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傲天误认成老乡后_222
  不过周逊的特长在于只要是他没在眼皮子底下看见的事,他都可以假装这事儿不存在。比起这张不知道最终会落入哪里的策论,他如今更加在乎的,是皇上的事。
  今日东华门在修葺,周逊于是换了个地方入宫。却看见眼前的院子里有许多大臣鱼贯而出。
  他这才发现自己如今是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军机处这边了。想必皇帝今日是在军机处中同大臣们议事。周逊转身打算绕个路走,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站在那里的可是周公子?”
  周逊回头,看见同他说话的人正是鲁丞相。见他回过头去,鲁丞相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向着他的方向走来:“许久不见周公子,今日天气尚可,咱们不如在宫里走走,也聊上几句?”
  周逊站着没动,他定定地看了鲁丞相一会儿,目光瞟过方才同他说过话的、那穿着礼部尚书官服的中年男人,终于点点头,说了声好。
  鲁丞相同那年轻人往御花园里去了。严尚书对身边的另一名官员道:“你可认得那年轻人是谁?鲁丞相怎么看起来,同他有些交情的样子?”
  那名官员原本也直愣愣地盯着周逊那边,被严尚书问起了才缓过神来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年轻人的品貌气质在京中也是极为少有的,就连承德侯府世子站在他身边,他也未必会逊色于世子。不过这是哪家的年轻人?若是见过,我绝不会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想了想,一拍脑袋道:“或许是近日里从外地哪个州府进京的吧。”
  “那年轻人的确生得很好,鲁丞相既然与他熟识,想必也是个人才。”严尚书点点头,他本来对此也只是顺口一问,没什么特别的关心。
  那官员又道:“严大人方才真是仗义执言,如今这个京城里,也只有您敢为周家的事挺身而出了。”
  “家风如此罢了。”严尚书摇摇头,冷哼一声,“人无信而不立,我严家绝不是那等踩高捧低、背信弃义的小人!更何况周家并未做什么错事,皇上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周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必定是身后有小人作祟。只可恨如今还不能将那个小人从阴沟里揪出来,以正视听!”
  严尚书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坐着马车由宫里回严府。府里干活的下人见了他,纷纷僵直了身体,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句。
  严尚书对此只是扫了一眼,他早就习惯了府里人对他的敬畏,并很为严府与外面不同的纪律严明而自豪。可他如今却对此没有任何欣赏的意思,只是步履匆匆地到了后院。
  在看见女儿所居的小院时,严尚书问战战兢兢的管事的婆子道:“今日小姐如何了?”
  管家婆子道:“小姐,小姐她……”
  “嗯?”
  管家婆子:“还活着。”
  严尚书:……
  他看了那个小院许久,最终烦闷地叹了口气,往另一边去了。
  都说儿女是讨债的鬼,严尚书觉得,这话还真是没说错。
  他这个女儿自己求来了和周采的这份姻缘,到头来却又哭着喊着不要嫁,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严尚书的心里,周采有什么不好?周采才华横溢,洁身自好,待人接物也是温和有礼。不论门第,从品貌才学上来看,他还觉得是自己的女儿高攀了呢!
  即使是最近周家突然遭到皇上厌弃,严尚书也始终觉得是因有小人在背后进谗言的缘故。不光是他,朝廷里与周采、五王爷等人交好的许多言官文官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恨皇上如今闭耳塞听、刚愎自用,才让那个不知名的无德无才的小人来排挤贤臣……严尚书恶狠狠地想,要是让他揪出这个小人,他早晚要将他那巧言令色的皮相揭下来、让皇上看清楚他败絮其中的真相!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自己嫡子的房里是空的,严尚书便更加怒了。
  他这个儿子明明是他亲生的,才学却连他自己的一半都没到。笨鸟不懂得先飞就算了,如今距离春闱只有不到一年,他居然还不整天呆在,而是跑出去玩耍,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
  严尚书还真是冤枉了严嘉。严嘉今日这一下午除去去书铺那一趟后,便一直在学,只是方才去了一趟茅房而已。可事情总是这样——孩子用功时,父母往往看不见,孩子偶尔出去一趟,便映在了父母的眼底,成了罪证。
  ——若是皇帝在这里,只怕要说一句“墨菲定律……墨子和韩非子的定律”了。
  其实严尚书日日事忙,已经几年不曾有亲自辅导儿子功课的时候,若有过问,也只是口头上过问而已。但家长们总是这样,他们总觉得自己虽然从未检查过孩子的功课,但只是嘴上说过几句责骂的话,已经算是负责,而孩子若是学不好,即使是能力所限,也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严尚书怀着巨大的愤怒走向了儿子的书桌。他原本想坐在此处等严嘉回来教训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摆在桌上的一篇策论所吸引。
  严嘉慌慌张张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他原本以为会被父亲责骂,熟料严尚书只是拿着一张纸,看向他的眼神里居然还带了点几年难遇的慈爱。
  严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正磕巴着措辞,严尚书已经道:“你最近倒是有挺大的进步。”
  严嘉惊了。
  严尚书措辞一向谨慎,尤其是对自己的子女,更是褒义得非常有限。他,他如今说这句“有进步”的话——
  那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严嘉快被难得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他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是父亲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还是都疯了。严尚书继续说:“虽说措辞算不得很用心,但立意与文采都是一流的,看法也鞭辟入里——你近几年来习了字?字也极有意蕴,正所谓字如其人,不愧是严家风骨,很有一股君子之风。你如今倒是长进了不少。”
  严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