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真相(一)
  看许观海是动了真火,杜三太太怂了。
  许遂眉头一皱,“什么血债血偿?这是你一个当叔叔该说的话么?”
  许观海冷笑,“没法子,谁叫三婶提的要求我做不到呢?侄儿没这个本事,只能原样奉还,让二房出气。总不能叫大伯难做不是?”
  许遂给他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的。
  但他是驸马,还是全家最有出息的探花郎,实在不好说得太重。
  邹大太太只得出来解围,“一家人有什么事,总可以坐下谈……”
  许惜颜迅速截断,“伯祖母说的是。但一家子,总不好跟那商贾一般,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吧?父亲心眼实,只知说实话,却不是有意说笑。若二房乐意,咱们就这么还了。若不乐意,倒是提个靠谱的要求,我们父女照做就是。”
  这父女俩,简直一样气人。
  邹大太太也给堵了回去。
  许太夫人不高兴的瞥长子夫妻一眼,作主道,“二丫头没说错,许家三百年书香门第,总得有个书香门第样子。那朝廷的诰命,是能随随便便讨来的么?别说一个庶女,就是桐丫头,咱家的嫡长女,也没有这样的脸面。
  至于说到当官,樯哥儿将来若是个有出息的,能考到功名。便是不说,叔伯长辈们拼尽全力,也要扶他上去。他若是个没出息的,便是拿着大把银子捐个官儿,又有什么意思?他能守得住?别还招来祸事!”
  她瞥一眼许淳,“樱儿她爹,你来说。这是你的儿女,该你这个父亲作主。”
  好意思这么一直躲在后头,任老娘撒泼么?
  许淳,许淳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又眼巴巴的看向余大奶奶。
  余大奶奶刚被婆婆当众给没脸,丈夫都不帮她半句,这会子是真寒了心,不肯开口。
  然后就听许云樱,细声细气的说话了,“我,我自知身份卑微,够不上县主什么的……只是,只是我这伤,到底因此而起,那……”
  许惜颜淡淡道,“樱二姐姐到底想要怎样,只管说吧。”
  杜三太太忙道,“有长辈给你撑腰呢,你放心说!”
  她暗想着,多要份体面嫁妆,也是好的。
  谁知许云樱眼神闪烁,吞吞吐吐,“我,我也不是有意争什么,只是,只是我这出身本来就低……那,那可否容我拜为三叔和公主,为义父义母……”
  此言一出,许淳顿时黑了脸。
  自己这亲爹还在呢,女儿居然当着他的面,表示要给隔房堂叔当女儿?
  这不是摆明了嫌弃自己这亲爹没本事么?
  其实许云樱倒是只想认成安公主当义母的,又怕目的太明显,只好捎上许观海。
  却不想这样一番话,顿时让亲爹寒了心。
  可杜三太太居然还觉得挺好。
  “这也行。横竖你们那么大个公主府,就一个丫头也太单薄了些。如今樱丫头不见气,还愿意孝敬你们,你们就拉拔她一把,日后送副嫁妆,也算勉强能折今日之过了。”
  “娘!”
  许淳黑着脸,打断了她。
  难道他嫁不起女儿么?还要贪图人家的嫁妆?
  呵!
  许观海才想冷笑,有人似是知道他心声一般,放肆笑出声来。
  成安公主带着大批仆从,浩浩荡荡的来了。
  许家上上下下愣了一回之后,赶紧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拜见公主殿下!”
  没法子,这就是皇权。
  就算是许家孙媳妇,但公主就是公主。
  连许太夫人都得亲自站起来,福了一福。
  成安公主居高临下,瞥着许云樱,然后被女儿瞪了一眼,才想起去扶了许太夫人一把。
  “咳咳,太夫人您客气了,快坐下快坐下!娘,您也坐。”
  因她扶着坐下的只有许太夫人,被她点了名的,也只有柏二太太。
  那么其他人,包括许遂两口子,都得站着了。
  不好意思,成安公主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忘了。
  只是笑道,“今儿呀,是我叫阿颜带弟妹来府里玩的,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担着。只怎么一进门,就有便宜女儿送上门了?”
  许太夫人欠身道,“不过小孩子不懂事,说笑而已。”
  杜三太太想说不是,可成安公主已经拍手笑道。
  “本宫也觉如此。驸马那里已经儿女一大堆,本宫今儿见了见,发现这些孩子都还得好生教呢,哪还有空教什么干的湿的?不过今儿这事,本宫倒要跟太夫人说道说道。来人哪,把他们都带上来吧!”
  然后,几个公主府的侍卫宫女被带上来了,额上还有汗迹,俱是方才参与打马球的。
  先一个侍卫道,“属下是负责带这位小爷的。”
  他一指许楠,“当时亲眼见着,是这位姑娘想挥杆,却甩脱了手,马球杆才飞脱出来的。”
  什么?
  众人皆变了脸色。
  若是如此,那许云樯受伤便跟许樵没关系了。
  不管许樵有没有打中许云樱,他都会遇到这场无妄之灾。
  “你胡说!”杜三太太顿时恼了。
  可余大奶奶拉着亲生儿子,“是真是假,楠哥儿你有没有看见?若看见了,就照实说,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实话!”
  许楠看了他娘一眼,犹豫一下,终于鼓足勇气道,“是,我也瞧见了,确实是二姐姐的球杆先飞出来的。我们刚好站在对面,这个侍卫大哥赶紧带着我避让,还叫了声小心,然后带柳五弟的侍卫也躲开了,才砸到四弟的。”
  “你,你这孩子就跟你娘一样!”
  杜三太太气得非同小可,那一句胳膊肘往外拐还没骂出口,就被成安公主给截断了。
  “咱们都是打惯马球的,那脱手之前的出杆,和被人打脱手,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
  侍卫回道,“若是脱手之前,就被人打中胳膊,球杆无法受力,断不可能高高抛起。若是打中球杆,必有声响,且杆身上也会留有痕迹。但这支球杆,分明没有。”
  他呈上证物,就是那只还染了血的球杆,果然杆身上没有半分痕迹,光滑如新。
  许观海亲自捧到许淳面前,交他验看,实在挑不出半点毛病。
  许淳再看许云樱一眼,脸色不觉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