶上热潮期……”
  厉橙是全能型选手,但最擅长的是自由泳项目。他爆发力强,耐力略有不足,所以他专攻短程比赛。50自、100自、200自再加上一个个人全能混合泳,他一共有四个项目要参加!
  但正常比赛的前提,是他绝对不能处于热潮期。
  “小厉,你先别急。”王老师安抚他,“明天你先不要去班里了,直接来医务室,我先给你做个检测,如果确定你的热潮期提前了,咱们一起想办法。”
  ……
  这一晚上,厉橙睡得太不踏实了,第二天起床铃刚一响,他就咕噜一声坐起来,吓了他的三位室友一大跳。
  “厉橙,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起这么早,不会去上早自习去吧?”
  厉橙嘻嘻哈哈:“听说今天食堂有限量的糖三角,我要去抢。”
  “糖三角?”小胖子口水流了一地,“那我也要早点去!”
  厉橙和他们一起出了宿舍,趁着三位舍友跑去食堂排队时,他立刻拐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王老师和吴教练都在,两人见到他来了,同时围了过去。
  吴教练吸吸鼻子:“厉橙,你别疑神疑鬼的了,我没闻到你身上有信息素味儿啊?”
  王老师拍了他肩膀一下:“你一个beta,本来对于信息素的敏感度就没有ao高。再说了,像这种提前的热潮期,信息素不稳定的发散也是有可能的。这些都需要先检验才能确定。”
  厉橙立刻挽起袖子,露出鼓鼓的二头肌,迫不及待地说:“快抽血,快抽血。”
  王老师抽了一管血,放进专门用来检测热潮期的设备里,不出十分钟,结果出来了。
  ——“信息素分泌水平确实在显著提高。”王老师一脸凝重的说,“而且,看起来这种提高仅仅是前奏,后期会有一个爆发,预计热潮爆发的巅峰期,应该就是在下个月初。”
  不幸的是,刚好和比赛日期重合。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吴旭教练看看自己的爱徒,叹了口气道:“厉橙,这次赶不上,那你就……”
  “没有下次了!”厉橙执拗地说,“世界中学生运动会四年一届,我赶不上这届,就没有下届了!”
  “那也没关系啊。”吴旭安慰他,“没有中学生运动会,还有大学生运动会。等你上了大学,以你的能力,肯定有机会为国出征的。”
  “这不一样。”男孩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恩师,“等那时候我去参赛,我代表的就是另一所学校;当我拿着奖牌站上领奖台时,他们也不会说——‘看,吴旭带出来的好徒弟,拿了世界冠军!’”
  吴教练万万没想到,厉橙居然会讲出这么一席话。
  看似嘻嘻哈哈、总是以把教练气到血压飙升为荣的坏小子,其实有着一颗柔软而真挚的内心。
  他并没有把自己取得的成绩当作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取得的所有成就,也属于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培养的恩师。
  一中厉哥不仅有仇必报,更有恩必报!
  “师母,”厉橙想了想,问道,“我听说,有些运动员如果比赛遇到热潮期,可以打一种针?热潮就不会来了?我也想打!”
  王老师立刻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是说可以延迟热潮期的信息素抑制剂?”
  omega的热潮期非常影响正常的生活、工作、学习,不管是omega本人,还是他们身边的alpha都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于是几十年前,抑制剂被研发出来,一举改变了世界。
  在热潮期前,使用抑制针剂,就可以完全推迟热潮期。对于omega士兵、omega运动员等职业来说,抑制剂的发明,大大减轻了他们的生理负担,可以让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专业中。
  王老师说:“小厉,那种东西不能随便打的,你分化晚,属于高敏感性体质,而且你还未成年,如果打抑制剂,会对身体有很大影响。”
  厉橙却像一只小倔牛:“只要能让我正常比赛,有什么影响我都认了!”
  吴教练气得想打他:“厉橙,你给我脑子清醒一点!我理解你想要取得成绩的心情,可是你不能靠透支未来的身体健康、职业寿命,来换取现在的短暂辉煌啊!”
  面对教练和师母的联手攻击,厉橙停顿许久,苦笑起来。
  “教练,师母,我是omega。从我第一次参加比赛那天起,就有人告诉我,这个50米的泳池是容不下omega的。
  所有人都说omega的体能差,肌肉发育量低,天生不在这种竞速比赛赛场上占优势,甚至还有人建议我转项去练花样游泳,或者去更不注重性别的跳水队。
  ……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竞速游泳,我就是想出成绩,我就是想用自己的努力告诉那些看不起我的alpha和beta——‘如果说赛场容不下什么,那只容不下不够努力的人’。”
  他这一席话说完,吴教练沉默了。
  当初是吴教练力排众议,把厉橙吸收进游泳队的。他并不是他带过的第一个omega选手,但正如厉橙所说,在这条通往冠军的泳道上,omega要付出的远比alpha和beta要多得多。
  有些人承受不住,换了专项,还有些人甚至永远离开了泳池。
  唯有厉橙坚持了下来。
  这个坚韧的、张扬的、一往无前的omega男孩,就像是在水底燃烧的一簇永不熄灭的火。
  谁都会希望这簇火能燃烧的更热烈一些,更霸道一些。
  夫妻俩人对视一眼,吴教练向妻子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