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正在烤的是岑今,是岑师傅的儿子,他没空说话,他娘站在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回话,“这是烧烤,素菜两文一串,荤菜十五文一串,按竹签算钱,要吃的到我这边点菜!”
  岑婶瞬间被人给围堵了,有那等不及的,直接掏了银子。
  “先给我来十串牛肉!”
  鹤鸣也在拼命扯着嗓子点菜。
  “怎么样,我的注意不错吧?”站在一边的叶惊澜得意挑眉。
  顾软软捂着脸笑,‘真有你的。’
  叶惊澜笑着接了这个赞美。
  今晚夜风阵阵,本来这请杂耍班子是为了让帽儿街热闹起来,可前面那两个戏班太卖力了,人群都围着那边,都不朝里面走的。
  叶惊澜就直接让人开烤。
  香味一出来,他就命好几个人挥着大蒲扇朝着戏班那边扇,这扇出去的是香味,回来的就全是客人了。
  “走。”叶惊澜一把拉过顾软软的手,“咱们进去等着吧,他们估计也快到了。”
  现在烤的那些自然是叶惊澜等人的晚饭,俞墨他们估计已经出门了,顾软软不想走,虽然现在客人很多,都在争着点菜,但毕竟没有看见他们入口,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胃口,‘再看一会吧。’
  见她这般说,叶惊澜也不急着进去了,点头,只护着她,别让越来越多的人给挤着了。
  ……
  “我我我,到我了!”
  鹤鸣好不容易轮上了,“我要三串牛肉两串韭菜一串鸡翅!”排队的功夫,鹤鸣就已经想好了吃什么,其实他想全部吃一遍,只可惜囊中羞涩。
  岑婶点头,拿笔记下后,正要给他拿牌子,又一人挤了过来。
  “等下,我和他一起的。”
  鹤鸣回头,“班主你怎么来了?”
  李班主没空理他,接连报了一大串吃的,岑婶见鹤鸣没有反对,知道两人确实是认识的,就继续拿着册子记李班主报出来的菜品,李班主垫着脚看那边的菜品,“再给我来几串腰子。”
  “你是要多吃点腰子。”张班主从后面挤过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班主的腰,“毕竟吃什么补什么不是?”
  “男人的腰不行那可是大事,我认识一个专擅这方面的大夫,要介绍给你吗?”
  李班主皮笑肉不笑,“确实,男人腰不行是大问题。”
  “可是——”
  “腰不好还能治,你那里不好,要补什么呢?”
  视线停在张班主腹部下三寸的地方,呲笑,“这里不好,就只能用虎鞭补了,就你那点家当,你买的起吗你!”
  周围人一阵哄笑。
  这里围着的大多都是男子,男人嘛,荤笑话张口就能来几句,好些人意味不明的看着张班主,还有人小声问他,“真有问题啊?”
  “你他娘才有问题呢!”
  张班主瞬间暴起,男人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他不行,这是尊严!
  可他还没扑过去就被岑婶一蒲扇给拍了过去,直接把人给拍懵了,“老实排队,这是吃饭地儿,不是你们扯黄皮撒泼的地,吵架斗殴的全部出去,本店不欢迎这种客人!”
  随着岑婶的话落,周围好几个人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虽不曾言,但瞧着都不像善茬,张班主讪讪停下动作,只愤愤瞪了一眼李班主,李班主毫不犹豫的回瞪回去。
  顾软软叶惊澜自然也将他们的争执都听了进去,从他们开始说黄腔的时候,顾软软就移开了视线,倒是叶惊澜一直兴致勃勃的听着。
  听到岑婶将人给镇压回去后,顾软软才继续看向那边,人群有序的排队,不见吵嚷,再次觉得俞舅舅真厉害,他一直很有信心,也知道人多就会出事,早早派了好些人过来,就是维持次序的。
  “媳妇。”叶惊澜忽然低声道:“我加几串腰子好不?”
  顾软软震惊的看向他,一说到腰,顾软软就觉得腰好酸,昨晚他在院子里胡闹不成,回屋后又闹了一通,今早差点没能起来,还吃腰子?!
  二指禅直接对着他腰间的软肉掐了过去。
  “嘶。”叶惊澜痛呼一声,却死不悔改还振振有词,“媳妇,咱们都成亲了,你还这么害羞作甚?我腰好,享受的不是你吗?”声音再度压低,小小声,“昨晚腿缠着我腰不放的是谁?”
  顾软软:!
  裙摆一提,绣鞋一抬,对着叶惊澜的锦靴就踩了过去,用尽全力那种。
  “嗷嗷!”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边菜刚上好,俞墨就带着陆湛顾怀月来了,晚了片刻,顾怀陵也带着谢婉玉谢朗一起走了过来。
  见到谢婉玉顾怀月就兴奋招手,“婉玉姐姐,来,我们一起坐。”
  谢婉玉笑着点头,坐到了顾软软顾怀月中间。
  谢朗坐在顾怀陵的旁边,拱手向俞墨问安后,又和叶惊澜说了两句,才抬头打量四周的陈设,俞墨将三间铺子连成一通,是以极为阔朗,黑漆廊柱,双壁水墨墙画,四方黑桌整齐排列两行。
  说实话这样的陈设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淡,加上这里阔朗,更有清幽之感,但俞墨就是俞墨,店里的装修虽偏冷,但此时已经客坐满堂,菜品还没烤好,客人都在各自聊天,热闹盈门,将陈设中的冷淡冲散又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冷与热的结合,意外的和谐。
  谢朗有心想夸几句,但那时俞墨,是惊澜的舅舅,就算年轻那也是长辈。其实谢朗声的俊朗性子又活泼,挺讨长辈喜欢的,可不知为何,谢朗就不敢和俞墨对视,哪怕他看起来挺和熙的,谢朗还是怕,总觉得这位要是发怒比爹吓人多了。
  小动物的直觉让谢朗极其乖巧的坐的端正。
  顾怀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觉得他忽然听话了起来?
  俞墨是长辈,得由他来起筷,饭点都快过了,俞墨也不含糊,“吃吧。”
  众人这才起筷。
  顾软软早就知道今天谢婉玉会来,早就准备好了小纸条,在谢婉玉还没手足无措之际就将纸条递给了她。
  【直接拿着签子吃,若是辣了,你就在碟子放些花生面蘸着吃,若是不够辣,这边还有辣椒粉,那边是盐和孜然,你按自己的口味调。】
  不管给她看纸条,顾软软还按着自己的口味调好了作料,用筷子搅啊搅,拿起一串牛肉蘸一遍,开吃。
  谢婉玉感激的看了一眼给自己示范的顾软软,也跟着开动。
  谢婉玉有顾软软帮衬,谢朗那边就是顾怀陵在管,幸而吃法很简单,都不用顾怀陵多说,谢朗就已经无师自通。
  拿起一串翅尖自己看了看,外面已经烤的黄脆,翅尖切了花刀入味,还能看到里面嫩的流油的鸡肉,闻了闻,这味儿香极了,咽了咽口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咬下去的时候,早就腌制好的香味和烟熏火燎一起在口腔中蔓延,麻辣霸道,一瞬间就征服了谢朗的味蕾,谢朗啃着鸡翅,惊喜的看着顾软软。
  谢朗知道顾软软很会做饭,毕竟他被香了一年多。
  也知道火锅是顾软软折腾出来的。
  火锅谢朗自然吃过,刚吃的时候可爱吃了,连着吃了好多天,吃到上火菊部有血,被谢父抽了一顿才控制了次数,一旬去一次。
  本来听到顾软软又折腾了新菜出来的时候,谢朗是很期待的,可听到是烧烤烤肉之后,又没那么期待了,毕竟烤肉这事,他自己都烤过几回,味道也就那样,听说菜品很多,不仅是烤肉,心里也不以为然,烤的东西再多,味道还不就那样?
  可现在谢朗懂了,没有不好吃的菜,只有不会做菜的人!
  对着顾软软竖大拇指。
  “惊澜媳妇,我对你的厨艺是真的服气了。”
  顾软软还没表示,叶惊澜就已经得瑟开了,“那是,我媳妇当然厉害了。”
  同窗一年多,谢朗已经习惯他事事夸媳妇了,直接无视了他,讨好的看着顾软软,“惊澜媳妇,什么时候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呗?”
  这还是徒弟烤的,味道就这般好,要是她本人出手呢?
  “滚一边去。”叶惊澜斜眼睨他,“我媳妇又不是厨子,你想吃就吃?”
  这狗比德行,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这是同窗的媳妇,哪怕自己妹妹将来会嫁给他哥,但至少现在还没关系,自己冒然去求确实不太好。
  不过——
  等妹妹嫁给了怀陵,自己就有正当理由上门蹭饭了!
  想到这,谢朗目光灼灼的看向顾怀陵,已经预见了自己日后顿顿美味的人生!殷勤的给顾怀陵拿了好几串,“来,你多吃些。”
  顾怀陵:“……”
  发生了什么?
  他又想到了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狼子野心,不声不响的就把他妹妹给勾了(死活不承认是自己蠢没看出来)所以知道后就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今天怎么态度一下子就转圜了?
  ……
  顾怀月倒是一直吃的开心。
  这次的烧烤和火锅不同,火锅那时是吃到快吐了,所以去店里的时候根本就不想吃,这是烧烤呢,顾软软也试了好多次,但这一切都和顾怀月无关。
  因为那时候的顾怀月是个痘痘少女,脸上开始冒痘了。
  既然起了痘,就得敷药还得忌口,为了自己的脸,那段时间顾怀月都没碰辛辣的东西,后来店铺开张就一头砸了进去,忙的昏天黑地,就算痘痘好了,也忘记烧烤这回事了。
  今天才是真的过了口瘾!
  连着吃了好多串,又灌了两杯靑酒才算解了馋,这青酒也是顾软软酿出来的,和火锅一起推出来的,这酒也是奇了,若是单喝,就觉得味道有些淡了,不仅有些淡,还有一种劣质的感觉,和水没多大区别,比果酒还不如。
  但和火锅烧烤配着一起,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尤其是冰镇后的,一口下去,火锅的油腻和烧烤的辣嗓子都给消弭了一样。
  阿姐也真的是厉害了,这吃食方面的活计,当真没人比得过她。
  顾怀月吃的又急又快,所以这会子她已经有些饱了,其他人还在安静吃饭,拿了一串鸡翅慢悠悠啃着,抬眼看向四周,食客们的烧烤已经陆续上了,都吃的十分迅速,只有少数几个因为不怎么能吃辣,吃的有些慢。
  邻桌一小孩还和大人抢最后一串牛肉,顾怀月隐隐听到什么‘班主这是我的’‘小孩要让大人’之类的话。
  不觉莞尔,心里默默再给阿姐竖了个大拇指,阿姐超厉害!
  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右边的陆湛,他正在吃牛肉,上面蘸满了花生碎,即便如此,双唇也被辣的嫣红,说来奇怪,周围人喝了酒已经有些奔放了,好些男子都撸了袖子大开大合,虽有些不雅,但顾怀月觉得这样热闹的场面,就该这样吃才对。
  可陆湛吃的很慢,背脊笔直,动作徐徐缓缓带着一股优雅,说不出的矜贵。
  顾怀月看了一眼陆湛,又抬眼看向对面桌的几个豪放大汉,说实话,那几个大汉虽生的魁梧,但五官端正,眸色清正,是北方男儿的大气,不会让人惧怕,反而觉得挺有安全感的。
  可顾怀月回头再看陆湛,两种截然不同的用食方式。
  还是他好看!
  心中的天平毫不犹豫的倾向陆湛。
  察觉到顾怀月的视线,陆湛将手中竹签放到一边,抬眼看向他,因辣而水润的凤眸更为潋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