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封洵的过去
  眼看着父亲似乎陷入了沉睡中,封洵低叹一声,拿来毛毯帮父亲盖上,和夏初七收拾好房间里的杂乱东西,这才离开灰色房子。
  天色此刻已经彻底黑了,一阵寒风袭来,两人这才发现刚才一阵折腾下来,竟是满头大汗。
  夏初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在月光下隐隐看到封洵神色沉重,不由担忧地拉了拉他的手,问道:“还在想你爸认不出你的事吗?”
  封洵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我并没有指望,他真能认出我,毕竟他发病之后,我将他带到这里住下,偶尔也会去看看他,但他从来没有一次认出过我!”
  “他的脑海到底受了这躁郁症的影响,有些混乱……”夏初七说到这里,主动握紧他的手,笑着宽慰他道:“至少,他还记得童年时的你,这也算是个好现象!”
  相信假以时日引导,还有药物的辅助治疗,封洵的父亲总能有完全恢复神志和记忆的那一天!
  “是啊,其实他没有发病之前,也算是个称职的父亲!”封洵微微颔首,想起自己童年时的那些过往,语气也变得有些幽远。
  为免封洵情绪不佳,夏初七故意摇了摇他的手笑道:“那你不妨多跟我说说你原来的事!”
  “很想听吗?”封洵挑眉看向她。
  “当然想!”夏初七毫不迟疑地点点头,笑眯眯地对上他深沉的双眸:“你把我的底细都查个底朝天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你原来的一些过往,包括……童年时的糗事!”
  封洵被她最后那话逗乐了,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点了下她的鼻尖好笑地说道:“糗事倒是没什么,不过……我也的确有过很叛逆的时候!”
  “怎么叛逆?”夏初七眼眸一亮,兴匆匆地问道:“难不成也和我一样,在学校跟人打架,把人家的牙齿都打掉了几颗?”
  封洵哑然失笑,摇头说道:“我如果真的被人挑衅,恐怕就不是打掉对方牙齿这么简单了……”
  “难不成还拔枪威胁吗?”夏初七耸耸肩,小声嘀咕道:“那可是在小学喂!”
  “对于封家继承人而言,五岁就要学会骑马,六岁就开始练习弹无虚发!”封洵淡笑着解释。
  “……”夏初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未免也太……严厉了吧!
  五岁学骑马倒也罢了,至少还有小马,可是六岁就要练习好的枪法,六岁孩童的力气能有多大,能承受得主枪支的后坐力吗?
  她总说父亲对自己太严苛,逼她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各种才艺,却没想到封洵的童年比自己还要可怕!
  对上她惊诧的目光,封洵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其实论最叛逆的,大概是我离家出走的那次!”
  夏初七惊讶地看着他,语气颇有些兴奋:“原来你也有离家出走过?”
  封洵微微颔首,低声说道:“不错,那时候年少轻狂,厌恶父亲所给的那些家族束缚,在和父亲吵过一架之后,就选择了离家出走,当时一个人流落在异国他乡,甚至没有想过后果……”
  “那你比我厉害多了!”夏初七有些佩服地感叹道,她虽然离家出走,却从没有在异国他乡离开父母那么远!
  封洵看着她眸中流露的崇拜之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后来呢?你父亲是不是派人去找你了?”夏初七又关心地问道,虽然封父现在神经失常,但是从他提起儿子那关切的神色,她就可以猜出,他们的父子感情其实还是很深厚的!
  “后来在路上碰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还把手上的糖给我……”封洵摇头淡笑,想起当时的情形,神色柔和了不少。
  那是后来他经历各种杀伐果决的事情之后,最温暖的回忆了!
  夏初七见他难得流露出的那一抹柔和笑容,脑海里也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萌萌的小女孩,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比她稍大一点的男孩封洵,那样的画面大概的确美好又温馨!
  “所以你即使离家出走,也碰到了好人!”夏初七也不禁唇角微勾,笑着反问道:“不过看你这么怀念,后来没有想过去找那个送你糖的小女孩吗?”
  封洵摇摇头,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幅血腥的画面,还有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愿意再回忆下去!
  见他的神色突然黯淡下去,夏初七还以为他是想找小女孩没有找到,捏了捏他的手心笑着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太惋惜,就这么想吧,好人定会有好报的,相信那个小女孩现在一定过得很好!”
  封洵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低下头对上她明亮的双眸,还有月光下甜美的模样,竟觉得此刻的她,和回忆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面容渐渐融合起来……
  “封洵?”夏初七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封洵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伸出自己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当年他太小,没有能力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而现在不同,他绝不会再让他在意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夏初七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怀抱弄得有些蒙,片刻过后,才宽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挣脱他的拥抱。
  她知道,今天封父的事情,已经让他回忆起许多不太开心的过往,再加上封父的那些激烈反应,到底还是伤害到他了……
  想想如果自己的父亲活在世上,却根本认不出自己,夏初七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人人都羡慕封洵的光鲜强大,这样的强大,往往都是因为身边毫无可以依赖的人,又有谁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伤痕和脆弱呢?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也反手拥住了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抚了抚她被汗湿的长发,缓缓开口道:“小丫头,委屈你了,还要假扮成男孩陪着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