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其实你也许可以找到更好的........”麦嘉轩用手摸上了她的面颊。一丝触感让他的指尖被烫了一下。
  “嘉轩.......我不要你爱上别人，我只要你永远爱我.......”水灵带着撒娇的口气去扯她的衣袖，眼睛里雾气弥漫。她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扬起脸来看着他。
  他叹息了一声，反手抱住她，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好久之后，她还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女生，贪恋那里的温暖.......
  云南的景色很美，孙萌萌采风所居的地方不是风景区，而是山脚下的一个小学校。校舍刚刚被政府出资翻盖完，白色的矮墙，简单的教舍。孙萌萌不回市心的时候，就在学校了住了下来与小王做伴。这里的风景浑然天成，野气、秀气、灵气，自然天成无与伦比。往山里走便能看到一条瀑布从天而降。孙萌萌在这里除了代课和下乡以外，就窝在房子里写书，把自己在这里的生活体验写进书中。
  肖毅找到孙萌萌的时候，是一个雨后的黄昏。他硕长的身影被投放在青青的草地上，微风吹动了他的碎发，带起了他裤脚下沾染的尘土。他看到从校舍走出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
  她的小妻子！
  半年多的时间里，孙萌萌一直齐耳的短发已经长长了，别在耳后，露出一张恬静秀丽的脸庞来，夕阳下像细瓷一样莹着淡金色的光辉。
  肖毅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她，眼神里像是在端详一个全新的女子。她这个样子，他竟是第一次看到。从她十八岁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漂亮的，只是惯了她俏丽的短发，这样的她让肖毅有点陌生。她爱上他的那一年她只有十九岁，如今她已经27岁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留给了她更多的一丝丝淡定与从容。
  不是错觉，这是他熟悉的女人，也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孙萌萌。
  “你怎么来了？”
  “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肖毅不答反问，环视着周围，他鼻息间都是雨后青草的香气，天空中挂着一道七色的彩虹，不远处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这是一个，好地方，他以为她会在昆明的同学那，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小村庄里。
  “和出版社签了协议，半年内交稿........闭门造车脱离现实，就到这里来体验一下生活......”
  “写的顺利吗？”孙萌萌比几个月前晒黑了，也胖了一些，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半袖衬衣，宽宽大大的，配着一条半旧的牛仔裤，青山绿水间，柔美恬淡，依旧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来自都市的简约干练的气质。
  “孙姐姐.......”顺着声音望去，孙萌萌看见小王从教舍里追了出来。
  “怎么了？”
  “有人给文校长送信来了，他家里照看病人的人说他老伴快不行了......”小王跑得满面通红，她也是文校长以前在学校里照顾过的穷孩子，和文校长的感情非常的好。
  “文师母？”
  肖毅来的正是时候，医院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路程，耽误一刻也许就来不及了。
  “肖毅，你开着了吗？”
  “开了！”孙萌萌知道肖毅有一个习惯，无论到什么地方，一定会先弄一辆车子代步。这个地方不通公车，离长途车站更有很远的距离。果然他是开车来的。肖毅喜欢吉普车，在丽江市心租了一辆丰田吉普，文校长抱着妻子在后面，孙萌萌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车子开了几个小时才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和新港的医院里比起来这里太过冷清，抢救的还算及时，老人总算度过了危险期，从抢救室出来后，文校长的老伴一直昏迷不醒。
  夜已经深了，文校长一直在病房里，虽然已经过了暑期，这里的天气还是闷热潮湿，大夫告诉文校长，病人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身体已经是十分虚弱，恐怕这一昏迷，很难再醒过来了。
  文校长微微的冲大夫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之色，甚至比孙萌萌和小王还要平静。肖毅站在孙萌萌的身后，文校长向致谢：“小伙子，今天谢谢你了！”小王偷偷的打量着肖毅，脸微微发红，她刚才还问过这个比电影明星还帅的男人，他说，他是孙萌萌的朋友。可是就连她这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看着都不像。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和熟悉，根本不用讲话，两个人的动作和想法都是那么合拍。
  “您客气了，我是萌萌的朋友，我该多谢您一直对她的关照........”肖毅看着床上的病人，小王听到了他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们也累了回去去休息吧，学校里的事，小王你多上点心。”
  “小王回去吧，我留在这多个人多个帮手。”孙萌萌不同意，学校里的老师都呆不长，现在就只有小王和文校长两个人。小王必须回去，明天还要上课。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床上的病人带着呼吸机，眼睛紧紧的闭着，卧在被子里，像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文校长紧挨着她坐着。
  习惯了？
  文校长坚持一个人照顾妻子，最后肖毅还是开车把她们送了回去。
  在医院的时候，文校长告诉他们，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在年青的时候，也曾经卧床多年，都是老伴一个人照顾他。因为一些原因，他失去了年轻时的一些记忆，那个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老伴一直照顾他很多年才康复。这么多年，照顾病人就是他教书之外的全部生活。所以谓之习惯…..
  小王曾经告诉过孙萌萌，文校长的口音好像并不是本地人，他的老伴一句普通话也不会讲，卧床很多年了，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小王问过校长，两个的差距如此大，为什么可以生活在一起，文校长告诉她：任何人相处的基础都是彼此需要。他的记忆里她就是他的妻子，她一直在照顾他，没几年，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就轮到他来照顾她。爱，这个年纪的夫妻小王从他们身上看不到，看到的却是责任的厚重，一样令年轻人唏嘘羡慕。
  夜里的时候，小王和孙萌萌一间屋子，孙萌萌把自己平时住的地方腾给了肖毅。房子是新翻盖过的，收拾的整整齐齐，夜里有些凉了，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都是孙萌萌的味道。曾经因为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在身边你会不知不觉的忽略，可心底从来认为她永远都会在。
  可是当她突然不在了，你夜里躺在床上，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甚至会思念到产生幻觉，猛然惊醒伸手一抓，身边是空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还会迷茫自己心里爱的是谁，不是她还能是谁？是那个和你一直相濡以沫的女人.......
  人生路上有太多个岔路口，他迷失了，现在走回来，庆幸的是她没有走远就还在他的身边的不远处。
  刚离婚的时候，他觉得如果她生活得不幸福，他就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但是他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只有他这个叫肖毅的男子。可是看到她和李博明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怨恨，不过那个时候，他也只是觉得那只是她想要彻底忘记自己的一种笨方法。
  后来她爱上了李博明，他绝望过，恼怒过，可是现在李博明自己退出了，他难道不该抓住这个机会？
  丽江远吗？就是天涯海角，他都会赶来..........
  吃过了早饭，肖毅以朋友的身份要求孙萌萌带他出去看看，两个人没有开车，就到附近的山坡上随意的走走。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呢.......”昨天后半夜又下起了大雨，山涧的瀑布从天而降，溪水清澈见底。肖毅索性坐下来，把鞋袜都脱了，光着脚踩进水里。嘶，溪水好凉，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萌萌在他旁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他。
  “舒服，真舒服啊......”肖毅这样子孙萌萌可不陌生，订婚后，她就知道他一副酷酷的外表下，其实有的时候更像一个大男孩。除了霸道以外，有时脸皮也都还特别厚。结婚后更发现，在人前衣着光鲜的肖毅，回家后衬衣袜子随处乱扔，她有时也无奈的问他，肖总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一面都留给了别人，怎么在我面前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他笑嘻嘻的说：全天下谁嫌我老婆和老妈也不会嫌我的…..
  “你也试试.......”怪不得孙萌萌愿意留下来，这个地方要不是厕所难以忍受，住的地方太简陋，他也不想走了。
  “水太冷......”
  肖毅脑子里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应该是孙萌萌的生理期，“那你还坐在石头上，当心肚子疼......”他直接站了起来，光着两只脚，挽着休闲裤的裤腿，几块山石上踩出几个大大的水脚印。过来就把她拉了起来。孙萌萌脸红了一下，也明白了肖毅指的是什么。同床共枕三年多，只怪彼此太熟悉了。
  一阵轻风吹来，肖毅不自觉的替她把半长的头发抿在耳后。孙萌萌侧过脸去，躲开了，“也许在整个云南去找一个会很困难，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你，如果让我找你的话，无论你躲在哪，我也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她在云南同学的联系方法，到了云南后，着实费力一番心机才知道了孙萌萌在丽江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