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段老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费尽心血也是为了两个儿子日后能过得舒服点,不必看着老宅的脸色过日子。等他闭眼后,就是老宅那边不给他们接济,他们手里也能留下点钱,不至于饿死。可如今看来浩方还好,浩平这个长子却是越大越跟他们两口子不是一条心。
  段老爷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顺着老太太把段浩平留在老宅。只是他当时也是想着自己一家子都搬出去了,这个家只怕就让二老爷一房给全占去了,留个浩平在这里好歹能替他们这一房挣下点东西。谁知道这孩子怎么就长成这样了?竟然不跟自己爹娘亲近,眼里只有他二伯了。
  段老爷左想右想,等到三更敲过,段章氏已经打起了小呼噜。他才茫茫然睡着,回头还是让浩方赶紧去南方,再让他住在老宅只怕会跟他大哥一个样了。
  二太太的院子里倒是另一番模样,两夫妻三更过半还都不睡,亮着灯在屋子里说话。
  二太太坐在梳妆台前翻来覆去的看她的首饰,拿着一副累金的镯子叹道:“哎呀,都是几年前的旧东西了,这可让我过年时怎么戴啊。”
  二老爷抱着钱箱子盘腿坐在炕上,手中一张张的数借据、银票,闻言只扔过来一句说:“有新的又怎么样?你又不戴。”
  二太太提着裙子溜到二老爷跟前,两眼发亮的看着他的钱箱子,伸手拿起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子说:“不如给我打几样新鲜首饰过年好戴着玩啊。”
  二老爷见她拿票子也不生气,只笑道:“你拿就拿了,别藏起来,赶紧找机会去换了银子回来放着。不然这银子可越变越少。”
  二太太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上回就心疼死我了,生生付了快两厘的钱才兑出来!”
  二老爷好笑道:“谁让你当宝贝似的藏在家里?”
  二太太轻啐了他一口,站起来把银票锁进首饰盒里,再坐回来看着二老爷钱箱子里的一摞票子说:“这要有上千了吧?”
  二老爷摇头说:“没那么多,只怕最后能剩下来的也就几百两,看大哥今年能带多少钱回来吧。老太太这回是想大办,她年纪大了,这几年花钱越来越厉害了,听见什么都想要。上回那个道士说从一灵山上挖出来一块奇石,有仙气,放在屋子里能延年益寿。她非要不可,最后又捐钱做功德道场什么的,还买了九十九朵金银莲花,花了好几两银子才把那道士给送走!”
  二太太冷哼道:“老东西怕死呢!这么多年她拿着一家大小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如今害怕了才这般瞎折腾!用的都是我们的钱!呸!”
  二老爷瞪她,嘘声道:“小点声!”勾着头看看外头,回过头来对她说:“她还能有几年?你只当多忍忍。等老太太咽了气,咱们搬出去不就行了?到时只管让那边留下看宅子,省得她一天到晚看你不顺眼。”他扬扬下巴,指着大太太那边的院子劝她。
  二太太眯着眼睛笑说:“她那才是个头号大傻子呢!就是老太太不愿意,她只管偷偷带着儿子去找大哥不就行了?只要哄好了自己家男人,离得远老太太也拿她没办法啊?之前大哥回来接她,她不肯跟着去还劝大哥回来。傻子一个!去南边赚钱多又不用侍候老太太,多好的事她不肯!现在好了,大哥也不回来了,她倒天天找我撒气,又不是我不让她去的!”
  二老爷叹气:“要是当年老太太让我去就好了,这会儿咱们一家子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大哥占着了?真是!”
  二太太忙说:“现在连三弟那边的人都跑去南方了,老太太天天说疼你,就是不放你过去!”
  二老爷拍拍她的手说:“还是你对我好。”
  二太太得意笑道:“那是自然!老太太儿子那么多,你又不是最大的一个,她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
  两人互捧一阵,二太太又说:“今天段浩方也带着他那个小媳妇搬进桃花园去了,明天三太太和她那个不省事的大儿媳妇就能把吴菱宝给叫过去,我看明天才热闹呢!”一边说一边掩着嘴笑起来,笑完捅捅二老爷说:“你让我这么办真能有用?三房那边真能打起来?”
  二老爷得意的晃着头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段浩方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去南方送个信就能巴上大哥和爹!他只怕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要跟着三房过!”
  二太太说:“那是!日后三房的东西都是留给段浩平的,他一个二儿子能有什么好处?不趁现在多捞一点,日后难不成要靠吃媳妇的嫁妆过日子?”她倒是挺欣赏段浩方这个孩子的,这才是有本事的男人呢,那吴家小丫头运气倒不错,段家第三代里唯一的一根好苗子让她巴住了。
  二老爷叹气,这女人看事就是爱往家长里短上靠,说:“段浩方就是赚再多钱也跟老三那一家没关系!那臭小子肯定不会把大头往家拿!他要是拿了才是替别人抬嫁妆呢!光顾着看热闹了!到最后等老三两口子一蹬腿,全家的钱都被段浩平装进兜里了!他连根鸡毛都不会剩下!”
  二太太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不知道?看看那吴家小丫头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我就不信她娘家会对一个出门的丫头这么好!都是别人家的人了怎么会花那么大力气办嫁妆?也就老三媳妇那样的才会信都是嫁妆里的东西!呸!难道她见过嫁妆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依我看都是段浩方从南方带回来的,他把钱给那小丫头放着,小丫头把不住门自己偷偷花了才会一身的金东西!”说起来二太太也有些眼馋,她也有不少好东西,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仅衣裳料子就有好几箱都没开封呢堆在后面。可她却不敢穿用,老太太在那边坐着呢,要是穿的戴的比她好,她一定会起疑心!二太太最看不惯老太太这一点,一家里谁要是穿的戴的比她好上那么一丁点,她就觉得这人偷了她的钱!结果一家大小里倒没人能比老太太鲜亮。
  二太太最可惜自己那些好衣裳,也就偶尔关起门来在屋子里美一美,出了门就要换下来。大太太那边是真没多少钱,老大也不回来,她那儿子到现在还在家里念书门都不出,老太太又怕她带着儿子跑了,每月不多给她钱,都换成吃的用的送过去,她又是个仔细惯了的人,结果大太太身上的衣裳料子几乎都是老太太用剩下的,好几回二太太都觉得大太太跟老太太坐一起两人看着像一个岁数的人。
  她一直觉得这个家里就她是头一份的,结果老三媳妇带着吴家那丫头一站出来就甩她好几条街!
  年轻不是假的,那小脸圆胖,跟刚出锅的馒头似的白嫩,大眼睛小嘴巴,穿一身挺括的红衣裳戴着金项圈,头发乌亮插一根亮晃晃的金钗。怪不得段浩方心疼她跟心疼眼珠子似的,一晚上勾着头看好几回。
  二太太是又是喜欢又是眼气,这样的姑娘怎么就藏在乡下院子里?她娘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天仙巧手,调|教出这样好的女儿来,土疙瘩坑里硬是刨出一棵好白菜芯!这样的人品家世要是让她早一步遇上,那就给她的浩凤留下了!哪里轮得到老三家的抢去?
  二老爷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我看老三他们两口管不住浩方,让他们住到老宅来,这浩方跟他爹娘的心就离得更远了。那浩平也不是个心宽的人,从来就爱小心眼。他要是看到自己弟弟也搬到这边来住,院子什么的都比他的大,你以为他不会闹起来?到时三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哈哈哈哈哈!”
  二太太趴到二老爷肩上,奉承道:“还是我们老爷心里清楚明白!反正等他们自己闹起来,在这老宅里也不会住长,到时再哄着老太太把他们都赶出去就行了!”
  回了桃花园后二姐先让红花给自己下碗面条,她快饿死了。吃饭时前头她侍候着大太太,后头轮到她吃了,又让段章氏赶去侍候老太太。后来她看那桌上的菜都是剩菜了,也不愿意吃,就等着回来吃呢。
  段浩方见她这个时候还吃饭惊讶极了。刚搬过来灶下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是他们带着上路的一些小咸菜和馒头饼什么的,见二姐就着咸菜吃了一碗白面条他的眼睛都瞪圆了,等都收拾了洗漱完让丫头出去后上了炕,他扯着二姐问:“刚才在老太太那边你没吃饭?”
  二姐撇撇嘴:“没轮上我。”当媳妇和当姑娘真是两回事!
  段浩方摸着二姐的头发半天没咏,过了会儿又想起来件事,问她:“吃饭那会儿我怎么看着你把钗拔下来了?”
  二姐就把大太太的话学了遍,说完发愁道:“明天怎么办呢?那根钗是最小的一根了,要不我拿银的先充一充数?”
  段浩方听了气得浑身颤,怒道:“不理她!你只管戴你的就是!大过年的戴银的像什么话?咱有金的,咱就戴金的!”
  二姐伏在他怀里小声劝道:“好歹先把这年过了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戴银的也行。”
  段浩方搂着二姐不吭声,半天才说:“委屈你了。”
  二姐笑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她是长辈,说的话也有道理。这过日子还是勤俭些好,我日后要是大手大脚的你就该愁了。”
  段浩方知道二姐是逗他开心,抬起她的下巴亲道:“我有什么好愁的?我们有钱,只管花去。你能花我就能挣,要是连老婆买胭脂水粉的钱我都挣不来,那我还是男人吗?”
  二姐听他这话心里舒服,嘻笑着往他怀里钻。段浩方拉着她的手笑道:“小媳妇想男人了?让你男人给你点甜头尝尝…”说着伏下身去,两人搂作一团钻进被子里。
  这几天夜里两人常常这样玩闹,二姐咬着他的内衣领子发颤,整个人弓成一座桥般紧紧贴着他,鼻子里发出甜腻苦闷的低哼,脖子高高仰起,顶着他的脖子根使劲蹭。
  段浩方让她蹭得向上冒火,贴着她耳朵根喘道:“乖乖,你的手怎么不动?只让我使劲了?”他这样说,手下却不肯停,两只手伸进她裘裤紧紧包住二姐下面前后一起动作,劲越使越大。
  二姐两条腿挂在他腰上,整个人随着他的手劲打哆嗦,早忘了自己手中的宝贝。
  段浩方憋不住抵着她的腿心隔着裤子一阵狠磨,全身一紧一松再一泄,趴在二姐身上喘粗气。
  等他喘均气再看二姐,仍半闭着眼睛脖子脸蛋一片艳色,胸微微起伏不定。
  段浩方的手还放在她下面,包住前后只觉得手心里一片热腾腾潮呼呼,似有热流缓缓泄出来,他喉头发干,两手再包上去揉起来,脸往二姐胸前一埋,舌头顶开衣襟钻进去一阵啃咬。
  二姐让他咬疼才回过神,下面一缩才发现他的手还放在那里,羞道:“拿出来啊…”
  段浩方重重揉了两把含糊道:“不让我进去,还不兴我多摸一会儿?”
  二姐软手软脚的推他,嗔道:“这样怎么睡啊?”
  段浩方干脆在被子里把她剥光搂怀里说:“就这么睡。”一边说一边蹬掉自己的裤子把大腿夹进二姐的两腿之间。
  二姐吓得向后躲:“不行!”伸手在被子里摸到自己的裤子再套上,段浩方容她折腾完,又搂回来照样还把自己的腿插进去说:“小乖乖啊!你可是要折腾死我了!”抱着又是一顿狠亲。
  二姐双手护着胸说:“还不到时候呢,过了年我行过及笄礼就行了。”
  段浩方搂着她道:“到时我回来,给你带一根漂亮的钗让你戴着行及笄礼。”一边说一边手还不老实的上去摸,二姐左护右护仍是让他摸到胸上,急得直哼哼:“你干嘛啊…!”
  段浩方半压着她狠道:“等明年你就知道我干嘛了!”
  两人又胡闹了一阵才睡过去,半夜段浩方醒过来,见二姐光着膀子紧紧缩在他怀里,又拉过她的衣裳再轻手轻脚的替她穿上才又接着睡。
  第二天一大早二姐就爬起来穿衣裳,段浩方醒了发现她也不叫人也不披衣裳就这么站在地下,连忙跳下炕抱着她再回到床上拿被子包住,摸着她冰凉的手脚怒道:“你要干什么叫一声丫头不好?现在的天这么冷还站在外头什么也不穿,想生病啊!”
  二姐怯怯笑,贴到他怀里眨眼望着他。
  段浩方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熄了,搂着她扭头看窗户,见天还早得很奇怪道:“这么早你爬起来干什么?”
  二姐奇怪的勾头看窗户,反问道:“还早?不是要换衣裳去老太太那边请早安吗?”
  段浩方笑着拖着她又缩回被子里说:“放心再睡吧,不到吃中午饭不必起来,老太太没那么早醒。”
  二姐听话的跟着他躺回被子里,听他说:“老太太晚上睡不着,早上不起来,每年回来过年都是这样的。到了吃中午饭那会我们再过去,她也才刚起来呢。”
  二姐点头,又说:“那这几天都有什么事要办呢?”
  段浩方摸着下巴说:“没什么事,这几天就是来的人会多一点,不过没你什么事。二太太和大太太是不会叫你过去的,她们才不会把这种露脸的好事给你这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呢。”他一边笑一边拧着二姐的小下巴。
  二姐哂笑道:“谁稀罕?”
  段浩方见她这副小聪明样子就疼爱个没够,抱住又啃了阵才说:“我们二姐自然是不稀罕的,可那些人稀罕啊。”他笑了会儿又说,“这几个月要是没人请你就别出去了,有人叫就先去找娘,躲她那里自然会好些。二太太和大太太就是想抬举你,也不愿意当着娘的面这样做。她们说什么你只要装听不懂就行,把事往我身上推。”
  二姐嘻笑着捧着段浩方的脸叹道:“那可要把我们二爷累着了,累坏了我可怎么办?谁能赔我一个二爷呢?”
  段浩方笑骂着亲过去:“小媳妇又使坏!拿你二爷来玩笑!看我不教训你!”
  二姐左闪右躲连声求饶,屋子里两人正亲热,外面红花隔着帘子说:“二爷,太太那边找你呢。”
  段浩方答应着让红花进来,搂着二姐又狠狠亲了口才说:“娘找我过去,只怕一会儿我就该跟爹出去了。娘要是叫你,你再过去,她要是不叫,你就在屋子里坐着哪里都别去。嫌闷了就让红花陪你抹牌玩,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他这边说着,红花那边端着热水进来了,侍候他穿戴齐整了,二姐跳下来亲手给他系上腰带佩上玉。
  段浩方托着又把她放回去,笑骂道:“红花看着你们奶奶!瞧回头病了谁难受!”
  二姐扯着他的袖子拉他伏下身,趴在他耳朵边上细声细声的哼道:“我要是病了,你就不难受?你就不心疼?”
  段浩方让她说的心里又痒痒起来,上手要抓,二姐滚到炕里头,裹着被子挥手笑道:“还不快去?小心爹娘等急了回头骂你!”
  直到段浩方出了门,这心里都被逗得扑通扑通跳,心中暗骂道:小媳妇等着!今天晚上让你好瞧!
  段老爷天天跟着二老爷在外头迎客,大老爷家的段浩守也在一旁站着,平常家里有事不叫他,可要过年了他这个长房长孙可要出来露露脸。
  段浩平和段浩方也跟带着礼物到各家去拜早年,段老太爷不在家,过年时家里就没多少客人来,所以多是他们到别人家去拜年。老太太也天天请客来,还让二太太请了耍把戏的来家里热闹,二姐每天都要在老太太的屋子里陪着说话玩牌,回了屋就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因为是孙子媳妇这一辈,所以各位太太坐在那里的时候是没她的座的,那些人又都听说了她是乡下地主家的孩子,特别爱叫她过去说话,问乡下什么样啊?听说鸡啊什么的都跟人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子里睡觉是不是啊?听说那屋子里地上什么都不铺是不是啊?那不都是土啊?又嘻笑着问她用的是哪一家的媒婆,怎么就攀上了段浩方这门亲事的?
  一个姓谢的太太掩着口笑道:“我可是早就看好浩方这个小子了,打算配给我家的姑娘呢!谁知不过几年没见倒让你给占去了!可真是!”完了嘻嘻哈哈一通笑。
  二姐就站在这群笑得前仰后合的太太跟前任她们说任她们笑,自己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等晚上都敲过三更了她才能回屋去睡一会儿,而那时段浩方却多还没回来,在外面跟着段老爷和客人喝酒呢。到她睡了还没见着段浩方,早上醒了就见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搂在一起,睡到中午了起来收拾一下再各自出去,一个往老太太那边去,一个跟着段老爷出门,只是段浩方出门前总会记得嘱咐她吃过了饭再出门。
  这日一大早,天刚亮,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段家老宅的门刚刚打开,一个段家下人提着大扫帚打着哈欠从门里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大扫帚开始在地上划拉。
  前几天水都开始结冻了,也越来越冷了。下人举着大扫帚站在街边风口上不停的打哆嗦,一会就冻醒了。
  这时街那头缓缓行来七八架驴车,后面是堆满大箱子的架子车,前面是一前一后两架拢得严严实实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