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那爹爹,等到了冬天娘亲一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玩。”赵墨白开心道。
  “……好。”赵燕歌牵着赵墨白的小手不由微微一紧。
  有儿子在身边,好像没有那么孤单了。
  气候时间正好,民间兴起了一场婚嫁狂潮,偏远一点的地方也时常听到喇叭锣鼓吹打的喜庆声,繁华地区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每天都有要成亲的新人们,让民间的喜色久久未曾消下去。
  象国小公主是从咸阳宫出嫁的,她的出嫁规格位比郡主,不提象国国王给自己女儿留下来的嫁妆,赵燕歌也特地掏了一份用作祝贺。
  她和王生两人之间,往小了说,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往大了说,他们两个就是大秦国和象国联姻的象征。
  能够在冰冷的联姻中感受到一丝温暖,是他们两人的幸运。
  宾客们纷纷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看到俊俏的新郎,和面目隐藏在一层红纱下的新娘,众人祝福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说。
  今天是他成昏的日子,王生心里非常的开心。
  从今以后,他就是有小家的人了,现在迎娶了妻子,未来他还会迎来属于他们的孩子。
  光是想一想,就让王生心里感到微醉。
  “恭喜你也成亲了。”严晏、齐廖等早就成家立业的人为王生送上祝福道。
  “是啊,我也成亲了,这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事情。”一圈下来,王生不由微醺道。
  曾几何时,他一心只读圣贤书,红袖添香什么的从不曾放在心里,后来辅佐严晏在大秦实施王田变法,他已经做好了为此奋斗终生的打算。
  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在最适合的年纪遇到了最对的人。
  看到满脸喜色的王生,其余人不由轻笑道,“也就是我们大秦现在越来越好了,要不然现在你们成婚也不会这么的热闹。”
  “我们大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王生下意识道。
  “是啊,这些可都是我们身上的责任。”严晏说道,眸中好似蕴含着万千星辰。
  他们代表着大秦朝堂的年轻一代,比之那些暮气沉沉的官员们更具备不曾有过的冲劲和上进心。
  每天都要看着那些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成长,不少老一辈的官员们都觉得自己老了。
  再一想,他们的年纪好像也快到了,没过多久,大秦朝堂之上,就有不少年迈的官员们向赵燕歌请辞,上书乞骸骨准备回家安度晚年。
  看到比自己还年轻的官员们一脸的老态,最前排的左相不由神情恍惚。
  他比他们的年纪还要大呢,也是老骨头一把了,还能支撑多久?
  想到大秦已经全面展开的天下学堂,不由得,左相心中也起了离开朝堂的心思。
  私下里,左相和右相交谈起了这件事情,右相和他也是一样的看法,“我们终究是老了,接下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了。”
  “看来人不服老不行啊。”左相苦笑道。
  第193章
  “你还好,继承人出色,已经能担的起身上的重任,我就不行了。”
  “怎么会呢,儒家弟子遍天下,相比起我们法家来,你们儒家才是最不用愁的那个呢。”
  左相羡慕右相,右相又何曾不羡慕左相。
  儒家虽然没有很出色的人才,但是人多啊,而且各个平均,不像法家,只有一个严晏一枝独秀。
  这样说不代表法家就真的没人了,而是能让右相看中的心性没有多少人。
  其余的法家人,大都只会按照律法照本宣科,虽然不会出什么大错吧,但是法家最看中的创新,很少会有法家弟子具备。
  因为他们挣脱不了自己身上的固定枷锁,无法做出打破常规的事情。
  右相看中的就是严晏身上那股居安思危的劲。
  越是太平盛世,就越需要严苛的律法来约束。
  律法是一个国家的最低底线,不要说律法太过残忍什么的,只要你不去触犯这条底线,绝对可以活的很滋润。
  而一旦触犯了那条底线,受到严惩不是应该的么。
  两人交谈过一番后,双双来到赵燕歌面前说出了他们的打算。
  他们准备致仕了。
  “昨天公孙太尉也给我说了这件事情,他说他觉得自己老了,想退又不想退,因为他不知道卸下自己身上的职位以后,他还能干什么。”赵燕歌道。
  让一个将军闲赋在家,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对老将的精神也是一种折磨。
  就像那些老人一样,越老越不服输,想以此来证明他们还能行,可越是这样,就越代表的状态不佳。
  本心里,公孙太尉知道自己老了,可是本能的,他却不愿意承认。
  赵燕歌是他的女婿,翁婿两人又不像帝王和权臣之间那般剑拔弩张,两人感情还不错,公孙太尉就直接把自己的苦恼说给了赵燕歌听。
  赵燕歌本心也不想让一个老将老死在任上,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公孙太尉也说了。”右相和左相两人不由唏嘘道。
  那个一直为大秦遮风挡雨的强壮背影,也终于到了不得不退下的那天啊。
  这个结果比他们想象中的已经好太多了,毕竟自古以来,有几个将军能够善始善终的。
  “你们为大秦做过很多贡献,可以说大秦现在能够如此稳固,离不开你们三位的辅佐。”
  “放心,诸位的以后我都为你们安排好了。”
  “公孙太尉我提议他去军校挂一个校长的名头,右相和左相你们是否愿意接手稷下学宫,不需要你们每天讲课,只要偶尔去学宫里面转转就行,就当另类的养老了。”赵燕歌把他们未来的去处给安排好后。
  想必公孙太尉有的顾虑右相和左相也都有,他们也在为离开朝堂以后能做什么而感到困惑和迷茫。
  他们离开朝堂只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大了,而不是他们真的已经把自己奋斗付出一辈子心血的地方给放下了。
  军校和稷下学宫就刚刚好,一个给退下去的武官们养老,一个则给退休后的文官们养老,正好一方一个,不用怕他们打起来。
  两家离得也近,关系正好不远不近,是最让人感到舒适的距离。
  “稷下学宫么,多谢陛下为我们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养老之地。”左相和右相两人不由感激道。
  他们就算离开朝堂心里也会惦记着,现在加入稷下学宫刚刚好,既可以照看朝堂,也能教导年轻的学子们,为朝堂内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除此之外,赵燕歌还特地设立了官员们的退休金,确保他们退休之后也能拥有足够的钱财安享晚年。
  退休金一月一领,可以支付到他们去世为止。
  这可给那些已经上书乞骸骨的老臣们打从心底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句话怎么说的,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哪怕后代子孙不孝,他们的老年也不会过得凄凉。
  更何况还有火葬场贴心的上门服务,大不了他们住公墓去。
  退休金一事让老臣们面带笑容的离开了朝堂,还没等他们收拾好家当回乡,就收到了右相、左相和公孙太尉乞骸骨的消息。
  一时间,他们内心大受震荡,只觉得心中的天好似坍塌了一大半,那三个人就如同大秦的定海神针一般,只要有他们在,朝堂就能运转安稳,现在倒好,一去就去了三个,没有一个人留下来。
  老臣们东西也不收拾了,连忙登门去问他们三个什么情况。
  “之前你们请辞,我们也觉得自己老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让路了,就退下来了呗,不过我不打算回乡,而是去稷下学宫内养老,领个闲职,每天在学宫内转悠着。”左相道。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们就放心了,等我们回家安置好以后,有空了就回来看你们。”那些老臣们道。
  以大秦现在的交通,他们来回也就几天的事情,不像从前,官员们一旦回了老家,不在一个地方的朋友,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了。
  “那好,到时候我们定扫榻相迎。”左相道。
  如果说文人那边还含蓄一点,武将那边则差点翻天。
  当听到公孙太尉说军校以后就是武将退下去后的养老之所,那些跑来见公孙太尉的武官们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太尉,您说的可是真的?以后我们退下去了也能去军校养老?”
  养不养老的他们不在意,毕竟身为武将,他们很少有活到寿终正寝的存在。
  他们在意的是这件事情背后所透露出来的含义。
  这代表着大秦对武将们的宽容,在这以前,他们从来都因为手握兵权而被上位者忌惮,这样一来,身为武将的他们不管做出哪种选择心里都会发慌。
  “可是太尉,这样一来,我们大秦的兵权会不会旁落,以至于对陛下造成不好的影响?”武将们不由担忧道。
  他们把持的住,但是万一要是有人手握兵权把持不住那种权利带来的诱惑呢?
  “所以说,这就是我们去军校的原因。”公孙太尉沉声道。
  “陛下说了,从今以后,武将,也就是大秦的军人们,效忠的将不再是帝王,而是整个大秦,每一个士兵身后的家园和亲人们。”
  室内声音为之一静,“效忠大秦和效忠陛下有区别么?”
  “暂时没有区别,但是等时间久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公孙太尉垂眸道。
  自古以来,三军只认虎符不认人,这就是手握兵权的权臣会被上位者忌惮的原因。
  帝王向来多疑,臣子们也不见得有多无辜,事情大部分时候都是双向的。
  而军队的效忠对象如果不是固定的人和一件死物呢?
  只效忠于大秦,将军就只是纯粹的将军了,一个人,哪怕再出色,也无法引起帝王的忌惮。
  只是,这样一来,好像也分散了帝王手中的权利。
  陛下的银行让中央进一步的集权,按理来说,应该让三军们都效忠于帝王才对,公孙太尉对这一点不是很理解。
  问题停留在心里,久久想不出答案,公孙太尉直接进宫去问赵燕歌本人。
  赵燕歌饮着茶道,“让士兵们效忠大秦,而不是帝王,的确会分散帝王手中的权利,不过问题并不大。”
  “只要帝王贤德,就能对军队如臂使指,反之,军队就能对帝王形成制约。”
  “陛下……”公孙太尉听了心里大受震动。
  要知道,未来的帝王可是他的子孙后代啊,你当祖宗的,对后代怎么这么狠?
  “中央集权的力量是谁也想不到强大,这种力量我有信心掌控,并且不让自己未来变得昏庸,可是子孙后代呢?他们并不会受到我的控制,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难免会经不住磕绊,与其让他们在盛世中堕落,还不如让他们的头顶上一直悬挂着一把剑。”
  “要是连这都还能让大秦被灭了,我可要不起那样的不孝子孙。”赵燕歌眸光冰冷道,公孙太尉好似在赵燕歌的眸光中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还是陛下看的远,像我们这些俗人,基本最多只会注意两三代,而陛下眼中看到的则是大秦的千秋万世,我们不如陛下。”代左相不由唏嘘道。
  现在想来,大秦很多东西都不是现在能够立即用上,却又能对未来产生深远印象,比如交通法、福利院、还有天下学堂计划等。
  所谓盛世,指的并非是一时的繁华,而是能把这个盛世给一直持续维护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