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白浪两茫茫(三)
  刘明霞在宾馆睡了一个下午,得知丁小平已经回家,立刻和小武赶往铁路公安局,在路过双宝大厦时她对武轩逸说: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拿两瓶好酒来。”
  武轩逸道:
  “不用,他那里什么好酒都有。”
  “我这是洋酒,以前丁小平在国外常喝。上次他跟我说过一回,所以我请人从香港带了些。”刘明霞娇笑地摸一把小武大腿说:
  “这种人情礼落你还太嫩,要好好学着点。”
  凤儿开着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看见明霞从车里出来,她轻按喇叭,瞅一眼坐在驾驶室里的武轩逸,轻声问:
  “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人,上哪疯来的?”
  刘明霞嬉笑道:
  “还不是给荷花气伤了心,出去找点乐子。”
  黄琳凤又看一眼武轩逸说:
  “那小伙子和丁小平走的很近,你注意点。还有林海拿来的资料,虽然格式和数据上有些不同,但非常详细。我不相信他在那么短时间内能调查的这么清楚,可能是我们内部有人泄密。”
  “那家伙心狠的很,大半个月都躲在依秋嫂子那做苦力,还是新招的人认识他才露出马脚。”
  “从项目部根本了解不到这种机密,”黄琳凤说:
  “今天我也找到我堂嫂,并且要我堂哥立刻回来,明天你和他一起把相关的人都疏理一遍,凡是跟龙豹有过接触的人,都不能让他涉及到公司机密。”
  刘明霞点点头,嬉皮笑脸的问:
  “你这么早下班,是不是赶着跟邵国华约会。”
  凤儿摇着头叹气:
  “也不知道你昨天跟荷花说了什么,她现在疑心很大,上午国华打电话给我,说她心里还没放下,近段时间少见面为妙。”
  “给她知道又怎么样,”刘明霞怂恿道:
  “你还怕输给她啊。依我说,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跟她摊牌,把邵国华抢过来。”
  “这不是抢的事,要是国华的心全在我这,哪还需要去抢。”黄琳凤苦着脸说:
  “昨天荷花叫我去她那吃饭,我现在去见她,看能不能打消她的疑心。”
  刘明霞目送凤儿离去,心里泛起一股苦味,这种苦味并不是担心黄琳凤的未来,而是为自己不值:合着自己拼死拼活得罪人,你们照样是酒照喝,饭照吃。恐怕现在邵国华都不待见自己,那同学的情份也不知还有没有?想着那夜与国华躲在文件柜后,又被他背在背上,心里的苦味更重。
  她快步回到自己办公室,从贮物柜里拿出两瓶威士忌。按理说,她拿到酒就该赶紧下楼,毕竟人家武轩逸还在车里等她。可刘明霞并没有急于下去,而是从饮水机里倒上一点点开水,又从挎包里掏出一瓶合成代谢类固醇的化学试剂,这是从一位药剂师那高价买来的,能唤醒男性强烈的生理欲望。她想在丁小平身上做个试验,看看这个同性恋者能不能抗拒药物和美色的双重诱惑。
  粉未状的试剂在搅拌下溶解成淡淡的白色液体,刘明霞拿着注射器将液体吸入管中,又注入到其中一瓶威士忌里。她盖上酒瓶盖子,上下颠倒地晃几晃,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又把威士忌放进包装盒,做个不起眼的标记。这才背着挎包,提着两瓶酒下楼来。
  独狼处理完玻璃后并没有打电话给明霞汇报,尽管他心里十分渴望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刘明霞也一天没有给他打电话。往常每天都会打几次,吩咐他不是买这个就是做那个,可今天却出奇的安静。直到快下班,他实在是忍不住才拨通刘明霞的电话:
  “我看见你车子还在小区,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现在去丁局家说昨天的事,晚上十点多钟你到公安局来接我吧。”
  独狼拿着手机直发愣,刚和林海斗的头破血流,又要和荷花斗。关键荷花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有龙豹公司撑腰。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啊。人家的老公是谁?是邵国华啊,邵国华可是你的同学,和双宝公司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说,你报警后要抓的人是邵国华的侄子,他能坐视不理?弄不好连邵国强都要介入进来。
  程笃澜对刘明霞这种不计后果的任性直摆头,他思索再三,拨通前妻胡丽娘的电话:
  “丽娘,过的还好吗?”
  远在普陀山的胡丽娘,正迎着海风在沙滩上逗着林毛毛玩。独狼的电话让她刚平静的心又泛起一丝波澜,轻声说:
  “我还好,你呢?找到住处吗?要是还没找到就回家吧。”
  独狼怔了半晌才说:
  “我在刘明霞家住,打电话是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荷花那些侄子把明霞家玻璃砸碎了,她已经报警,可能会利用丁小平的关系抓人。”
  “这事你直接跟荷花说,”胡丽娘听他说在刘明霞家住,心里忍不住泛起酸味,语气也变得淡漠些:
  “我听说事已经结束,这个刘明霞又挑什么妖蛾子?否则别人怎么会砸她家玻璃。”
  “我只有邵国华的电话,没有荷花的。”独狼说:
  “这电话我又不好直接跟国华打,万一传到刘明霞耳朵里,还说我吃里扒外。但要是不说,只怕又是风风雨雨。你跟荷花说,叫她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是担心荷花还是担心刘明霞?”
  “我不是担心哪个,是不希望她们再斗下去。明霞是任性点,但心不坏,荷花可能对她有些误会。她这人还是挺善良挺可爱,对她了解越深,就越能发现她身上的优点……”
  独狼说这话是想缓和刘明霞与她们之间的矛盾,但却让胡丽娘彻底灰心,打断独狼的话说:
  “我们马上要去赶海,回头再聊,你说的事我现在就跟荷花打电话。”
  黄琳凤怀着忐忑的心情硬着头皮去接荷花,做小三的感受很痛苦,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再痛苦的事她也能忍。有时候她自己都暗恨自己,别人做小三要么是图钱要么是图势,自己图的是什么呢?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昨天晚上回到家,自己那颗不安的心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就接到嫂子的电话,一个劲追问她和国华之间的事,说是听明霞小嫂子说的。苦口婆心的劝自己要端正价值观,别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即使能有好的结局,也会受到世人的指责。何况男人的选择大多数是原配,最终这杯苦酒还是要由自己来喝。
  黄琳凤不是不知道她的处境,也充分考虑过将来的后果。颇具魅力的她,吸引无数的追求者,可她却无法和这些追求者建立和维持一种亲密的关糸。只有和国华在一起时,她才能真正的放松,在身体和情感上获得一种美妙的满足感。
  她已经离不开国华,那个男人成了她的心脏,她的血液,她的灵魂。渴望在现实的生活中,有人能认同他们这份感情,能祝福他们这隐晦的婚姻生活。但现实往往无情,凤儿嫂子根本就没去问凤儿的感受,就把他们这段情划到不#伦之列。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最终还会传到国强和桂枝耳朵里,不知道自己和国华能不能挺的过来。
  让凤儿值得安慰的是荷花并没有给她脸色看,那种因龙豹和双宝争斗而中断的姐妹情又重新续上,她们如同两朵连理枝头并蒂花,在菜市场俏笑连连,随着自己的心意挑选食材,引得无数男人回首偷窥。
  这一刻凤儿无疑是幸福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像个封建社会的小妾或是陪嫁丫头,看着荷花的眼色,随着她高兴而高兴,把一颗高高悬起的心,小心翼翼地落下来。然而,在提着菜回家的路上,荷花一句话又把她的心揪起来:
  “你觉得我家那口子怎么样?”
  凤儿胆战心惊地娇笑:
  “他怎么样你最清楚啊,怎么还来问我?”
  “我这不是灯下黑吗,”荷花笑道:
  “男人在家里和在外面两个样,他和你们业务来往多,家只是他的旅馆。”
  “他很重情义,”凤儿接到国华的通风报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望着荷花的眼色,拿捏着字句说:
  “人很不错,而且很爱你很顾家。”
  荷花叹着气说:
  “组成一个家是彼此间郑重的承诺,但国华并不是专为这个家而生的。我感激他能陪伴我们一辈子,感激他在我们最困苦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生活中。我希望他每时每刻都能幸福,不管他怎么做怎么选择,只要他幸福我就高兴。凤儿姐,我看得出国华的心思。人的感情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我自己都没法控制对传贵哥的感情,更没脸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想法,你们……”
  让凤儿恼火的电话铃声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打断荷花的话,她拿起电话看着来电显示,对凤儿笑道:
  “是我二姐打来的。”
  黄琳凤在心里把胡丽娘骂上无数遍,因为顺着荷花的话意,接下来的话应该是下结论。可惜这个结论偏偏给胡丽娘的电话弄没,自己又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去她嘴里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