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浴火重生_第5章 中秋劫6
  李珉轻呷一口葡萄酒,却风轻云淡,俏脸上略漾轻笑,且一闪而过,“上次我不是跟你和妈说了么,我已经有对象,正准备嫁人,你没跟他说?”
  宋军闻言,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侧面的我一眼,眸中一丝仇恨一闪而逝,他为难地说道。“说了啊,可是他根本不信你会嫁给……”
  我感觉脖子一阵发烫,这公媳俩现在说的分明就是我。老子就一小混混大流氓,也难怪见多识广的钱公子打死也不会相信。
  李珉依然轻笑着道,“老残面馆的面食确实不错,宋愿以前每年都带我去吃。也罢,明天我正要去那吃月饼,就见见他罢。不过麻烦你告诉他,还是让他死了那份心,我只尊重他是个学长,宋愿的同学,再不可能有其它。”
  她声音虽然轻柔,但说得决绝,宋军嘴张了张,扫视了我们一眼,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晚饭后,翁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宋军便讪讪返回自己的院落去了。月华如水,暖风徐徐,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远处传来蛙声犬吠。等宋军一走,项东升和刘希玉便悄然开着一辆吉普车驶出院落,顺着坡道滑向村中,悄然返回省城去了。
  有人在村中的林荫道上漫步,手里的收音机正播放着吴莺音的经典歌声:
  “月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寂寞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星已稀/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这座别墅院落所在的村庄叫桐运村,这里山上青桐树有上千年,村庄名称因此而来。说是村,其实是一个小山冲,风景极美,鸟语花香,是离省城十余里的清静幽雅所在。还有一条山溪穿村而过,明月当头,泉水叮咚,溪中荷花飘香,蛙鸣不绝。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村中浓荫覆盖,夜鸟声不绝,一座座山中院落看似布局较乱,其实浓荫覆盖,高低错落有致,别有一番世外桃园的味道。居住在这里的,都是省城有钱或有身份地位的人,非富即贵。
  宋家在这里共有三座互不相邻的院落,当年宋愿进军省城后一齐买下来都拆了旧屋建起了三层小楼,格局完全一致。李珉的院落在村子南角的最高处,相邻的是三户人家。从这里隐约看到玉华山巍峨的峰峦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当年宋愿曾从香港请来风水大师相过,在整个别墅区,此处属于龙头位置,风水最佳。
  这里不是海滨城市天都,气温原就较高。山里气温更高一点,夜晚天还很热,一丝风没有。月亮象一枚大银盘,高高挂在中天。我和骞小兰在夜色里巡视一圈院落、花园和周边环境,便走进车库内检查车辆情况。
  车库里停着宋愿当年的皇冠轿车、一辆十分招摇的意大利太子牌豪华摩托车,还有一辆日本“4?0”排量的丰田九座面包车。车况都不错,试了一下都能启动,油箱内都有大半箱油,看来佣妇和保安时常保养着,这些车辆经常动。
  收拾好车,便回到中院假山旁的亭子内,心事重重地相对夜饮。
  暖风徐吹,树影婆娑,竹丛壳壳作响,如水的月光如一地碎银,变幻莫测,很有情调。但我们无心欣赏晚景,想起白天李珉在电话里与陆晓婷的对话,陆晓婷一定会按计行事,不知此时项东升与刘希玉是否已经得手!
  小楼的二楼阳台上,似乎李珉在赏月,并轻声吟唱:
  “我从不悔恨/只让生命之火跳跃/我轻轻地歌唱/啊,那逝去的岁月/是生命的宝贵财富/黑夜里冥想灿烂星光/我从不迷茫/一往无前/当我们艰难长大/展开翅膀/追逐太阳/找寻光明/黑夜里我们方向坚定/向着那北斗/终于点石成金……”
  我又一次听到了泰北李氏的儿歌,上一次是在戴院的地下室内,李珉为我泣血戒毒时唱的。每到紧要关头,她都会轻声哼唱,现在是决战前夜,在这座处处留着夫君记忆的别墅小楼内,此时她一定是触景生情,这首歌绝不仅仅勾起的是对过去那些美好岁月的回忆,更激发她咬紧牙关即将走上战场的决绝!
  晚上十点多,侍女来叫我们二人去楼上李珉的书房。
  顺着厅内的楼梯走上小楼的二楼,中间是通透式的小会客厅,楼梯边是卫生间,厅内一圈实木布艺沙发,中间是两张茶几。茶几的两头,分别摆放着两盆郁郁葱葱的鸿运当头。
  南面两窗之间是实木雕刻的关公长握长刀雕像,两边的条案上,左边上置一柄宝剑,右边上置一柄大刀,最不可思议的是,墙上还挂着一付马鞍。
  我看明白了,这里便是当年泰北帮进入省城后的议事场所,到处留有宋愿生活的痕迹,原来李珉就一直生活在宋愿的阴影里不能自拔。从之些遗物可以肯定,宋愿如果生活在乱世,一定是一个横刀立马的武将!
  东头是李珉的卧室,西头是书房兼办公室。
  此时书房内空无一人,房顶的大灯未开,只有沙发旁边的地灯和墙上的壁灯、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室内光线柔和,夜风变得凉爽。写字台上一盆假山云竹球盆景苍翠欲滴,写字台后墙面是一排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写字台桌面摊开的宣纸上,草书龙飞凤舞,字迹潦草,墨迹犹未干。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天上千年明月依旧,世间万般离愁更伤。眼前的一切,已与后主所处的时代截然不同。一个千年前国破家亡,爱妻小周后都要受到新君欺凌,那份愁绪跃然纸上。一个是千年后枭雄的未亡人,活在前夫的阴影之中,众叛亲离,家族产业即将被人鲸吞,心中那份孤苦无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