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灾降少林
  少室三十六峰,峰峦叠嶂,嵯峨争奇。钱青健策马寻到山北五乳峰下,沿山道上行,不久即至初祖庵。
  这初祖庵相传为少林祖师达摩面壁之所,又名“面壁庵”,钱青健不懂佛学,只奇怪这“庵”不该是尼姑修行聚居之所么?怎么达摩老祖会在此处面壁?莫非是想要磨练坐怀不乱的心智?
  浮想联翩之下,好奇心顿起,他下了马,走进了初祖庵,果见其中有女尼打坐诵经,其中竟有两三个颇有姿色。那些女尼见他一身金兵服饰,纷纷收敛了目光,不敢上前询问。
  这若是依照钱青健在黄河帮时的品性,见到这些待宰的羔羊,定要去拧一拧屁股,最少也得摸一摸脸蛋才行。只是如今他已经重新做人,更加上他计划进入少林寺落发为僧,若是得罪了这些高僧的邻居大有不妥,因此他对自己的目光严加控制,只是装模作样的浏览了一下庵内的格局。
  转至面壁亭时,他看见亭內嵌有一面石碑,碑文以楷书镌刻,笔力遒劲,银钩铁划。碑文名为《重修面壁庵记》,落款显示此文乃金章宗时进士李纯甫所撰,立碑于兴定六年,证实此碑乃去年新立。
  看到这些,钱青健已经在想,难怪少林寺历经八百年屹立不倒,原来少林寺和金国朝廷也是互通款曲的。
  出了初祖庵,钱青健牵马行至塔林,已听得禅院钟声阵阵,彰显古刹庄严。
  再往前行时,那钟声接连不断,声巨且急,竟似是十几口大钟同时敲响,只震得群山皆应。
  少林寺出事了!否则和尚们不会如此敲钟,可是这个时代里少林寺会出什么事呢?记忆中没有这一段啊!钱青健上了马,加快了上山的速度,想要看个究竟。
  在他的记忆中,少林寺前后千年是非不断,出事乃是常有,唯独在金国占据河南的岁月中淡出武林纠纷之外。可既然如此,就不该有什么大事才对。
  沿着山路拐过弯来,宏大的寺院映入视野,遥见黄砖碧瓦,山门轩昂。只是山门之外的广场上,却足有千余人马密布其间。
  不下数百名的僧众东一簇、西一群的分布在广场的三面,僧衣分为红、灰、黄、黑、兵器分为刀、剑、棍、铲,武僧们各个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只余下山的方向没有僧人围堵,想来是给被困之人留有下山的余地。
  而被这些武僧围在中间的,却是几百骑金兵,这些金兵布成一个圆形阵势,最外层的金兵马头朝外,阵内又有数层金兵勒马待战。金兵阵势朝着山下的几个金兵已经发现了钱青健,立时挥舞着一面三角红旗打出旗语。
  钱青健不明白旗语的意思,但想来这摇旗的金兵当不至于把他当作敌人。既然如此,何不凑过去看看,眼前这阵势,只怕是有火烧少林寺的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浑水摸鱼的机会可就来了!
  他催马上前,未等走到金兵阵前,寺中的钟声已停。山门之前有人在朗声说话,声音还有些耳熟:“性英方丈,别以为你摆出这罗汉大阵来就能吓唬住洒家,今天只要有一个兵士伤了一根汗毛,洒家保证让你少林寺片瓦不存!”
  这不是陈灭林么?听完了这句话,钱青健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南下路途上此人与裘千仞握手较量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他竟是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金兵的阵势边缘,一名金兵头目低声催促道:“速速入阵。”几名相邻的金兵纷纷勒马旁移,给钱青健闪开了一条通道。
  合着这是把我当成掉队的士兵了,钱青健暗暗好笑,却乐得接受这个误会。
  他刚刚入阵,就听见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陈施主此言差矣,我等僧众不知是官兵来到,所以才布阵戒备。我少林僧众已经与金朝礼部尚书赵大人约法三章,五十年内本寺不再传授给弟子武功,五十年内本寺武僧不离山门一步,五十年内本寺不收宋人落发,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本寺并未违反这三章中的任何一处,今日陈施主领兵来我少室,不知有何贵干?”
  听了这段话,钱青健恍然而又懊恼,恍然的是原来少林寺未能参加华山论剑,也没有僧侣行走江湖,竟是这个原因。懊悔的是他想要落发为僧的路子行不通了。
  他骑马挤到了金兵圆阵靠近少林寺山门的那一侧,看见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正站在山门下面的台阶上,身后还有几十名僧众,年龄老壮不一,身材高矮不等。这袈裟僧年龄五旬左右,双手捻着一串念珠,应该就是陈灭林口中的性英方丈了。
  而陈灭林则是单人匹马立于金兵阵势之外,与性英下上相对,此时接口说道:“赵秉文已经下台了,少林和他的约法三章谈何效力?再者,少林又没跟我约法三章,洒家为何要理睬少林与赵秉文之间的事情?”
  性英方丈身后站出一位枯瘦老僧,双目如电看向陈灭林,厉声道:“三十六年前你师父打死我苦智师兄,这笔账我们还一直没有算!今日你有何脸面来讨要易筋经?我看你还是先替你师父还了债吧。”
  陈灭林哈哈一笑,有如夜枭啼鸣,笑罢说道:“还债可以,问题是谁来收债?就是你这个老秃驴吗?只要你敢下来!”
  枯瘦老僧勃然大怒,就要下场。却见性英方丈向后一摆手:“苦方师叔,稍安勿躁。”
  方丈发话,老僧苦方也只能给这个面子,退后半步不再言语。
  陈灭林转而看向性英方丈,道:“方丈不让你师叔下场,难道是想亲自领教洒家金刚门的武功吗?”
  性英方丈一手捻着念珠,一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的师父想来已经年逾古稀了吧?不知他如今安在?”
  陈灭林冷哼道:“洒家的师父自然在西域颐养天年,性英方丈这是想要套近乎么?我看可以免了,洒家的名字是师父给取的,性英方丈不至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性英方丈道:“贫僧再问一句,陈施主此次前来,究竟是想要易筋经,还是想要灭我少林寺?”
  陈灭林道:“如果你交出易筋经,洒家可以让少林寺继续存在几年,如果不交,那就别怪洒家心狠手辣了。”
  性英方丈道:“适才陈施主误解贫僧的意思了,贫僧之所以提到陈施主的师父,是因为他曾经在少林寺服事二十余载,应该知道,自从一百三十年前本寺的易筋经丢失之后,就从未寻回来过。”
  陈灭林闻言却是一愣,他的师父倒是从未对他提起过易筋经的事情,这种事,都是他跟江湖人物打听来的,眼下却也无法分辨性英所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