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没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江初头上罩着毛巾湿哒哒的出来,抬眼看见覃最正在餐桌旁摆盘,吓得“操”了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把脑袋上的毛巾抹下来,过去看看,捏了块猪脚扔嘴里。
  “刚才。”覃最回头扫一眼,江初只穿了条内裤,身上的水都没擦干。
  他目光淡淡地掠过,收回视线进厨房拿筷子,听见江初往卧室边走边说:“也不喊我一声,还以为周腾现原形了。”
  覃最分析了一下这中间的逻辑,没接他的话。
  简直是神经病发言。
  “梁小佳就走了?”江初胡乱擦着身上的水,去卧室拽了条大裤衩套上,回来坐上餐桌开吃。
  “嗯。”覃最应了声,开了听啤酒坐去沙发上换台,“早上出门你还在睡,就没让他跟你打招呼。”
  “走得有点儿早,”江初说,“时间光扔路上了,我以为他怎么也得跟你玩儿几天再回。”
  没等覃最说话,江初吐出块小骨头又问:“他知道你的事儿么?”
  话题转得太突然了,覃最刚把瓶口举到嘴边,闻言看向江初。
  然而江初背对着他,除了还在往下滴水的发梢,连个鼻子也看不着。
  “知道。”覃最说。
  江初点点头,专注地吃饭,没再说什么。
  覃最随便摁了个电影出来,看了几分钟,又朝江初那边扫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初有点儿不太对。
  昨天没反应过来,今天睡醒困了,想想还是接受不了?
  还是说,是因为他昨天的“试试”?
  “你上午干什么了。”他又喝了口啤酒,盯着电视随便找个话题问江初。
  “喝粥,洗了个澡,”江初很快地回答,“能干什么,一睁眼十点多了。”
  “杜苗苗早上加我了。”覃最的指尖在啤酒罐上轻轻敲着,又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江初端着盘子过来坐下,跟他一块儿看电影,“你说杜苗苗怎么那么愿意跟你玩儿?”
  覃最看向江初落座的位置,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打从他来到江初这儿的第一天起,如果两人一块儿坐沙发,江初都是直接一屁股下到他旁边。
  就算位置不大,江初也都得踢踢他的小腿,让他往旁边挪。
  现在他俩不是贴着坐的。
  覃最坐在沙发靠中间,江初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支起来一条腿踩着沙发沿,两人之间空着得有半米的距离。
  “我跟他一个学校,怎么了?”他又看向江初的脸。
  江初跟他对视一会儿,嘴角一动一动的,还慢悠悠地嚼着块骨头。
  “没。”对了几秒后,江初重新把视线挪回电视上,笑了下,“就觉得你挺神奇的,一个梁小佳一个他,一天净招这种小朋友。”
  说完他被卤汁儿呛着了,偏过头闷咳两声。
  覃最把手里的半罐啤酒递过去。
  “不用。”江初摆摆手。
  覃最没再说话,收回手继续看电视。
  几分钟后,江初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去厨房放盘子。
  覃最的啤酒也正好喝完,他松松手把罐子扔进垃圾桶,起身沉默地回了卧室。
  第27章
  江初从冰箱里拿了听椰汁, 正想问覃最喝不喝,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探头看一眼, 覃最回房间了。
  江初张了张嘴, 椰汁罐子在手里抛两下,还是没喊他, 拎着罐子回了书房。
  电脑没关, 他晃晃鼠标晃醒, 任务栏里明晃晃的一排网页,他点开一个个关掉。
  关到最新的那一个, 画面竟然在动,他眼皮一蹦, 想起来之前从书房出去好像没按暂停,片子一个接一个继续在放, 都播完一长串了。
  现在在播的主角是两个白人, 站着的结实得像个巨人, 瘦的那位脸都快埋沙发底下了,被凿得揪着流苏直哆嗦,时不时还发一个激灵,跟撒癔症似的。
  江初的鼠标挪到叉叉上停了半天,主角大哥突然一个发力,瘦个儿猛地仰起脖子痉挛着往前一拱背, 他低低“操”了声狠狠关上浏览器,后背往椅背上一砸, 眯缝着眼睛咬了根烟。
  太他妈野蛮了。
  这劲头要是放打架上, 胯骨都得脱臼。
  闷了两口烟, 江初把心底那点儿毛躁压下去, 往下出溜一段,把两条腿架在桌上,瞪着墙上挂着的装饰画,抿着嘴用牙齿一下下碾着烟蒂。
  中午决定来开电脑的时候,他倒也不是不信覃最那句话,关键真的被证实了,就让他有点儿莫名的郁闷。
  郁闷的点还不是他有反应,就跟覃最说得那样,都那么野了,就算是两条狗在弄看着也会兴奋。
  江初的郁闷在于,看着那些东西,他脑子里竟然忍不住地总把覃最代入进去。
  代入覃最然后有反应,这他妈就很操蛋了。
  变态么不是!
  逼着自己做了一下午活儿静心,傍晚再从书房出来,感觉跟闭了个关似的。
  客厅昏暗暗的没开灯,江初去敲敲门,喊了一声,把几个房间的灯都打开。
  覃最从卧室出来时,身上带着股烟味,江初朝屋里看看,问他:“一下午干嘛呢?也没个动静。”
  “写作业。”覃最说。
  江初抛了罐椰汁给他,说:“晚上下点儿面吧,想吃了。”
  “嗯。”覃最答应一声,掀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有覃最在家就是舒心,江初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趴,什么都不用他琢磨。
  拿着手机划拉几下,老杜往群里发了堆照片,二十张里十八张都聚焦在他大侄子身上,有一张合影一群人都在笑,老杜估计手抖了,除了杜苗苗,其他人脸都虚了。
  大奔在群里直骂老杜赶紧脱离无儿无女的潇洒行列吧,这一天心操得,直接晋升爹位。
  江初笑着一张张看,看见张杜苗苗钓上一条大鱼,又惊又笑冲老杜显摆的照片,突然良心发现了一小丝儿,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厨房问覃最:“你想不想再去哪儿玩玩?后面还好几天假,带你去个水上乐园什么的?”
  覃最正在煎蛋,头也没回就说:“不去。”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去滑雪怎么样?”江初有点儿想不着这个年龄的男孩儿爱玩什么,搁他反正不想去热门城市热门景点,活着过去挤死了回来。
  “我明天上课。”覃最把蛋装盘子里放在一边。
  “就开学了?”江初闻着挺香的,伸手去端。
  “学校只放三天。”覃最无奈地看他一眼,把手上的筷子递过去,又开火煎了两个。
  “也是。”江初想起来了,他上学那阵儿,学校不管什么假也是照着一半的放,这么些年了还是一个样儿。
  “那等过年吧,江初说,“年假时间长。”
  他端着鸡蛋刚转身要走,听见锅挺响的爆了声油,回头一看,覃最把火摁低,攥着锅铲转转胳膊,右边小臂上被嘣了两粒油花,直接就泛红,很迅速地起了两个小水泡。
  “锅里蛋花没铲干净吧。”江初放下盘子,伸手想去拉过覃最的胳膊看看。
  覃最避开他,去旁边水池拧开水龙头随便冲两下,直接把水泡给掐破了。
  江初看着皱了下眉,又要拉覃最:“你别现在就弄破,等……”
  他话没说完,覃最又把他手挡开了。
  江初愣了愣。
  “没事。”覃最拽了张厨房纸巾抹抹胳膊上的水,把盘子放回江初手里,“你出去吧。”
  一整个晚上,江初暗暗观察着覃最,发现他不让人碰的矫情病又发作了。
  没刚来那阵儿那么明显,但是绝对又有了那个意思。
  江初拉他胳膊,他不让。
  吃完饭想哥俩儿一块儿说说话,问覃最要不要出去逛逛,也不去。
  “我刷吧。”江初想去端覃最手里的盘子碗,两人手指不小心蹭上了,覃最直接把盘子往他手里一丢,什么都没说就去洗澡了。
  等江初刷完碗出来,覃最房门又是一关,也没像平时那样,跟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扯扯皮聊聊天。
  江初虽然脑补了一下午的覃最,觉得自己特罪恶,下意识有点儿想跟覃最保持些距离,但覃最一这样,他立马特别不是个滋味儿。
  什么玩意儿,还躲上他了。
  中午回来就没怎么跟他说话……梁小佳走了心情不好?
  江初杵在客厅皱了会儿眉,拿上钥匙自己去超市逛了圈,拎了一袋子黄桃罐头回来塞冰箱里。
  一直到半夜了,他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突然想到,会不会是覃最知道他看那些片儿了?
  他给覃最的手机上不知道还连没连着他的id……
  江初猛地睁开眼,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就算知道也无所谓,跟覃最突然犯病也八竿子扯不上联系,但“心虚”这种情绪本身就是不可控的,心一虚,江初甚至觉得覃最知道他看片儿就等于知道他都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儿。
  人都坐起来要去书房开电脑了,他才猛地想起来,他的电脑跟手机一直不是一个牌子。
  “哎……”江初叹了口气,有些心烦地躺回床上。
  那些又是凿又是拱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乱转。
  转着转着,他回忆起中午从浴室出来,看见覃最背对着他在给他往餐桌上端午饭的背影。
  两个背影又开始往一块儿重叠。
  江初用力翻了个身,脸朝下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用被子压住下面。
  怎么跟他妈当年青春期头一回看黄书一样,没完了还。
  无聊的小长假过完,重新恢复了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江初终于又感觉找回自己舒服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