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来电后众人也没立即回过神来,只三三两两小声私语。还有人索性离开宴会厅,准备回房休息。
  徐训也在离开之列,他搁下酒杯环顾四周,始终没看到关心的身影,便想着要不要去她房里找她。
  刚走出大门,就见走廊里姜正川的助理急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朝着和所有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徐训没有多言,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那个叫stella的女人拐出走廊穿过大厅,在门口的某个柜子里拿了把伞,然后就走进了雨幕里。徐训一路跟着她,眼见她走进了别墅旁边的画廊,收了伞之后边走边朝里喊。
  “姜先生,姜先生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徐训没有跟得太紧,就着地板上湿滑的女人的脚印慢慢地往前走,在拐进一间展厅的时候他特意在门边停留了片刻,刚想要迈步就听见女人的惊叫声。
  接下来便是男女的对话,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姜正川,听声音他似乎受了伤,正克制又暴躁地指责着什么。两人边说边朝大门走来,徐训立马又闪到了一边的阴影里。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听清了姜正川的说话内容。
  “这个关心,你刚刚来的时候真的没碰见她?”
  “没有,她应该没回别墅,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会碰上她。关小姐会去哪里?”
  “谁知道,这么大的雨乱跑说不定要出事,你赶紧找几个人到处找找。”
  “那您的伤……”
  “我没事,死不了。”
  徐训没再往下听,等人那两走后便从走廊的另一头离开,直接翻窗跳了出去。
  关心既然没回别墅,那就只能是跑了出去。离开别墅的路只有一条,出去之后也只有一条山路可供人车行走。徐训对这里很熟,沿着山路向前狂奔,在跑出去大概两百米后终于到达了一个岔路口。
  这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只能供人行走,另一边则是通往山脚的大路。他几乎没有犹豫,径直跑上了小路,踩着台阶边跑边喊关心的名字。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关心那会儿才上初中,跟几个同学约好了来爬山,结果就在这里迷了路和人走散了。
  徐训那会儿已经在高中部,那天正好随家人在山庄小住,后来他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最后在守林人老夏的小木屋里找到了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你怎么才来,我腿都快走折了。”
  老夏的屋子里生着火,小姑娘坐在火炉前烤火,小脸蛋让火光照得特别通透粉嫩,徐训那憋了一肚子想骂她的话生生就给咽了下去。
  但今天徐训不想骂她,一点儿不想骂她,他就想赶紧找到她,再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揍几下。
  -
  关心缩在小木屋的一角,听着外头轰鸣的雷声,觉得自己像一只无助又可怜的小动物。
  她的主人就是徐训,可这主人没把她看好,她都丢了这么久也不来找她。
  他对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中学的时候好歹还知道来找找,找到了还会拍拍她的脑袋,要求她给夏老头道谢,再背着她一步步地往回走。
  这人怎么越大越无情呢。
  还是退婚吧,一定一定要退婚。退了之后再找一个年纪轻的,最好还不满二十岁,跑得快跳得远,一口气背她上十楼也不带喘的。
  徐训……真的有点老了呢。
  关心正在那里掰着手指头幻想她的小鲜肉到底该有几块腹肌好,就听见外头吵人的雷声里,隐隐传来了人声。
  她吓得头皮一麻,本能地觉得是姜正川追来了,于是跟只猫似的迅速将自己团成一团,努力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这木屋啥也没有,根本无处可躲。
  关心只能又抓起那个保命符一般的艺术品,搁在胸前给自己壮胆。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躲到门后面给对方来一记阴招的时候,木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浑身湿透的男人闯了进来,连声音都跟带着水汽一般。
  木屋里没亮灯,但关心对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借着下一波的闪电仔细盯着来人的脸瞧了又瞧。最后整个人像被点燃一般,直扎对方怀抱。
  用力太猛,撞得徐训胸骨生疼。他伸出手扶住门框,以防两人同时跌出门去。
  关心跟只重归自由的小雀鸟似的,扎在他怀里死命地撒欢,嘴里还发出一连串既委屈又欢喜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冻死了。”
  “只是冷,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这地方没有人,外面又是风又是雨还有闪电,我真的很怕今晚会死在这里。”
  关心说话的时候身子还不老实,那湿漉漉的长发在徐训的脖颈里来回地蹭着,又痒又麻的感觉跟心头有猫在抓似的。
  他二话不说拦腰将关心抱起,径直抱到了火炉边。
  那里有一块地毯,他将人放上去之后正准备去找打火的设备,突然借着窗外的闪电光注意到了关心手里的东西。
  一个小而沉的金属物件,上面还沾了点血迹。
  “你刚刚是不是打算拿这东西砸破我脑袋?”
  闪电光里,关心只觉得徐训这人面目可憎,就像暗夜里突然朝她走来的吸血鬼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徐训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你过来我叫啦。
  徐训:叫吧,深山老林随便叫。
  第19章 荷尔蒙
  雨势一直没有转小的趋势,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整作小木屋像是在巨浪中随波逐流,随时都会被浪头打翻。
  关心一直忐忑的心情随着徐训的到来, 渐渐平和下来。她看着对方翻出老夏头留下的打火机,将火炉里烧了还剩一大半的木柴顺利地点了起来。屋子里有了火光的照耀, 一切又重新活了过来。
  关心被雨淋得湿透,到这会儿终于感到了寒冷。她抖抖索索地靠近火堆, 两只白嫩纤细的手慢慢地靠了上去, 因为温暖整个人慢慢舒展开来,原本惨白的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那个艺术品被她扔到了一边, 那上面沾有姜正川的血迹,关心多看一眼都觉得渗得慌。
  徐训生完火之后摸出手机,尝试着给山下的同事打电话。但小木屋距离山庄有一大段路程,手机信号相当弱。他刚想起身去门口找找信号,被关心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
  “打电话, 屋里没信号。”
  “你给谁打电话?”
  徐训看她一脸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平日里大气高傲的模样截然不同。这会儿的关心跟收起了爪子的小老虎似的, 又凶又萌。
  他嘴角噙了一点笑:“打给同事, 还得给你助手打电话,让她们来接你。”
  “不行, 你不能打给她们。”
  “为什么?你不想回别墅,你打算在这儿过一夜?”
  “不回去,姜正川一定在找我,等找到我说不定就要杀我。他是杀人凶手你知道吗, 我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他灭口。”
  关心赶紧把刚才小展厅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徐训。
  “你说案发当晚他也在码头?”
  “对,所以他才画了那幅画。刚才要不是我机灵,搞不好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不能打电话,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你赶紧通知你的同事,让他们把姜正川抓起来。”
  徐训没答话,蹲下/身认真地盯着关心瞧,像是在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除了能证明他那晚在那儿,还有别的证据吗?他有没有和你说别的?”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我当时太慌,打了他之后就跑了。”
  “所以你是故意跑到这儿来的?”
  倒也不是故意。关心当时慌不择路,大雨天能见度也差,起先只是蒙头一阵乱跑。后来跑着跑着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点熟悉。那条岔路进来后,通往小木屋的路上有几棵树特别高。当年徐训背着她下山的时候,两人还讨论过那几棵树。
  这么多年没见,树木似乎长得更高了。
  是啊,他俩都这么大了,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关心瞟了一眼徐训,发现他已经站起身正在那里脱上衣,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就穿了一件衬衣,扣子一解满眼都是线条分明的肌肉,强悍又性/感。
  那么一张斯文俊秀的脸,配这一身的腱子肉,还真有点违和感。
  关心不悦:“你脱衣服干嘛,赶紧打电话抓人啊。”
  “还不是时候,目前警方并未掌握姜正川涉案的证据,光凭他那晚在码头并不能说明什么。潘真如不也在吗?”
  “那你就打算不管了,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除非用脚走,否则这里只有一条开车下山的路,我的人都在山脚下候命,他若有逃跑的迹象他们会立即出手。今晚山庄里人太多,警方贸然行事可能会伤及无辜。”
  这么大的雨,又是在深山老林,确实不好实施抓捕。还是要等人下山之后,到了平地空旷少人的地方出手更合适。
  关心想通了这个道理后,赞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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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柴劈里啪啦的声音时不时在木屋里响起,徐训手上拿着自己的衬衣,靠在火堆边烤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把衣服递给关心:“穿上吧,湿衣服穿身上更冷。”
  关心烤了半天火,衣服还是又粘又腻,冷冰冰地贴着皮肤冻得她直哆嗦。徐训那件干了的衬衣带着木炭的淡淡香气,这会儿简直比各品牌的高定更让人喜欢。
  “算了,你自己穿吧。”
  “你先穿,把你身上的脱下来,我给你烤烤。”
  “不用你烤,我自己会。”
  关心说着站起身来,想在狭小的木屋里找个遮蔽的地方换衣服。刚躲到壁炉侧面,就听见徐训又说了一句:“记得,内衣也要脱。”
  “你怎么连这也要管。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不住海边住山里。”
  关心这才想起来,这明鹿山就是徐家的。只不过这些年基本没人来这里,山庄里只留了一堆管家佣人照看着。
  关心边脱衣服边打听:“那老夏头呢,怎么不见了?”
  “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慢性病也多,叫儿女接回家享福去了。”
  关心换好衣服后扭捏着走出来,只把自己的裙子递给对方。徐训看她一眼,伸出手来:“还有一件。”
  “那个不用你管。”
  “也不是没见过,没必要藏着掖着。”
  关心简直要疯:“你什么时候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