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烟暖雨收,满谷繁花幽4
  她这一知半解,又不肯用功细心钻研医书,只道药物全用来服用,是以才熬出这飘着昆蚁的碧绿臭水。
  江晓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看了一眼她那张山茶花一般的秀脸,见她睁着一对星眸正怔怔地瞪着自己,心想,这小师妹练武颇有天赋,性子活泼好动,是个静不下心来读书的人,而且于药理却实在是没啥才能,所以才弄得这般不伦不类,并非存心戏弄他。但她毕竟是一番好心,虽然逼着自己喝这臭水,他也不便责怪她。
  他笑着跟她解释了原因,花晓莺一张俏脸已羞得通红。
  江晓风只笑道:“我脸上的伤已无大碍了,师妹你用不着担心。”说着拿起那本书,重新坐回窗前。
  花晓莺见师兄不再理自己,心里不悦,还待要说什么,突然一个青衣小童急急从走廊前走到门口道:“师兄、师姐,师父要见你们!”
  江晓风和花晓莺脸上同时变色道:“师父出关了?!”
  江晓风脸上是又惊又喜,花晓莺却有些担忧的神色。
  师父教导他们师兄妹二人平日里除了习武强身之外,还需抚琴养性、研究药理以备所需。江晓风一直遵从师训,每日抚琴养性,研读医书,练剑。
  而花晓莺除了喜爱练武外,于琴艺和药理所知实在是少得可怜。每每得空,练武之余,便是在爬树、打鸟,总之一直在动。简直就是个野丫头。
  就看她熬出来的那碗不伦不类的,药性不明的臭水就可知道她是有多么地不在医书上用功了。
  但她偏偏又争强好胜,不许师兄小瞧了她。
  江晓风一向只觉得这个师妹天真活泼,经常装哭撒娇,但却并不厌烦,反而有时挺惹人疼爱,倒也娇宠她。
  但师父云中子却甚是严厉,每每考察时,武艺上她都能过关,往往较师兄更为出色,但得到考察其余的,她简直是一窍不通。
  自然每次都被师父训责,但即便被训责,她也依旧本性不改,依旧静不下心来读书、弹琴。
  其实云中子觉得这个小女弟子这样天真灿漫也没什么不好,他让徒弟练琴是为了养心,研究药理可以自救和救人,武功虽然也非学不可,但是若一味沉迷武学,却与修道有相悖了。
  但这花晓莺却是个练武奇才,她入门较晚,武功却能与师兄不相上下。每当他传下一套剑法来,也往往是她较江晓风更快地学会。
  是以,云中子虽然恨这个女弟子不成材,但又爱惜她这点武学方面的才华和天赋,便没放弃她。
  但嗜武之人,得失心必重,是以得抚琴读书来修心。
  因而,每次责罚,云中子也是让她三日不出门,看琴谱练琴。
  但这对爱动的花晓莺来说,三天不出门简直就是要她的命,何况还要十指纤纤地去抚什么琴。
  此时听到小童说师父出关了要见他们,她心中只道:“完了完了,好日子到头了,不知道师父这次又要禁足她多久。”
  她也更没心思去强逼师兄喝那碗她‘研制’出来的“百草生肌汤”,只低着头,垂头丧气地跟在师兄后头走出去。
  江晓风看了她一眼,笑道:“师妹,师父若见到你的‘百草生肌汤’一定要大吃一惊。”
  她心中这会子正在打鼓,听到师兄竟然还拿她取笑,不由得抬起头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江晓风怔了怔,看她那狠狠的眼神,也不再惹她。
  江晓风和花晓莺慢慢穿过走廊走向流云殿,小童径自退下了。
  流云殿中,一个青衫男子坐在紫竹椅中,低眉垂目,手里捧着一杯碧螺春正慢慢地品尝。正是师父云中子。
  江晓风和花晓莺一齐上前拜见。
  云中子缓缓抬头,面露微笑,轻声道:“起来吧。”
  云中子眉毛须发皆白,但一张脸却白皙光滑如少年,美如冠玉,品貌极其儒雅,真正当的上童颜鹤发四个字,不论远近看来都宛如神仙般人物。
  江晓风看见师父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显然闭关颇有所成,但眉宇间却似乎颇有愁思,不知何故。
  忍不住问道:“师父闭关一切都顺利吗?”
  云中子淡淡点了点头,道:“为师闭关数月,颇有所悟。”说着放下手中茶盏,看着二人道:“上次为师传给你们的那套‘百花剑法’练得如何了?”
  花晓莺听师父问道剑法,而不是琴艺,满脸都是喜色,抢着道:“回禀师父,弟子已练得纯熟。”
  云中子点了点头,看向江晓风,见他努力低着头,似乎有些不自在,突然发现他右脸上有道浅浅的疤痕,想是为剑风所伤过,不由得转头对着花晓莺道:“莺儿的剑法越发进步了。”说着又看了江晓风一眼,似乎责备他练剑不如师妹用功。
  江晓风大为尴尬,生怕师父看出了自己的心事,怕他看出自己因为练剑时用心不专所以被师妹所伤。
  花晓莺一怔,却并未辩解,明知那日师兄因为不专心被她的剑风所伤,但此时师父赞扬她,心想,师父见他剑法胜过师兄正高兴,她只盼着待会儿考她琴艺和医术时师父不要发火,禁她足才是。
  两人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是以低头沉默不语。
  突然听得师父道:“你们两琴艺和药理也没落下吧。”
  花晓莺心里暗道:“糟糕,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今天师父不先考察武功就已经问起琴艺和药理了?”
  耳中只听得江晓风道:“回禀师父,弟子一直在努力学习,未敢偷懒,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治外伤的药膏,弟子给它取名叫‘白玉生肌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上前。
  云中子揭开药瓶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他右脸上那道已经极淡的疤痕,微笑着点了点头。
  花晓莺此时心中只在暗自叫苦。倘若师父问起她近日有什么收获,她总不能将那碗臭水端来吧,此时她也觉得自己研制出来的那汤药是臭水,而非什么“百草生肌汤”了。
  耳中突然听得师父道:“为师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要你们两出谷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