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早就听闻四妹妹模样生得俊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月婵看了一眼沈画盈的满身珠翠,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轻视来,“只是这打扮也太俗了些,不知道的以为四妹妹是哪儿来的乐姐儿呢。”
  沈画盈眼中流露出震惊的怒气来,她没想到罗月婵在众人面前就如此羞辱她,可她没想到罗月婵身份尊贵惯了,自然不把她这一个庶出的看在眼里。
  罗月婵却不再理会沈画盈,走了两步到沈画棠跟前,朝她上下打量了两眼笑着说:“这位就是七妹妹吧,常听你表哥提起你呢,这感情儿好的让我这个做妻子的,都有些醋了呢。”
  沈画棠听得刚才罗月婵讥讽沈画盈,便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儿,如今听得她这么说不由得心头一惊,听她话里头的意思定是知道了什么。沈画棠却不慌不乱地瞧着罗月婵说:“表嫂过奖了,表哥不过看我年纪小,多照拂一二罢了,以表嫂的相貌家世,又有什么值得跟我计较的呢?”
  沈画棠这话里头的意思一是伏低做小,暗示罗月婵自己只是将容云鹤当表兄看而已;二是暗示她要注重自己的身份,莫要跟她一个庶出姑娘多做计较。罗月婵显然是听懂了沈画棠的意思,隐有深意地看了沈画棠一眼,却还是不依不饶道:“我瞧着七妹妹虽年纪小却很招人喜欢呢,也难怪你表兄对你如此上心了。”
  沈画芷在一旁看不下去,刚要出声,却突然有一只手斜斜伸过来覆在沈画棠手上。
  “这沈妹妹谁瞧着不心里欢喜呢,别说罗家妹子了,便是我也瞧见棠妹子就心里头高兴呢。”
  沈画棠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只见赵诗茵穿着浅蓝色的缎面对襟褂子,看起来一身利落至极的打扮,正握着自己的手朝罗月婵盈盈而笑。
  “原来是赵家姐姐啊,”罗月婵有些不悦地开口说,“我和七妹妹说话,赵家姐姐来凑什么热闹?”
  “棠妹子是你自家妹妹,你想什么时候说话都可以,可我可好不容易才能见棠妹妹一面,”赵诗茵毫不退避地直视着罗月婵说,“婵妹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赵诗茵虽然是成国公府庶出姑娘,可一向在赵老太太面前得脸。再加上赵诗茵从小就在家中被当作男儿养,从小便跟着世子随着景王学武,在京城姑娘的眼中一向是个狠角色。如今她已十六岁了却依旧没有说亲,听说就连那些世家公子哥儿都有几分怯她。罗月婵这么一想便也不太敢再说什么,生怕惹恼了赵诗茵再当场给自己难堪,要知道赵诗茵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发起狠来可能连康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看的。
  罗月婵狠狠瞪了沈画棠一眼,这丫头到底什么本事竟然得了赵诗茵青眼相待,她深吸一口气朝赵诗茵一笑:“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茵姐姐和七妹妹了。”
  她转身从沈画棠身边走开,在路过沈画盈身边时却不轻不重地一瞥沈画盈说:“四妹妹,我有些口渴了,麻烦你去帮我倒杯茶吧。”
  沈画盈一脸愕然,恨恨看了罗月婵一眼吩咐身后的荷香:“去给表嫂嫂倒杯茶...”
  “这丫鬟一看就粗手粗脚的,”罗月婵嫌弃地打断沈画盈说,“还是四妹妹去吧。”
  “你...”沈画盈涨得满脸通红。
  罗月婵不轻不重地朝刘氏那边瞧了一眼:“方才姨母怎么说的,四妹妹是一点都没往耳朵里去呀,好歹我也是你表嫂,四妹妹这态度未免太轻慢了。”
  第29章 .见面
  围在罗月婵身边的都是和她关系好的, 或是赶着来巴结她的,听罗月婵这么一说都纷纷指责起沈画盈来。
  沈画盈面子上挂不住, 恨恨瞪了罗月婵一眼便不情不愿地转身去倒茶。
  赵诗茵却挽过沈画棠的手:“这里乌烟瘴气得厉害, 我们出去说话吧。”
  沈画棠正不想待, 便点了点头跟着赵诗茵走了出去。赵诗茵看了一眼亦趋亦步跟在沈画棠后面的妙语和秋水:“咱姐俩说话, 还让丫鬟跟着做什么,让她们在这等着吧。”
  沈画棠心里觉得不妥,可这赵诗茵刚帮了自己,自己也不好驳她的意思,只好冲妙语和秋水点了点头,叫她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赵诗茵大约是从小习武的缘故, 骨骼较一般姑娘宽阔结实许多, 拉着沈画棠走得疾步如飞,不一会儿沈画棠便急促地喘了起来。赵诗茵这才发觉不妥, 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得慢了些说:“我自小习惯了,棠妹妹莫要怪我。”
  沈画棠刚轻轻摇了摇头,突然赵诗茵仿若熟门熟路般轻轻一拐,便拐进了沈家的后花园里。沈画棠正在奇怪她来这里做什么, 就被赵诗茵拉到一处假山后面, 只见一个修长高挑, 朗若清竹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听见脚步声慢慢回过头来, 遥遥冲着沈画棠一笑:“沈姑娘。”
  沈画棠吓了一跳, 下意识转身便走, 却被赵诗茵一把摁住:“哎哎哎棠妹子给我这个面子,这孩子光想见你,我这做表姐的都被他念叨烦了。你放心,我去外面把着风,不会有人过来的。”
  说罢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沈画棠又慌又羞,几乎不敢去看陈嘉琰那双好看到惊心动魄的眼睛。
  陈嘉琰朝她走近两步,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沈姑娘,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世子这是做什么,”沈画棠低着头,声音也不敢太大,“这样寻我的开心么?”
  “我...”陈嘉琰有些无措,不由得也压低了声线,“我想见你。”
  “我有什么好见的,”沈画棠抬起头直视着陈嘉琰说,“世子以后莫要再说这些玩笑话了。”
  “那日你走得早,我被...表妹拖住了,便没能赶得上再见你,”陈嘉琰看着沈画棠秀美的脸庞,心底突然就有些慌乱,“我一直不放心你,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来瞧瞧你。”
  “我没什么好瞧的,”沈画棠偏过脸,“若世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别!”
  陈嘉琰慌乱之下不由得扯住了沈画棠的衣袖,看见沈画棠朝他投来的不满目光,又忙松开手:“沈姑娘,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可我没有骗你啊,我的字就是思齐呀...”
  “世子几次三番帮我,我怎么敢生您的气。”沈画棠再次低下头,低着声音说道。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陈嘉琰话音中透出些委屈来,“你听你给我说话这语气,不摆明了想叫我心里难受么?”
  沈画棠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复而又低下头没吭声。
  “你骗我我都没与你计较,你现在倒在这里恼起我来了。我今日来就是想见你一面,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呀?”陈嘉琰语气小心翼翼地说。
  沈画棠抬起头来,语气有些别扭地说:“你见我做什么,我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会小心的。我那姐姐也快出嫁了,想来日后要算计我的时候也不多了。”
  “噢...”陈嘉琰看着沈画棠的眼睛,突然有些犹豫地问,“你家...没给你说什么亲事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画棠不由得有些羞恼,“世子管得也太宽了!”
  “我从小就被我父王丢到练武场里天天摸爬滚打的,平日里除了母妃家的姊妹也没和别的女孩儿接触过,我不太会说话...沈姑娘多包涵着我点。”陈嘉琰又瞅了沈画棠一眼,语气满是小心地说。
  沈画棠离他这么近,甚至能看到他扑闪如蝶翼般的长长睫毛,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确实有点恶劣了,便缓下语气嘀咕道:“今日我们那屋子里的姑娘全嚷嚷着要去见你呢。”
  “是吗...”陈嘉琰的语气顿时更尴尬了,“她们也就是说说而已,我有什么好看的。”
  沈画棠忍不住掩嘴一笑:“世子来我们家这种小地方,可把父亲给吓得不轻吧。”
  “这倒有点,”陈嘉琰见她露出笑容,也忍不住跟着弯起唇角,“令尊激动得老泪纵横,我诓他说是皇兄知贵府公子今日成婚,特意托我来看看,可把你父亲给感动得不轻。拉着我对皇兄感恩戴德了好一番,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的。”
  “你和圣上关系这么好啊,这般假传圣上的话也无妨?”沈画棠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有什么,”陈嘉琰浑不在意地说道,“他是我皇兄啊,我经常拿他做托词的。”
  “难得上次圣上玩心大发,要你带着那面、具了。”沈画棠忆及往事,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他这个人就这样,平时一副一本正经,少年老成的模样,也就拿我来逗逗乐了。”
  陈嘉琰轻笑着转过眼神,却猛然对上沈画棠晶莹剔透的眸子,陈嘉琰还没什么,沈画棠却慌忙转开眼睛,不敢再看他。
  陈嘉琰被她那一眼盯得痒痒的,真想抬起她的小脸问问她为什么不愿瞧自己,可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又看了她一眼,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沈姑娘,给。”
  “这是什么?”沈画棠看着那块乌金的雕花令牌,并没有接。
  “我不放心你,”陈嘉琰轻声说道,“你万一有什么事情,就拿着这个,去霓欢街最西头的那间铺子,他们得了我的令,都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我不要,”沈画棠背过手,神色却无比坚定,“你已经帮过我好多次了,我不能次次都靠着你呀。”
  陈嘉琰看着她倔强的秀致小脸,本该是娇生惯养,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年纪,她却瘦弱得能看出纤细的骨骼,脸上的皮肤仿若透明得一般,透着点点嫩粉,纯净漂亮得仿若错落人间的小仙子。这么美好的小姑娘...他突然滋生出一种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想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叫她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诲,叫她一辈子都依赖着他才好。
  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去,拉过她背在身后的小手。他的力气极大,沈画棠被他拉得一声惊叫,他却只是摊开她的手心,将那块乌金色的令牌放进她手里,又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手心合上,不容置疑地说:“拿着,非要让我日日都担心你么?”
  沈画棠这次彻底脸红了,她感受着从小手上传过来的暖意,低着头小声说道:“你,你先松手。”
  陈嘉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开手心里的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时之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对不起,沈姑娘,是我唐突了。但是如果你遇到麻烦一定要去找我。”陈嘉琰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放心又补上了一句,“我不怕麻烦的。”
  沈画棠经过刚才那一遭,已是不敢再看他,她站得离他稍远了些,生怕他听见自己撞得碰碰乱响的心跳声。
  这一幕看在陈嘉琰眼里,却以为是她又气自己方才的举动了,他心下有些懊恼,怪自己刚才太冲动吓坏了她。他又看了一眼她低垂的小脸,也退后了一步说:“沈,沈姑娘,皇兄还嘱咐了我些事情,我就先去向令尊告辞了。我说过的话,姑娘请一定记住了。”
  沈画棠轻轻“嗯”了一声,陈嘉琰便转身离去。
  这时候,沈画棠才敢抬起脸,看向少年玄色的修长背影,他穿这色儿五官显得更加深邃英气,往那里一站仿若全身都在发着光。
  干嘛要对自己这么好呢?这好和容云鹤对自己的好是一样的,短暂得如同转瞬即逝的花火,瞬息的温热只会让之后纷至沓来的寒冷更加痛心侧骨。
  沈画棠想将手里的令牌扔掉,可终究还是没舍得,扔在这里也会引来麻烦的吧...沈画棠这样为自己找理由。刚将令牌收进袖中,赵诗茵就红光满面地走了过来。
  “棠妹子,你们都说了什么呀?”
  沈画棠还怨她刚才诓自己,只淡淡笑了笑便拔步朝外走。
  赵诗茵却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呵呵笑着说:“棠妹子,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可思齐他太锲而不舍了。我又打不过他,便只好答应了他。”
  “姐姐以后还是莫要这样了。”沈画棠依旧是淡淡地说道,“我和他多见几次面,也没有什么好处。”
  “怎么能在这么说呢,”赵诗茵突然拉住沈画棠,神情有些严肃地说,“棠妹子,他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难道,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
  沈画棠却轻轻笑了起来。
  赵诗茵被她笑得一头雾水:“妹妹你笑什么?”
  “我若对他有什么,到头来只会害苦了我自己,我又何必呢?”
  沈画棠脸上波澜不惊,倒看得赵诗茵心里一惊。
  赵诗茵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虽然只是个庶女,但瞧这宠辱不惊,分毫不乱的样子,还真是有大家风范。一般眼皮子浅的女子得了陈嘉琰这样另眼相待,早就急不可耐地往上扑了,她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唯恐自己沾上什么祸患。
  赵诗茵不禁心里一冷,这女子虽然冷静理智,可内心也太漠然了,心里倒是一副怎么捂都捂不热的样子,陈嘉琰喜欢上她,可真是有苦头吃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说:“妹妹,你在这家里的处境我也知道,你难道不想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对着你恭恭敬敬的么?你和思齐...身份地位确实差得大了点,可是只要思齐想要,以后让你做个侧妃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这也比嫁到一般人家累死累活得好多了啊。”
  “沈家的确是个火坑,可景王府只能是更大的火坑,”沈画棠淡淡一笑,嘴角荡起的甜甜弧度看得赵诗茵心头都不禁一晃神,“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想要的我自己知道,虽然很难,我也会好好去争取的。还有赵姐姐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什么?”赵诗茵愣愣看着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转开眼。
  “欺负过我的人,我要她们对我恭恭敬敬的有何用?欺负过我的,我要都讨回来才行呀。”沈画棠依旧浅笑着,突然走过去牵起赵诗茵的手,“赵姐姐,还是很谢谢你今儿给我解围,我们也出来够久的了,快回去吧。”
  赵诗茵被少女娇软的小手牵着往前走,突然之间好似明白了陈嘉琰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明明是这么羸弱的娇小身躯,被她拉着却仿佛有一种瞬间安定下来的力量。这个少女...真的不简单呀。
  等修哥儿的亲事办完转眼便已经入了秋,一切依旧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刘氏做了人婆婆,看起来更加嚣张跋扈了,同她那个娘家弟妹南安侯夫人的来往也愈加密切了些。
  南安侯夫人孙氏生得艳若桃李,眉目妍丽,当初南安侯刘祈佑一瞧见她,便一门心思地求娶了她回家。孙氏家族并不多么显赫,生父只做着品级不高的小官,虽然牵强附会地也能攀扯上几门显赫的亲戚,可这身份配未来的南安侯还是太低了些。可刘祈佑就是看上了孙氏,并一门心思地求娶她。当时老南安侯正为二女儿嫁了风流多情的容姨丈而后悔不迭,所以便在小儿子婚事上松懈了些,由着他自己的意愿来了。所以孙氏顺利进了刘家的大门,后来还成了南安侯夫人。
  一开始刘氏也是瞧不上这个身份不若自己的弟媳妇的,可后来相处了几次发现孙氏的脾性实在对自己的胃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心肠好的人,想法念头什么的都能很容易凑到一块儿去,所以来往便密切了些。像容姨妈就和孙氏聊不到一块去,她总觉得孙氏说话阴测测的,听起来怪叫人难受的。
  这一日孙氏早早地来访,刘氏留她吃了午饭才将她送走。刚送走孙氏就吩咐将姑娘们叫了去训话。
  其实训的也不过是她们这几个庶出的而已,人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沈画蕊正若无其事地坐在刘氏身边,一边吃葡萄一边瞧她们几个的笑话。
  沈画棠却在心里感慨这沈画蕊可真是没规矩,刘氏在家宅里的一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可自己女儿的这个德行却为何瞧不出来不对?
  站在刘氏旁边的是画棠的新嫂嫂朱氏,朱氏穿着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缀粉的对襟褙子,低眉顺眼地垂首站在刘氏身边。朱氏生得温婉如水,娇小纤弱的身子,慈眉细目的脸盘儿,五官虽看起来稍微显得淡了点,但胜在温柔细腻的气质,看起来真真一个温顺若水的女子。画棠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朱氏对她们这些庶出的也是和声和气,从不怠慢,是一个性子贤惠的人。
  画棠不由得郁闷,刘氏这样的恶人,何德何能才能修来这样的儿媳妇?容家虽娶了康国公府的贵女,但听闻容姨妈却是极为头痛,那罗月婵性子凌厉,本分也不肯让着人。仗着自己家世好,一进门就强行将管家大权揽到自己手里,连容云鹤身边长得漂亮一点的丫鬟都给赶了出去。
  管了自己身边还不算完,她觉得容家乌烟瘴气的氛围损了她国公府闺女的名号,硬是将容姨丈屋里的那些侍妾姨太太都揪出来好好管制了一番,一时之间容家大院里到处鬼哭狼嚎,哀转不绝。容姨丈万万没想到这个娶进来的儿媳妇竟管得如此宽,把自己的小老婆都搅得不得安分,他委婉地说了她一次没想到罗月婵还很有理,说家宅不净她看着心烦,影响她休息。
  容姨丈一生纵横情场,何曾受过女人这窝囊气?偏生这个女子还是他苦苦为儿子求来的儿媳妇,更是不能动怒不能责骂,容姨丈只好回过头去软言温语着安慰自己被罗月婵一并赶到偏院挤着的妾室们,一时之间被搞得心力交瘁。
  按理说这对容姨妈来说是好事,可容姨妈对容姨丈这么些年失望下来,心思早就已经淡了,对他的妾室们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罗月婵这么大张旗鼓地搞事情,她反而觉得不清净,而且短短几日,众人都知道了瑞贤侯府娶进来一个厉害的儿媳妇。这些容姨妈也都无所谓,让她生气的是,罗月婵处理完这一大摊子事大概是觉得太闲了,居然开始为容昕然说亲事了。
  若她好好说亲事也就罢了,偏生给容昕然找的那不是什么年纪大的鳏夫就是那身子带点残疾的,还直言不讳容昕然名声不好只能找这种人家。女儿可都是做娘的心头肉,罗月婵这么一说刹时惹恼了容姨妈,不愿和这个儿媳妇再多说一句话。
  相比较容家的鸡飞狗跳,沈家则显得宁静和顺多了。自打朱氏进门之后便每日到刘氏面前晨昏定省,尽心尽力地照料沈明修。沈明修依旧是板着一张棺材脸,朱氏也不生气,依旧是对丈夫和婆婆顺从得要命。刘氏得了朱氏这么恭顺的伺候愈见得意,有时候在外人面前为难打压朱氏朱氏也是毫无怨言,简直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媳的典范。
  画棠觉得朱氏简直就是从三纲五常里走出来的模板儿媳妇,只可惜摊到了刘氏这个恶婆婆和沈明修这个不会疼媳妇的扑克脸。这不,刘氏大张旗鼓地将她们几个叫过来训话,朱氏却依旧是在后面伺候着茶水,温顺着团团的脸盘儿,看起来顺从听话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