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绑架
  她没有躺在座位上,而是缩在车厢的地面上。
  头贴着车厢,马蹄声格外的响亮。
  剧烈的颠簸昭示着此时他们所走的里,格外的难走。
  车厢成一个倾斜的姿势,看样子,是在上坡,或者……上山。
  到底是什么人要谋害她。
  一时间,苏瑜的脑子里,思绪纷乱成一团。
  是平贵妃母子?
  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害怕因为她,镇宁侯府和皇后彻底成为一家人,故而劫持了她?
  还是陆家的人……
  窦氏说,苏家对陆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陆家上下每一个人都恨苏家人恨到骨子里,他们知道窦氏死了,所以就劫持了她,欲要拿她来对付镇宁侯府?
  还是镇宁侯府的什么政敌宿仇?
  亦或者……是什么劫匪流寇?
  或者……是甘氏!
  前天甘氏就想要害她,结果未遂,甘氏不甘心,所以今天又一次对她下手?
  所有的这些,都有极大的可能,苏瑜却不能抽丝剥茧,理出一条思绪来。
  什么都想不明白,反而是越想,越心慌惊骇,恐惧犹如蚂蚁,密密麻麻的蚂蚁,从她的脚底爬上天灵盖。
  这种惊恐让苏瑜背心冷汗如雨。
  与其缩在这里想这些无用的却令自己不安惊惧的事,还不如做点什么,停止思考,好歹能让心绪平复一下。
  苏瑜咬牙,挣扎着从车厢地上起来,想要坐到座位上,透过窗帘,看看外面到底是何环境。
  正挣扎,忽的被缚在身后的手触摸到一个东西,凭着只觉,苏瑜知道,那是一双鞋,确切的说,是一双脚。
  天!
  这马车里,难道还有别人?
  可恨车厢狭小,她转不过身去看背后,只能用被捆绑了的手不灵活的继续摸。
  顺着脚,往上,她摸到腿,凭着腿的粗细,大约能判断,该是一个男人。
  他腿上的衣料,细致光滑,该是上等的好绸缎,上面的绣花,甚至是罕见少用的双面绣,可见身份不低,绝非草莽流寇。
  心思浮动,苏瑜手上动作也停顿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背后响起声音,“怎么不摸了?”
  果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突兀的声音让苏瑜头皮发麻,骇的险些破喉而出一声惊叫。
  随着这问话,苏瑜感觉背后有人向她靠近,转瞬,一只修长苍白而又冰冷的手,越过肩膀,到了她的面前。
  手指在她流着冷汗的面颊上,拂过。
  那种冰凉,让苏瑜想到死人,坟墓里的死人。
  身子不由打颤,心跳突突突的。
  “你很害怕?”
  忽的,他身子贴上苏瑜后背,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阴测测的说。
  苏瑜紧紧咬着嘴唇,可还是忍不住簌簌发抖。
  心头怒吼,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拿开他冰冷的脏手。
  可理智告诉她,这话,也就只能在心头怒吼,决不能说出来,激怒他,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苏瑜不说话,只在脑子里飞快的回想她遇到过的各种声音。
  这男子,声音邪魅中带着不羁,苏瑜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那男子一只修长的手,从她的额头一寸一寸的游走,拂过她的面颊,她的嘴唇,她的下巴,最终停在她颀长的颈上,一把捏住,慢慢收紧,“你这美丽的脸,你说我若是捏断你的脖子,第一个心疼你的人会是谁?”
  他的头就在她肩膀的斜后方,鼻尖呼出的气,都是冰冷。
  那冷犹如毒蛇,朝苏瑜缠绕上来。
  惶恐忐忑中,苏瑜拼命的咬唇让自己冷静,思考他这话里的意思。
  能问出这样的话,他该是对自己有一定的了解。
  要么就是平素相识,要么就是在绑架自己前,做过一定的侦查,亦或,他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知道什么。
  苏瑜依旧不说话。
  那人像是忽然觉得没趣,猛地松开苏瑜,冷笑一声,不知是笑的突兀还是如何,他才笑,紧跟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的声音,纵是窦氏弥留之际愤怒之下的咳嗽,也没有他剧烈。
  他像是随时都要把自己咳死。
  随着他的咳嗽声,马车疾驰的速度缓慢下来,外面有人关切的问:“爷,可是还好?”
  “滚!谁让你们放慢节奏的,快走!”他闻音暴戾怒道。
  才放缓节奏的马车,立刻又疾驰起来。
  颠簸比方才还要剧烈,苏瑜缩在车厢里,身体被来回摇晃,不住的在一侧座位沿上磕碰,可得她浑身疼。
  背后的人,发出一声呻吟声,那声音痛苦不堪,像是正在经受什么巨大的磨难,让人难以承受。
  听声音,苏瑜感觉到,他大约已经坐直起来,总之,他的头不再紧挨着自己后背。
  没有被他继续骚扰,苏瑜紧绷的身体略略一松。
  思量着方才那声呻吟,他该是受了重伤吧,马车颠簸,扯动伤口,他发出难耐的声音。
  只是,这人的脾气够暴躁的。
  到底是谁呢?
  苏瑜越发觉得,这人,她一定是见过,并且还说过话,可就是想不起来。
  马车一刻不停的急奔,这一路,苏瑜都没有受到骚扰。
  外面的光线渐渐昏暗,过了最初的惊恐和不安,当夜幕降临,马车在郊外的月色下急奔,摇摇晃晃间,苏瑜不知何时浑浑噩噩睡着。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车帘被掀起,有人立在车外,正要像拖拽货物一般将她拖出车去。
  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她手脚被绑缚,动弹不得,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人就被一把从车里拖出,扔在坚硬的地面上,砰的一声,身边荡起一层黄土。
  全身疼的像是要炸开。
  也不知道马车到底走了多久,她只觉嗓子眼鼻子里都干的发疼,连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肚子却一阵阵发出饥饿的叫唤,让这个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那将她拖下车的,是个彪壮大汉,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眼见她一动不动,弯下腰来在她脸上啪啪一阵拍。
  拍的倒是不疼,可他粗糙的手磨得苏瑜脸皮火辣辣的,苏瑜忍不住将脸躲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