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看来想要知道沈砀的行踪靠这帮子暗卫是行不通了。
  “这几日令父皇多留意江苏巡抚王大人的行踪,我猜沈砀是去往盐城了。”季迎柳留下这句话,便要走。
  “公主等等,您是说沈砀会利用江苏巡抚王大人替太子解围?”玄夜对朝中官员多少有些了解,据他所知,江苏巡抚和沈砀素来不合,江苏巡抚怎可能帮沈砀。
  “我也是猜的。”季迎柳自然不敢说是从梦中得来的消息,再说,那个噩梦很多事她都的忘得七七八八,很难肯定自己对这件事准确率。
  “属下会把公主的话如实转述给皇上。”玄夜说完就要走。
  “等等。”季迎柳忙叫住她,玄夜忙转身恭敬说道:“公主还有什么要吩咐?”
  见他穿着绣有三爪蟒服象征皇权的宫服,屡受沈砀恩惠的季迎柳一时心软,压在舌根下那句想替沈砀求情“能不能让父皇饶过沈砀性命的话”咽回肚子里,她抿了抿唇:“没事。”
  待玄夜离去,季迎柳走出驿站,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已尽了最大努力,辅亦表哥,你一定一定要活着出狱。
  .......
  季迎柳赶回沈府时,天色已渐黑,陆果挑灯帮她绣鸳鸯,见到她回来,嗔着声抱怨:“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说罢,扬了扬手里绣架,“赶快过来瞧瞧,你想绣什么字上去?”
  闺中女子绣完帕子,多在帕子一角落下小字,然后将帕子赠与心仪的对象,迎柳不善女红却破天荒的绣了这么多天,还让她帮着绣,定是想将它赠与情郎。
  季迎柳却无平日和她打趣欢快模样,甚至有些恹恹的,轻声走到她跟前,垂头认真的思索着。而思绪早已飘的老远。
  这帕子是她为辅亦表哥绣的,本想等他生辰时寻机赠与他,他看到定然欢喜。
  可如今她在沈府与虎谋皮,前途难料,似乎也没送给他的必要了。
  陆果见她迟迟没发话,捂唇笑她:“是想送给侯爷?”
  正愣怔着的季迎柳杏面倏然一红,她一把将绣架抢过来,矢口否认:“不是,你别瞎想。”说罢,不待她反应,贼喊捉贼般转身将绣架塞入箱子底,脱鞋上榻,面朝内睡去了。
  陆果只觉她今日太过怪异,连连看她好几眼。
  “我不喜欢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会喜欢他。”须臾,床榻内侧传来季迎柳若有若无的自言自语。
  “好好好,我晓得了。”陆果抿唇偷笑,忙应承道。女子若当真不喜那个男子,定然不会多看他一眼,而不是这般自我催眠般反复强调,提醒自己。
  难道迎柳对侯爷确然动了心思?而这心思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沈砀自信满满:我媳妇爱我爱的牵肠挂肚,死心塌地,一天不见我就想的不行,哎,我这让我怎生是好?
  季迎柳拿着刀对着他:你确定???
  沈砀立马收回自恋,我去给你做饭,想吃红烧肉,还是炖兔肉?感谢在2020-07-11 18:15:03~2020-07-13 16: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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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这厢,沈砀快马加鞭赶到盐城后,直奔盐城知府府中,盐城知府秦良是沈家几年前埋在朝中的中坚力量,在朝中一向以沈砀马首是瞻,听闻沈砀深夜到访,吓得屁~股尿流忙从小妾被窝里钻出来,汲着鞋人还没走到正厅,就见沈砀阔步领着一干暗卫已大步朝后院过来。
  他险些吓晕过去,忙颤颤巍巍的上前:“侯爷深夜来此,恕下官未能远迎,侯爷这边请........”
  他话音未落,沈砀身侧的段昭已喝声道:“将江苏巡抚王大人找来。”
  秦良原以为沈砀深夜来此,是知晓他这些年背着太子贪污受贿的事来处置他的,这才吓得要命,此刻见沈砀并非拿他问罪,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忙派人去了,并将秦良请进前厅。
  沈砀高居上首,一双锐目俯视底下一众人面上。
  屋中众人吓得各个似鹌鹑,大气都不敢喘。最后还是秦良亲自上前,哆哆嗦嗦的解释道:“侯爷您尽管放心,这江苏巡抚早几日路过盐城时,我便寻个由头将人给严密看管起来,这会儿人多半在路上,您且放宽心。”
  对付上级,地方官员多用溜须拍马这一套,多干不出实事。沈砀冷嗤一声,望着他的目光晦暗难辨。
  秦良面红耳赤:“下官再派人去催催.......”
  他话音方落,一名暗探跌跌撞撞的外面奔进来,他浑身浴血,跌跌撞撞的扑在众人脚边疾呼:“大人,王大人出事了。”
  正喝茶的段昭“噗”的一声吐了出来,霍然起身:“到底怎么回事?”
  “卑职在请王大人来的路上,遭到了不明截杀。”
  秦良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沈砀面色骤然大变,已疾步走出前厅,边喝问:“人在哪?”
  ............
  离知府府邸五里处的街道拐角暗巷,被夜巡的兵士团团围住,人还没走近,便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段昭捂着鼻从暗巷出来,狠狠的吸了好几口大气,才喘息道:“致命伤在脖子,刚咽气,被人一刀毙命的,是宫中暗卫的惯常杀人手法。”
  沈砀面容隐在暗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有没有活口。”
  “没有。”
  “这江苏巡抚算是个清官,素来和人没有仇怨,他的死太过蹊跷,而且.......”段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上头要对付您,也没必要非要牺牲个好官。”
  “皇帝要人三更死,你能活过五更吗?”沈砀冷嗤一声。
  段昭喉头一哽:“那倒也是。”
  “不过咱们来盐城找王巡抚解太子困境的事,除了你我二人无人知晓,这事是怎么泄密到皇上哪的?”
  沈砀脑中闪过离府前季迎柳抱着他的腰对他恋恋不舍问行踪的一幕,他并没向她透露,她胆子那么小,也不可能猜到,更不可能是奸细,便沉思片刻道:“朝中不乏见太子落势落井下石的人,你我能想到的对策,旁人也能想到,并不稀奇。”
  也对,段昭点头,继而犯了愁:“现在太子的事没有解决,反而又平白无故死了一名官员,这事越闹越大,到时候闹的的人尽皆知,恐怕咱们要兜不住了。”
  沈砀挑唇,负手面朝皇城方向,冷声道:“既然皇上能捷足先登堵住咱们的生路,那咱们为什么不能来个黄雀再后?”
  “去通知王允,就说王大人找他要帮他脱罪。”
  “再去牢里提几个死刑犯来。”
  ...........
  转眼十几日过去,眼看沈砀迟迟没回沈府,季迎柳心头也越发焦灼。
  一怕,她传递给父皇的消息有误,没能令辅亦表哥化危为安。
  二怕,事情若出变故,朝中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不可能这般歌舞升平,沈砀到底在盐城做了什么?
  “迎柳快点来,老夫人还等着用鲜花呢。”天不亮陆果便在花园里采集新鲜露珠,和剪下盛开的花朵,迟迟不见季迎柳从水榭旁出来,便趁着歇息的时候过来寻季迎柳。
  “啊,我这就来。”正站在水榭旁发呆的季迎柳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忙疾步走到花园内,蹲在地上用叶子小心翼翼的收集露水,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季迎柳一愣,循声看去。
  却是几个仆从蹲在假山旁趁着歇息时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没,江苏巡抚王大人前几日死了,是被亲侄子王允派去的人暗杀了。”
  “王大人可是个好官,怎么好端端的被王允杀了?”
  “听说这王允在盐城作恶多端,提前得知王大人要大义灭亲处置他,便狗急跳墙抢先一步将亲舅舅杀死想要脱罪,正好被当地知府秦大人的人当朝抓到他杀人,坐实了他的罪证。”
  “那王允人呢?”
  “被秦大人当场乱箭射杀。”
  先前的仆从叹息一声收了声:“只是王大人这个好官,可惜了。”
  看来沈砀抢先在父皇前头化解了太子的危机,王允一死,辅亦表哥便不会再做他的替罪羔羊,获救了。
  季迎柳连日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抿着唇笑了笑,随即她轻蹙眉头,不过这江苏巡抚王大人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沈砀去了盐城后被王允截杀呢?
  这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说起奇怪,老爷还生着病,老夫人却要过生辰宴,还让那害人精沈慕乐主持这次宴会,也不怕这事传出府去,被人笑话。”离她不远处的陆果剪下一朵鲜花放入篮子里,看看左右见无人,忙跑过来压低声音道:“依我看,老夫人过生辰宴是假,解侯爷给沈慕乐下的禁足是真。”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季迎柳垂眼,掩盖住情绪,笑着将叶子上的露珠采下。
  “......”
  “怎么没关系,沈慕乐天天使唤咱们干着干那的,怎不见使唤旁人,我看她就是公报私仇。”陆果埋汰道,脸含疼惜的指着她的脸:“你瞧瞧你的脸,双眼无神,眼底发青,这一连半个月天天干活到后半夜你就是头牲口也受不了。”
  季迎柳:“ .......”
  我长得像头牲口?
  陆果说着,一把夺过季迎柳手中的露水瓶,打着哈欠催促她道;“我体力比你好,我帮你采露水,趁现在沈慕乐的人没来看着咱们你赶紧回房睡一会儿。”
  季迎柳也确实很缺觉,这半个月以来她每夜睡觉都会做噩梦,梦中她不是被沈砀压在榻上各种“欺凌”,便是被沈砀发现她是奸细给杀了,每每午夜梦回惊醒数次,简直没睡过一个好觉,方才陆果没提,她还不觉得困,此刻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觉得浑身疲累不堪,她索性没推脱,轻声道:“行,你帮我看着人,若沈慕乐的人来了,立马去叫我。”
  她可不想再栽沈慕乐手里,晦气。
  陆果忙应了,季迎柳这才绕过水榭朝后院垂花门走去,然人刚走至湖边,便听得一声朗笑,“这次多亏侯爷相救,辅亦这才免除牢狱之灾。”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迎柳浑身血液一瞬涌至头顶,脚下如同生了根,深深扎在地底下,挪用不得分毫。
  “刘兄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垂花门前,沈砀,段昭还有一名年纪二十岁上下相貌清隽的男子,阔步从马厩方向过来,先前说话的人正是被季迎柳牵肠挂肚好多天的表哥刘辅亦。
  眼看三人并肩远远的走过来,季迎柳猛地回神,眼看自己躲闪不及,忙蹲下~身子佯装替花圃里的鲜花拔草,并焦灼的寻找可供她藏身之处。
  辅亦表哥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就算化成灰,他也能将她认出来,到时候她小命就玩完了。
  “小姐可是说了,要咱们盯着季迎柳干活,不许她偷懒,你们可给我记住了。”这时,身后忽传来一道丫鬟的吩咐声,季迎柳忙循声望去,随即眼神暗了暗。
  是沈慕乐身边的陈嬷嬷和两个贴身丫鬟。
  真是前有虎,又有狼,倒霉的事上赶着来。
  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忙从地上起身快步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迎柳你干嘛去!”陈嬷嬷刚交代完话,抬头就见季迎柳阴沉着脸快步朝这边过来,忙停下脚步冷声质问,转瞬季迎柳已走到她跟前,她冷声道:“我急着去茅厕,让开。”说罢,就要从三人中间挤过去。
  陈嬷嬷曾在她手里吃过大亏,见她这般强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自然不让她过去,忙给身边两个丫鬟使眼色,丫鬟得令立马要去架季迎柳的胳膊,然,手刚摸~到季迎柳,只闻她惊呼一声,脚下似是一滑,接着“噗通”两声,她人连同两个丫鬟一同跌入湖水里。
  “救命,救命啊。”其中一个丫鬟呛了水,在湖面如旱鸭子般扑腾着。
  陈嬷嬷大惊失色,忙朝周围唤人,“来人啊,来人快来救命。”
  在周边干活的仆从如下饺子般跳入水里救人。
  落了水的季迎柳见人被救起,忙憋了口气,潜入水底朝湖的另一边游去。
  她在沈府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待会儿那两个丫鬟被人救起,自然没人留意她是否上岸,待会儿沈砀就算发现她落水,定多派人下水搜救而已,等会她偷偷上岸,让人给他报给平安便是,这样既躲了辅亦表哥,也能保全自己。
  而这响动自然也惊动了沈砀,段昭等人,几人忙跑过来,段昭刚在湖边站定,只见和季迎柳要好的丫鬟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过来,朝着仆从大声疾呼:“迎柳,迎柳还在水里没上来。”
  段昭面色微微一变。
  下一瞬,只闻“噗通”一声,沈砀人已纵身一跳跃入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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