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空英皇
  胡丽娘说到做到,吃完早饭就拉着荷花要出门,传贵担心地对她叮嘱一句:
  “你看着点荷花,她怀着身孕,不像你那么泼皮。”
  “我们又不是去打架斗殴,哪来那么多废话?”
  荷花心里更奇怪:按常理来说,传贵要叮嘱也只会叮嘱自己啊,怎么会说二姐泼皮?这看似埋汰人的话,却透着一股亲密,什么时候他跟二姐的关糸好到能把自己挤到第二位的地步?心中顿时有些吃醋。可还没等她细想,就被丽娘拽了出去。
  丰田皮卡缓缓驶出小区,被强行拉上车的荷花根本不相信有人会因为货款的事来扯丈夫后腿,也不知道胡丽娘打算怎么样调查。因为在她看来,刘明霞会帮自己丈夫很正常,毕竟两人是同学。她侧身问:
  “你真的认为是刘明霞在捣鬼?”
  “我直觉一向很准。”胡丽娘轻按一下喇叭,超过前面慢腾腾的车,高深莫测地说:
  “黄琳凤上午找的熟人下午就反悔,这极不正常。她在龙江市也算是女强人,谁都会卖她几分面子。那人出来和国华见面,肯定也是冲着她面子去的。是什么让他反悔?政策调整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连个缓冲期都没给。不符合贷款条件也不大可能,国华既然跟他谈一上午,绝对会把情况说清楚。如果是一家银行有变动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几家都这样,有人捣乱的可能性就相当大。要知道国华他哥哥也是手握实权的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来刁难。”
  “你为什么怀疑刘明霞?她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是有的,双宝野心大的很,前段时间还想吞并我们龙豹。他们也有可能打国华的主意,把贷款卡死,让华强资金周转不灵,再逼迫国华低价出卖股份,他们趁虚而入,最后夺走华强公司。”胡丽娘侧头瞅一眼神色紧张的荷花,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别紧张,这种可能性是有,但不会发生,除非黄琳凤也介于到这件事里。你也清楚你老公和黄琳凤的关糸,她怎么会去害国华。我怀疑刘明霞是因为时间太巧合,对国华和黄琳凤都熟悉的人就是她,但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为了报复你得罪她?”
  荷花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行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忙碌和冷漠的神情,他们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粒砂子,淹没在滚滚凡尘中。她忽然有些伤感:我不就是一粒砂子,为了自己,为了家,苦苦地在大浪中挣扎。可结果是什么?国华虽然还爱着自己,可他的心已经分成两半,自己不再是他的唯一。看今天这样子,传贵哥肯定和二姐有秘密,他的心只怕也分成了两半。合着自己只能捞着不完整的男人,是他们太优秀,还是我太没用?真累啊!好想停下脚步歇息一下。
  胡丽娘见荷花一脸的落寞,情绪明显的低沉下来,忙问道:
  “你在瞎想什么呢?是不是想黄琳凤?”
  荷花点点头,叹口气说:
  “我虽然忍着默认,但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唉……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三帅,他是刘明霞和黄琳凤的小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捞点什么不?”
  两人来到月梅的摊位,却发现路口空地上连帐篷的影儿都没有,只有两名城管坐在树荫下闲聊。胡丽娘把车子停在路边,对荷花说声:
  “你别下车,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她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地向城管走去。荷花见她臀摇兔颠,搔首弄姿的抛声炫俏,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禁羞红了脸。心想传贵哥定是受不得她的诱惑,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逗人好玩?要是两人真走到一块,别说传贵哥身体不行,就是好人也难填欲壑,迟早会红杏出墙闹出事来。要是现在叫她放手,她一定会以为我在吃醋。要是不管这事,只怕哥会受到伤害。一时间她是愁绪满怀,不知如何做才好,倒把国华贷款的事抛在脑后。
  简简单单的问一件事,胡丽娘却与两名城管眉来眼去好几分钟才回到车上说:
  “这地方不准摆摊,也不知以后在哪儿能找到地方。走,我们到他家去。”
  昨晚传贵和胡丽娘走后没过一个小时,城管就过来勒令王月梅收摊,好在那帐篷的钱早赚回来,否则她要后悔死。但这一歇下来,人顿觉得空虚的很,好像全身都不自在,早早地便上床睡觉。迷糊之中,忽觉有人在剥自己的衣,睁开眼发现三帅正色色地盯着她胸口看。一抹红霞顿时涌上双颊,不由地娇嗔:
  “别看!快把灯关掉。”
  三帅嬉皮笑脸道:
  “谁让你长的这么美。”
  月梅轻轻地捶他一下,悄声问:
  “歆歆睡没?”
  “还在看电视,”三帅俯首于温柔之乡,就像是吃奶的孩子口齿不清地说:
  “她正为电视里女人掉眼泪呢。”
  “哪你还敢在这里胡来!”月梅推开三帅,落下脸冷声说:
  “快出去。”
  “是歆歆叫我来的,她嫌我扰她看电视,又见你闷闷不乐,特意叫我陪你说说话。”
  王月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觉得这女儿没白疼,还知道关心她这个娘。可这幸福感还没维持多久,整个心就被一种惊心动魄的悸动占领,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将那莫名的空虚填的是无比充实。
  月梅推了几推她的小男人,想把他赶下床。可三帅就像是虬根盘结,纹丝不动。那澎湃的激情又让她抱着他的头,抓着他的黑发,娇哼不断:
  “叫你来陪我说话,可没叫你使坏……”
  静谧的夜晚,柔情充溢着小小卧室,王月梅那张幸福的笑脸满是恬静的美。这一觉她睡的是无比踏实,无比香甜,直到云雀在窗外鸣叫才醒转。发现枕边上没有人,想必是他趁自己睡着后回了房,这让她心中稍安。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精神抖擞地下床来。她习惯性地推开三帅的门,却发现那床上整整齐齐,被子、枕头还是自己昨天早上叠的模样,心里顿时一紧,那好的心情立即跑到爪哇国。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推开女儿房间,果见鸳鸯绣被翻红浪,两个精5赤的人儿像扭儿糖一样缠绕在一起。王月梅心口就像是被东西堵住,气呼呼地回到自己房中。虽然告诉自己不能动怒,可看什么都不顺眼。暗自生了刻把钟闷气,故意摔盆打钵的弄出大声响,把三帅从歆歆房里惊出来。
  此时月梅越看三帅越生气,可又不能说出自己生气理由,便找着岔说:
  “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好,大家都把床单、被套拿出来洗,棉絮搬到楼顶上去晒,还有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都分好来,该用手洗的用手洗。”
  她一声令下,全家人都动员起来,还好月梅没叫三帅去洗衣服,因为她知道这个妈宝郎缺乏经验,缺乏煅炼。如果让他洗,他会倒进半袋洗衣粉,将衣服浸泡两、三个小时,然后用脚踩个一、两分钟,最后换盆清水拧拧,任务就算完成。这自然难入月梅法眼,所以把棉絮弄到顶楼去晒就变成三帅的任务。十几趟下来,直把他累的跟狗一样。
  歆歆也是被惯娇的人,平常穿的裤衩都是她妈洗。今天月梅可不惯着她:
  “你现在是大姑娘,这些家务事都不会做以后怎么嫁人?妈哪能跟你一辈子啊。你在家把衣服洗好,三帅跟着我去买菜。买菜也要有技巧,什么菜好,什么菜新鲜,看一眼就要心里有数,还要学会讨价还价,以后过日子用的上。”
  歆歆搞不清楚她妈妈怎么突然变的婆婆妈妈起来,但三帅知道,因为他出房门的时候,让守在门口的月梅狠狠瞪了一眼。心虚的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地跟着月梅出门。
  买了几样蔬菜后,月梅走到鱼摊上问:
  “老板娘,草鱼怎么卖?”
  “四块钱一斤。”
  “有点贵,三块五卖不卖?”
  “加一点吧,总得让我口饭吃啊。”
  三帅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忙挺身而出:
  “三块,三块一斤我们多买几条。”
  “我进价都要三块,小伙子没买过菜吧,整个菜市场也找不出这个价。”老板娘笑眯眯地说:
  “你要跟你妹子好好学学,人长的水灵不说,还是会居家过日子的主。”
  实际上大婶是想说“老婆”的,但怕说错话,做生意的人多精啊,瞧不出两个人关糸不要紧,夸女人年青一定错不了。
  果然,月梅心情舒畅起来,一下子买好几条,离开摊位就笑:
  “那大婶不知是什么眼神,我有那么年青吗?”
  三帅心道:人家是逗你玩呢,想骗你多买几条鱼。嗨!你还当真。不过那大婶也真是的,一定是老花眼,说是我姐不就成了,还偏要说是我妹,什么眼神!当然,马屁还是要拍的,趁热打铁,赶紧说:
  “你不但年轻还很漂亮,水汪汪的大眼晴,娇嫩细滑的肌肤,盈盈一握的柳腰,成熟妩媚的风情。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比的上你,真是越看越美。来,让我亲一个。”说着蜻蜓点水般在嫩滑的脸庞轻啄一口。
  “你少不正经,”月梅羞红着脸,紧张地望望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娇嗔:
  “也不怕给人看见。”
  “怕什么!女人被人爱,越活越愉快。女人被人亲,越活越年青。”
  王月梅的心情在三帅油嘴滑舌的哄骗下渐渐由阴转晴,她就像是一条只有短暂记忆的鱼,看见幸福的诱饵,就忘掉鱼钩的痛。她走到一家熟悉的肉案前,张嘴就说:
  “郑老板,照老样给我来十斤后腿。”
  还没等郑老板回话,跟在身后的三帅连忙提醒:
  “店又开不成,买那么多干吗?”
  月梅醒过味来,叹口气对迎上来的郑老板说:
  “今天就割一斤吧。”
  那郑老板应声好,边飞舞着屠刀边笑眯眯地说:
  “刚才老二饭店的老板娘在我这买去七斤瘦肉,她在扬子巷那边临时租间私房,把店又开了起来。你们也可以去打听打听,那边都是单门独院,租金还不贵。”
  王月梅颇为心动,扬子巷她去过,因为桑颖就住在那。这下逛菜市场的心思也没了,把肉钱一付转身就往回走。郝三帅提着菜篮子跟在她身后说:
  “何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又不是没的吃。瞧老爷子想的多开,店一关,第二天就跑出去玩。趁这机会多休息一下,要不我请几天假带你出去散散心?”
  “一家子就你一个在上班,你再请假,全家人都坐吃山空。”月梅低声说:
  “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折腾。”
  郝三帅没敢再说话,心里却不以为然:存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不拿出来用还不是废纸。再说,光每个月放贷的利息也足够全家开销,还绰绰有余。这女人就是死脑筋,以为手脚不停才叫做事,资本投资也是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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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拟古八首》
  宋.陈普
  秋声金气流,天空露瀼瀼。
  素波合流月,淫淫满庭霜。
  遥夜一美人,寒闺自徘徊。
  暗法规订凌波,轻飚感鸣珰。
  天性赋贞清,动止中矩方。
  世无夔夔子,窈窕空英皇。
  抱璞如临渊,日入不下堂。
  时操弄玉箫,空中来凤凰。
  岁月如流星,发变面欲黄。
  服玉固雪肤,绝意百两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