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老树
  “叫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我一激灵从床上给蹦了起来。
  “二师兄别激动,别激动!不是大师兄!”毛茸茸赶紧冲我讲。
  我可去他奶奶的吧,搁我这儿演西游记呢这是!我也不搭理毛茸茸,一下子就扑到那团雾气面前,两只手凭空抓着女鬼,“说!说!是谁!是谁!”
  女鬼早已经吓得四肢乱颤,我估计要是个活人的话还得吓死,“我说,我说。孩子不是你的,确实是隔壁老王的!”
  “啪!”我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谁他妈问你这个了?我是问那猴儿,那个白猿尊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女鬼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您问的是这个事儿啊!嗨,我还以为我跟隔壁老王那事儿露馅了呢。这白猿像就搁此村西北方向,距离本村七百余里的地方,是处偏僻至极的荒山野岭,唤作云霄山,云霄山顶有那么一孔寻仙洞,那个石像就在那洞里,我们前期几个姊妹都在那里修炼,后来渐渐的渐渐的,大概也就那么五六十年的时间吧,好多姊妹都六道轮回或者遭天劫地判了,我自己寻思一个人搁那边儿待着也没啥意思了,再加上自己法术也学了不少,就寻思着出门儿找个男鬼玩玩,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已经不是七八十岁的黄花大闺女了,我现在已经是一百出头儿的老姑娘了,我应该为自己今后的终身大事着想了,找个男朋友,再生个鬼小孩儿,然后再找个兼职啥的,毕竟现在房价这么贵。我这出洞也就才一二十年,今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趣,寻思着出来散散心兴许还有艳遇什么的,不料我刚出来没多大一会儿便看见前边浓烟滚滚,紧接着我恍恍惚惚不知咋滴就跑这里来了,然后你就调戏我。”
  女鬼哀哀怨怨,仿佛我真把她怎样了一样。
  我一把便打开她的臭手,“得得得,你可别搁这儿跟我扯犊子了。谁调戏谁啊!诶,我问你,你逐渐这段期间,有没有一个叫孙立堂的男子去过?”
  女鬼摇摇头,“记不太清了,什么这堂那堂的,我常年又不出洞尽是闭关修行,有个砍柴过路的也正常。”
  毛茸茸见我俩聊得挺嗨,不甘寂寞地插话道,“得得得,你俩啥恩啥怨到时候再说,反正这一片儿是我罩着的,在这边就不许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听到没有!”
  女鬼赶紧点点头,“知道了,爷爷!还请爷爷饶过小女子这一回。”
  毛茸茸点点头,“嗯~以后不允许你再在这边来,不知道老子是这十里八村的扛把子嘛!行了,行了,你自行去吧。”
  “诶,别~”我刚要阻拦,只见那女鬼顿时化作一缕黑烟,“呼”一下子头都不回就跑掉了。
  “你瞅你!”我急得直跳脚,“你咋个就放她走了呢!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诶呀呀。”
  毛茸茸一乐既而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庞,“哼哼,年轻人来这里干啥来了?”
  “你管我干啥呢!”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又是搁哪儿来的啊!人家愿睡我就睡呗,你个老处男眼馋了是不是,现在倒好,全都没了,全他妈跑了!”
  毛茸茸“嘿嘿”一乐,他也不恼,“我不救你,被她吸了阳气就好了?莫要急莫要燥,你的来历我知道。”
  “你特么知道个屁!”我骂骂咧咧。
  毛茸茸又笑笑,“林峰,对不对啊?”
  “切~”我轻蔑地咧了下嘴,“刚才你偷听到了,不算!”
  “你爷爷叫林桐旭,对又是不对啊?”
  我好悬一悬就惊地飞起来,“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什么!”
  这毛茸茸见掐到我的命门,笑得就更欢了,“别急嘛,小同志,是不是又为那个破事儿来的?”
  我恨不得钻进这家伙的心肠里,看看这老小子到底都知道什么,可我看这家伙生的灵巧,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又换了一种语气,“我的好伯伯,你就别逗我了,你知道啥,快说,快说,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哼哼~”毛茸茸便更卖关子了,“真想知道?”
  我使劲儿点点头,“孙子才不想知道呢!您就别憋着我了,赶快说,赶快说好不好啊我的亲伯伯!”
  道人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哎~时也运也命也!罢罢罢!谁让当初我欠你们林家的呢!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想要知道就跟我来吧。”说着头也没回,向门外走去。
  我也紧随其后刚走了没两步就停下了,“道爷~那啥,他咋办?”
  我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跟死了一样的地包天吴老头儿。
  “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被邪祟入了身体,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让他闲着没事儿老挖坑,活该!”说着毛茸茸从袖口摸索了半天,摸出一粒丹丸来,往虚空那么一扔,那颗黑色的丹丸便化作一道金光直直钻进地包天的体内。
  我都看呆了,久久站在原地张大嘴巴,许久才说了一句,“我靠~这特么跟神话故事一样。”
  放下地包天搁这义庄酣睡不提,道爷领着我出了院子直奔村口大堤岸而来,他走得那个快啊,我简直都有点儿追不上了。
  “道爷~道爷~诶诶诶!你等等!等等我!那啥,我还有个好哥们儿叫皮包儿,你能不能先帮我找到他再说啊!还有,这村儿有个叫翟老头儿的老郎中,嗨!其实也不是什么老郎中,他是个妖怪,你白天救我们应该见过的。那家伙现在也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毛茸茸道爷也不理我,一直走过堤岸,走到下坡过了石桥到了那条溪流旁边。
  我忽然想起那天入夜,我和皮包儿两人去找小芳的路上见过这小子一次,他那晚我记得在小溪附近站立了很久,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清,“歘”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就想跟他攀攀关系,好多套出点儿话来,“道爷,你还记不记得有天夜里咱们见过一面。我领着的那个人就是皮包儿,咱俩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咋个就歘一下子就没了呢,莫非您会什么遁地术之类的?”
  这次那个道爷站住了,回过头来,“想学不?”
  “啊?什么?”毛茸茸把我问愣了。
  “我问你,你想不想学我那个遁地术?”毛茸茸又说了一遍。
  “真的嘛?我能学嘛!我求之不得呢!我有这个资质嘛,我真有这个天分嘛?如果真能教给我那真得是太好了,以后我在朋友面前也有吹牛皮的资本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河道的中间,差不多就是我们那天夜里见到他的那个位置。
  “往前,往前。”毛茸茸指搡着我。
  “往前干啥?往前就能学?”我往前走两步。
  “往前,往前。”毛茸茸还是一个劲儿催促我往前。
  于是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下可以了吧?您可以教我了嘛。”
  “再往前!再往前!跑,跑起来!要想学就得跑起来。”我清楚看见道爷那干糙的脸皮挤出了一层层褶子。
  还往前?还的跑!道爷让咱跑就跑呗!我已经来到了河道的中间位置,撒开大脚丫就往前跑了两步,也就是刚刚往前跑了两步,我擦~脚底下一空,直直地摔了下去。
  道爷毛茸茸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趴到坑边儿上,“这,这次学会了吧。他娘的,地包天那老小子老往河边儿挖坑修他那个茅子(厕所),前两天见到你们两个活人在河边走,刚想提醒提醒你们,没想到一下子就特么折了进去,害的贫道我搁家修养了几日,现在腿还肿着呢!”
  我拽着坑边的苇草,一发力从坑里又窜了出来,一边嘴里骂着,“该!该!他妈该!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我怎么就他妈信了你的鬼话呢!”
  这毛茸茸道爷又哈哈大笑了好一阵,这才领着我到了他的住处,这家伙就住在坑边儿一个树窟窿底下,真是奇人有奇想法儿。
  那是一颗几近待死的老树,从树边下到坑道里是很大很敞亮的一片空间,老头子还很有生活气息地在这老树旁边种了些花花草草。
  这么大的一片工事绝对不可能是这干干巴巴老头子自己完成的,我忽然想起地包天跟我讲过日军曾经将村头一棵大树当做秘密据点儿,还有那不断消失的村民,就随口问了句,“这该不会就是那棵全村人都死在这儿的那棵树吧?”
  道爷毛茸茸微笑着点点头,“正是。”
  我他妈听完这话当时就是一个激灵,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年了,可死过人的地方注定不吉利,何况还是横死。现在住房选宅基地都尽量避免跟坟沾边儿呢,哪还有上赶着往死人堆儿里扎的道理。“你不瘆得慌啊?”
  道爷听我这么问,又是嘿嘿一乐,那种莫名其妙的怪笑,既而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让咱欠他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