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步步紧逼
  尉迟奉先认识聂赤宗,不过才认识一会。他听朔方将领说对方勇猛非凡,见粗壮如拳的枪头刺来,未作多想,力量瞬间灌注到双手中,方天画戟用力朝长枪劈去。
  “当”一声大响传出,一枪一戟,在火花四溅的地方瞬间弹开。两人的动作几乎一致,再次向对方横扫过去。
  在四周拼杀的两方人看得心惊肉颤,两人相距有近两米远,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待余音消灭,又会在他们中间响起。火花时左时右、时而在中间迸发出来,四溅的火花让相互之间的脸也难以看清楚。还好两人骑的都是极品战马,受到的影响不大。大家很有默契越打越远,替他们让出一个丈宽的真空战场。
  除曲靖外,尉迟奉先第二次碰到如此强的对手。聂赤宗的力量、速度都在不他之下。招式虽然简洁粗糙,全都是信手而来,非常实用。
  一晃两人斗了十多招,越打越有默契。谁也没用两败俱伤、攻击战马等一些无赖打法。这种超激烈的战斗谁也不敢分心,聂赤宗暂时忘掉心中的担忧,全神贯注与尉迟奉先大战。
  四个方向的唐军,皆有一两个冲击的猛将、在前方负责冲击的是曲靖和何万华。曲靖的武力比何万华强上一筹,锋芒太露,被赶来的桑巴图架住。
  两人一句未说,桑巴图从他的枪下将一个蕃将救起,顺势一枪刺过去。此时大家都穿着神甲、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曲靖是使枪的顶尖高手,从对方出枪就能看到大致实力。他没敢大意,侧身将急速刺来的一枪避过。
  桑巴图出招的速度比聂赤宗更快,完全不经过大脑考虑。长枪从曲靖左边刺空,斜上一枪朝曲靖的脸扫去。
  曲靖避开桑巴图的枪之前就已经想好,此时他的长枪已经收回,亮银枪朝对方的枪身砸去,脑袋没敢闲着,朝后面倒去。枪尖扫到他眉间时突然停下,眼看阴凉的枪尖就要突进,他的亮银枪打中桑巴图的枪身,将这道非常凶险的一招破掉。
  “好身手,”桑巴图忍不住赞了句,手未停,说出自己的名字:
  “狼卫将军桑巴图。”
  “河北沉沙江曲靖,”曲靖回了句,在半途将对方刺来的一枪打偏。枪身未停,直直朝桑巴图捅去。
  曲靖比与尉迟奉先对战还要有兴趣,桑巴图和他一样,都是技巧型高手,所使的武器又一样,你来我往攻击的节奏比尉迟奉先那边还快,一时谁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在后面围堵的沈冲差点挂掉,他和徐卫冲得太快,刚解决完几个蕃兵。从前方冲来两个蕃将,一句开场白不说,一枪一斧同时向他攻来。
  左边的枪要长些,沈冲的大刀从左边横扫过去。只见在他前方迸出一朵耀眼的火花,双手一沉,知道坏了。他这道几乎满力的一击被对手架住,一时无法再去对付右边的斧子。
  经过这么多的大战,沈冲的经验非是以前可比。他的双脚在马蹬上用力一蹭,身子冒高一截,身体极快向后倒去。还在半途,一道雪亮的寒光一晃而至,从他胸前飞出一片火花,胸前的神甲,如纸一般被大斧轻松划破。
  沈冲被激得浑身冒汗,他的身体没被伤到。但要是再晚一点,他怕是已经倒下马去。在生死存亡之际,他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一筹,大刀瞬间被他收回,身体借这道回力归正,一刀斜斜将刺来的长枪打偏,艰难与两个身穿神甲的蕃将大战起来。
  这两人是蕃军中的猛将级人物,单打独斗没他强,可两人一起上,他就难轻松对抗了。还好没过一会,徐卫将周围的蕃兵解决掉,一刀将使大斧的蕃将接过来。
  中间的蕃将和亲卫分散四周,终于将神甲兵的势头挡住,神甲兵的伤亡渐渐增多。一些神甲将士的尸体被后面的战友抢过来,抬到后面解下神甲,穿到备用的将士身上顶到前方。
  没僵持多久,山顶的周应虎再次吹响号角,连续吹三声。很快下面也传出这样的号角声,唐军的阵型再次发生改变。
  以号角代替令旗,更能便于大军调度,这算是马冰想出来的办法。连续吹响不同的号角声,意思完全不一样,现在何浩然军中已经开始使用,又快捷又方便。
  随着圈阵逐渐缩小,外面围攻的唐军已经冲进原来蕃军的阵营。在外面安全地带的唐兵,将一块块米多高的铁盾组装起来,重新结成一堵铁墙,高举在马上合围上去。
  里面还在与聂赤宗大战的尉迟奉先见状,一刀将近前的聂赤宗劈退,和一些神甲兵一起从连锁铁盾中钻出去。
  不少追赶的蕃兵蕃将吃亏了,在这些连锁铁盾骑兵旁边和后面,聚了不少弓弩兵,如此近的距离,身穿神甲的蕃兵还好,只是被射退。许多普通兵将被射得人仰马翻,没人能冲过去找自己的对手。
  聂赤宗不知道唐军为何又开始用连锁铁盾,知道对方不安好心,见无法突破,赶忙大喊:
  “盾牌兵顶上,结成圆阵防御。”
  开始蕃军的连锁铁盾全用在外面,此时剩下的盾牌只是很薄的木盾,仅能抵挡住弩箭。在众蕃将的安排下,总算将木盾挡在外围,与前方的唐军隔出两三米的距离,双方后面的弓箭手都在发力,一支支利箭飞投于对方阵营。
  大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出来的神甲兵一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马背上、双脚全被汗水湿透。他们一出来,就将身上的神甲脱掉,很快被在外面休息的战友穿上。
  脱掉神甲后,大家骑马冲到大山下,很快来到山后面。
  此时山后面的安排让不少人感动,几千个战士,在还算平坦的地上升起一炉炉灶火,大锅中炖着一块块翻丝的肉。旁边还有上千桶凉水,大家顾不得先吃肉,一个个冲到桶旁,先将水吃得小饱,围坐在地上大肆吃起肉来。
  不止是他们才有这个吃肉的权力,只是他们最累,先下嘴而已。山前剩下的战斗,与他们几乎再无关系。吃饱休息好后,他们将又会是一支生力军,去对付即将赶来的瞿靖蕃军。
  何浩然一家也在吃午餐,为了让自己发挥出更好的水平,李水音几女强迫自己多吃些。丁燕朝山下看了眼,对马冰说:
  “小姐,这一波攻击后,我们就可以下山去劝降了。”
  六万多蕃军,在周围全方位的冲杀下,现在还剩下四万多人。聂赤宗终于尝到结阵防御的苦果,他们出来时走得匆忙,干粮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但天气太热,许多人的水筒已经见底,渴得十分难受。
  阵结好一会,对面的连锁铁墙有了反应,一步步朝里面紧逼过来。
  “出击,别让他们压过来。”
  聂赤宗一声大喊,带着众亲卫率先冲向铁墙,快要冲近时,对面的铁墙突然一矮,从里面伸出一支支他们颇为熟悉的竹杆。
  每个铁盾兵的后面,皆有两个竹杆兵,许多竹杆兵穿着神甲。他们将竹杆架在连锁铁盾上,用较快的速度反冲向对方。
  聂赤宗见两根竹杆刺来,一枪将左边的竹杆砸断,另一根被他一把抓住,直接从对方手里抢过来。但像他这种身手的人不多,就算一些身穿神甲的蕃将,能挡住一根,也容易被另一根刺下马去。
  面对连成一片的铁墙,仅靠个人实力,谁也没办法将其劈开。此时的铁墙仿佛是带刺的坦克,虽不断有蕃兵冒着箭雨冲来,不断有人被刺倒在地,一路碾压过去。
  在中间的尚息东赞完全是个闲人,他根本没什么办法,四周皆有蕃将指挥战斗,只能在中间观战。见一群群人被逼退,圈阵越来越小,他拿着喇叭大喊:
  “不能让他们压过来,大家冲过去和他们拼了。”
  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外面,就算能被外围的人听到,大家也没心思理会。谁都知道不能让这些唐军压过来,可没人有办法。一些人顶着木盾压过去,面对铁墙、飞箭、竹杆三重阻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样的近身攻击,唯一的好处是能杀些唐军。
  他们射出的箭也对过来的唐军无用,这些唐军多数身穿神甲,一个个又是休息好的生力军。现在唐军的损失很少,他们的损失比起刚才更多。如同赶羊,蕃军不可抗拒被压制在中间,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少。在剩下三万几千蕃军后,连在里面移位都难。
  看着渐渐紧逼过来的铁墙,聂赤宗终于不再做无用的挣扎,和一些将领挤到尚息东赞身边:
  “尚相,为什么瞿靖的援军还不到?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