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曾瓶底子
  曾瓶底子其实再干几年也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可怎奈这曾老师临老临老倒是犯起了官瘾,一辈子在职场上没混出个所以然,却想发挥余热在自己的家乡轰轰烈烈地干出一番事业来,这真是家乡人民的一大不幸啊!
  曾瓶底子想当官?那还不简单!他叔叔虽已经退离工作岗位多年,但余威依旧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还在,又不是进什么中南海的难事儿,区区一个一村之长,瓶底子上午刚给他叔叔打了个条子,下午这落实文件立马便批了下来。
  老村长说退就退,新村长说上就上,上边给出的理由是“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要把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的任务交给有能力、有学识、有胆识的下一代!”老村长于是连个屁都没有放便退了下来,这一年他四十出头儿,正经大学毕业的本科生。
  曾瓶底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巡街,小轿车不坐,大商务不行,这可难为坏了手底下干活的人,谁也吃不透摸不准这位曾经辛勤的园丁到底是怎么个脾气,又给整了个越野车,价值不到一百万的那种,不坐!
  事不过三的规矩人们还是懂的,这也不坐那也不坐,这下手底下人彻底慌了,什么也不敢给了,怕要是再不趁这位村官老爷的心,自己的一官半职也就给整下来了,到时候连混退休金的资格都没得。
  手下人想不出办法只好求助于外界力量,什么外界力量呢?自然是神的力量!巫神也算神,半仙儿也叫仙儿嘛,在多方求助询问下,具体操作方法也就是搁村东李半仙那里问了问,半仙出了个招——拖拉机。
  拖拉机?这下手底下人全蒙了,放着一百来万的车不坐,坐那个“突突突”尘土飞扬的拖拉机!怎奈别无他法,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了一辆拖拉机,曾瓶底子上任那天,手下人还特意将后斗擦抹一新,金属制造的铁家伙散发出玻璃制品的光芒,走上前去差不多都能当镜子用。
  没想到这拖拉机还真遂了这瓶底子的心意,瓶底子美滋滋地就跳上了车,昂首挺胸跟司机讲清要环村三圈儿,冲着正忙着搁地里收庄稼的老农民又是招手又是示意的,吓得老农民扔掉自己的老烟袋就往回跑,等回到家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不是外国元首慰问,是那个“留级大王”曾瓶底子巡街。
  曾瓶底子烧完第一把火,县上的通报立马就下来了,讲瓶底子廉政清洁,不搞资本主义那一套,出门一律从简,甚至连小汽车都不做!
  当教师的时候从未受到过嘉奖的曾瓶底子,这一下子可算把脸给露到了天上,一把火烧得这样旺,于是马不停蹄赶紧开始了第二把火。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烤红薯。曾瓶底子是实心实意想为村名办点实事好事,可奈何没有经验根本无从做起,考察项目、听报告大会、学习先进经验、组织大家开研讨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不傍山不靠水穷乡僻壤连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就适合埋头种地,近一百年是别想实现经济腾飞了。
  这可不行!这个答案村民不乐意,瓶底子更是一百二十个摇头,他还要在这村子干出一番事业,成就一番梦想呢!
  于是手下人又忙活开了,做调研、写报告等等等,一大通忙活下来,终于还是按照村东李半仙的主意——搞旅游,跟世界接轨,跟经济接轨!
  手下人把“打造伪满洲帝国风情生态新农庄”的报告往上一打,瓶底子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是多好的资源,多么好的商机,我当初咋就没想到呢!
  曾瓶底子搂过手下人照着小脸蛋儿狠狠地就是两口,“不早说!不早说!批了!立马落实!”于是一场弃村改园、资源整合再分配的运动轰轰烈烈展开了。
  曾瓶底子动员所有人勇于参与、敢于参与、积极参与,说白了就是投钱,拉不来投资只好搁自己内部消化解决问题,有老农民叼着烟卷儿就问了,“俺们这儿搁溥仪称帝的地儿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咋就成了满洲国国都了呢!这个我都不信,游客们能信?”
  曾瓶底子试图运用自己平生所有学识解决这个老农民所提出的问题,奈何自己天分实在太差,想了足足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又翻烂了本地的县志文献,实在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可难为坏了这个曾瓶底子,村民那边愣是要他拿出个证据,可他这边愣是死活拿不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村民那边又不掏钱,干脆!最后一不做二不休,曾瓶底子效仿古人,花高价从古玩市场买了几只溥仪、婉蓉用过的夜壶,又自己晚上不睡觉搁后村自家自留地里挖了几孔一人多高的大坑,(这家伙历史书本一定没少看),把几只夜壶埋了进去,这才美美的回去睡觉。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和很多历史名场面相同,那边是篝火狐鸣,这边是自留地里刨出尿盆,虽然说下作了点儿,但起到的宣传效果和直击心灵最深处的感觉是一样的。
  事实胜于雄辩,老百姓还是非常喜欢吃这一套的。
  曾瓶底子拎着几把夜壶,拿着个扩声器激动地冲村民们大喊,“父老乡亲们啊!我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啊!知道这是啥不,你们知道这是个啥不!”
  “撒尿用的夜壶呗~”一个老大伯叼着旱烟说道,台下便是一阵哄笑。
  “对!”瓶底子不以为然,“可你们知道这是谁撒尿用的?溥仪!清皇帝溥仪!”瓶底子怕众乡亲不知道溥仪是谁,特地给他名字前边加了称谓。“咱们撒尿用的叫夜壶,人家天子撒尿用的可不叫夜壶。”
  “那个叫啥?”下边的人喊道。
  “叫~叫~”曾瓶底子一时没想好,“叫镶金边儿的,掐丝珐琅的解小手儿的壶!”
  “那不还是尿壶嘛!”下边一个场笑,可别管怎么说,这满洲国的准确地址,算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