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她知道了这府上主人不少,不过大多家眷都已经随着其他的郎君去外地复职,留在家中的也就郑文的世父世母一家,还有就是郑文一家以及郑文的大母。自家有姐妹七人,世父家有姐妹四人,合力组成十一朵金花,下一辈中硬是一个男丁都没有,在镐京城中也是一绝。
  除了搞清楚这府上的人口外,这两位婢女还说了一些诸如什么二娘子对某家的郎君有好感啦,九娘子都快五岁还在尿床啦,十一娘子身体孱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啦这些八卦,途中还谈论了几句府上的诸位男君和那位闭门不出的老夫人,不过这可能都是忌讳,两位奴婢不敢多说,含糊几句就囫囵了过去。
  这两位都是情报人才啊,这消息打听的,在现代不进特殊部门都可惜了,她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感叹。
  后来两位婢女其中一人途中好像想起什么事急急忙忙离开,另一人过了片刻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周围才慢慢走了出去,她们走后假山周围迅速恢复安静,郑文才若有所思地让阿苓松开不断挣扎的婢女,心想怪不得原身被罚去了下面的庄子,原来是因为闹出了人命,而且这条人命的含金量还颇高。
  古人都讲究子孙传承,有个香火供奉自己,特别是这个年代似乎很是信奉鬼神之道,崇巫之风盛行,更应该看重男嗣才对,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应该一番毒打或者重罚才行,莫非原身的父亲真是非常宠爱原身。
  郑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哀叹一声,到底还是信息太少,根本推测不出来有用的结论。
  被松开的奴婢是敢怒不敢言,不能对郑文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阿苓一眼,阿苓被瞪地只能往自家女公子的身后躲,一脸憨厚无辜样,哪能看出刚才出手时的狠气。
  郑文讪笑几声,把手中的簪子还给怒目的奴婢,说道:“刚才真是得罪这位姐姐了。”
  那位奴婢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婢子可当不得三娘子的姐姐,三娘子这话失礼了。”
  郑文想起这个时代的规矩,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和阿苓一样垂手安静站在一旁,和刚才暴起徒手制人时完全不一样,看着就是位貌美乖巧的小姑娘。
  奴婢这才忍着怒气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裳袖口,手一抬指了一处方向说道:“女公子的居所就在前面,婢子就带到这里吧,等下婢子还要到女君面前回话呢。”话一说完也不待郑文反应,快速转身离开,步子匆匆,看样子是急忙回去禀报这件事。
  郑文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对身旁懵懂无知的阿苓道:“阿苓,看来我们一进门就把人给得罪彻底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对,摇摇头,慢悠悠地向那位婢女手指的方向走去:“不,应该是本来就处在对立面,也就不称得上得罪了,你们家女公子我极有可能四面楚歌啊。”
  阿苓不懂,只认真地跟随在郑文的身边,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剩下不懂地睡前再想想就行了,实在不懂再问女公子。
  郑文没再多说,走了几步跨过一道门就看见了婢女所说的住处,虽比不上那位继母的住处,但空间也不小,里面家具俱全,她手指在靠窗的梳妆台上划了一下,并未有灰尘,看来是被人打扫过。
  院中有两个粗使仆人,郑文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后让阿苓去外面找人打点热水回来,她准备简单地擦洗一下,她离开之前可是听那个继母说今晚上郑父要回来一起用膳,她还是把第一印象塑造地好一点,尽管只是她的第一印像,毕竟原身都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
  可再一想,这是她受罚后首次见面,她第一印象好一点,以后也好在这个封建大家长的手底下讨生活不是。
  酉时过了又一刻钟的时间,这时候的天已经暗了不少,冬日的黑夜总是来临的很快。
  外面来了一位陌生面孔的奴婢,对方来叫郑文去用饭。
  等郑文到达的时候,桌前已经跪坐了一些人,还有两个看着差不多才五六岁年纪的孩子,身边都近身站着一位老媪,俯身伺候。
  她一走过去,就有人主动打招呼,大多是唤她姊姊,只有一位年纪较大一点的唤她三妹。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语气都很是疏离,不多说一句话,看得出与她关系都不好。郑文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根据她们的穿着和年纪来猜测对方的排行,不清楚的直接叫妹妹。
  就在一桌小姑娘组成小团体低声聊天,而郑文被孤立听了一耳朵镐京城中流行的衣物妆容后,两位封建大家长总算姗姗来迟,压轴出场。
  看的出继母心机地换了一身衣裳,她面色如常地走进来,郑文一时也不清楚那名奴婢有没有成功告状。对方头发一半由玉簪束在头顶,腰间佩戴白玉,看得出来认真打扮过,衣服颜色比白日里穿着的鲜艳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衣物颜色很少,大多是深色、黄色和红色这一类,而且还不是鲜亮的黄和红,它们比较偏向于暗色,穿在人身上足以让人年老五六岁。偶有鲜艳颜色布匹出来,也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
  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穿着深衣式袍服,宽大博带,长不拖地,腰间有宽带束腰,身侧佩戴腰佩,为镶嵌绿宝石的梯形玉牌,下面垂着各种色彩和材质的珠串子,是当下贵族的时兴穿戴。
  桌上的几人纷纷站起,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就连那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也歪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声音稚嫩。
  旁边的仆从也都半伏在地上,唯一还跪坐在原地的郑文突然变得异常惹眼。
  她眨了眨眼,刚好就对上了郑勷打量的目光。
  郑文突赶紧面带微笑站了起来依葫芦画瓢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
  郑勷在她身上打量一下,脸上带了丝可以看见的担忧道:“我家娥姁瘦了许多。”
  鹅什么须?
  不过愣了一秒郑文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她的小名,也就是乳名,古时候孩子难养活,处于某种迷信,家中长辈会取一些贱名,华夏历史上不少帝王的小名就是什么什么奴。
  搞明白这句话的郑文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看来自古以来只要儿女远行回家,父母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不过,这话该怎么回,虽然已经来到这里数月,可她基本全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度过,除了雎偶尔敢管管她,其他时候郑文就是放飞的野马。
  于是乍一处在这煽情的现场,作为主人公之一的郑文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嘴唇蠕动几下,对着郑勷那张英俊年轻的脸,那句阿翁,我哪里瘦了这小女儿情态十足的话硬是哽在了喉咙口,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还是原身这爸的年纪和长相都太令人震撼了,让她这个心理年龄足足二十四的人到底过不了心底那个坎。
  旁边的卫夫人最是见不得这爷两个的煽情戏码,赶紧唤了人上菜,对身旁的郑勷说道:“郎君,今日三娘子从乡下回来,途中一个多时辰,现在应该很是劳累,肯定早就饿了,其他的话等三娘子用完饭再说。”
  郑勷连忙应道:“细君说的是极,是我疏忽了。”
  几人总算再次跪坐在了饭桌前,桌上是由两部分组成,小桌和大桌,小桌明显要比大桌高一些,卫夫人和郑勷就跪坐在上方的小桌后,下放摆放着大桌前跪坐地是清一色的小姑娘,不提郑勷看着如何,反正郑文看着是神清气爽,觉得颇为养眼。
  奴仆们开始上菜。
  这是郑文在这个时代吃的最为正式地一餐,心中颇为期待,双目直直地盯着入口处,至于其他姐妹的一些小心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仆从们端着食具依次从门口进来,先上来的是一份炙过的牛肉,应该是用铁串着烤制而成,中间还有东西穿过的痕迹,这份肉串才从火炉上取下来,滋滋冒油,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碎末,应该是撒上去的调料。
  她看着有其他人动了筷子后,才拿起竹木制成的筷子从桌上夹了一块。
  牛肉很新鲜,炙的熟度也刚刚好,虽然调料没有后世的足,但也很好吃了,于是郑文又夹了一块。
  紧接着主食,肉汤也摆了上来。主食是千篇一律的蒸饼和在粟米中加了各种蔬菜和肉食的羹,这些在庄子里,郑文都快吃吐了。
  最后上的一道菜就很令人惊讶了,是一道生切的鱼肉,郑文看不出是什么鱼,不过厨师刀工极好,每片鱼片是薄如蝉翼,被筷子夹起来时都是透明的,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装着调料的器皿,有点像现代的生鱼片,不过郑文实在是不敢尝试,全程对这道脍好的鱼肉敬谢不敏。
  她怕生鱼肉不干净,里面有寄生虫,吃完这餐就没了下顿。
  毕竟这是一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警醒点总是没错的。
  第10章 家中娘子多
  这顿吃的很是安静,古代人用餐讲究食不语,桌面上除了餐具碰撞时和咀嚼的细小声音便再无其他声响。
  等上方筷子落下,下方的依次放下了手中的竹木筷子,两个小女孩身旁的仆人也赶紧把自己女公子吃饭用的匕放在一旁,用绢布给两位女公子擦拭弄脏的部位。
  郑文想起还待在庄子的雎,放下手中的绢布,正准备出声,上方的郑勷却是先开了口:“既然娥姁已经回家了,明日就恢复进学吧。”
  进学?
  郑文还未想明白,上方的卫夫人面色一僵开了口:“郎君,三娘子才从庄子里回来,估计还没恢复过来,要不再多休养几天?”
  郑勷这次倒是没赞同卫夫人,反而转身询问坐在下方的郑文:“娥姁,你想去学堂吗?”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逼迫的意味,于是温声道:“如果你不想去,再休养几天也行。”
  郑文这次倒是看出了些许意味,郑勷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关注和疼爱,至于这种关注和疼爱是为了什么就不可知了,他对座上的其他人都很淡漠,她身旁坐着的几位小姑娘先前站起身向他行礼叩问时他的反应尤其冷淡,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丝毫没有对自家女儿的亲昵。
  不过,也有可能古代父女都是如此相处的。
  虽然脑海中一时思绪繁琐,但是郑文还是点了点头:“阿翁,我想去上学。”
  要了解一个时代,首先需要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字,历史和文化,多学一些知识总是没错的,如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个时代应该很注重知识的传承,书籍都是由由竹简和木牍之类制成,携带也不方便,也因此知识的传播面定然不会太广,是与自己认知中的西周末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的时代背景,这也意味着学富五车之人极少,但凡识字者都可能被人赏识,引做食客。
  郑勷听到她的话便拍手大笑道:“娥姁这一趟回来,变得懂事沉稳不少,大善!”
  郑文抬头,就看见卫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对身旁郑勷的话再也不接一句。
  这场家庭团聚宴结束的非常快速,在郑文和郑勷的几声交谈后卫夫人就表示自己身体不适要先行离开,后来几位小女公子也开始打起哈欠,昏昏欲睡,郑勷只能安排仆人抱着女公子回房洗漱。
  在对方离开的时候,郑文才又提了雎的事情,郑勷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雎是谁:“是你的那位傅母吧,明日一大早我吩咐人去接。”
  郑文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雎还没回来,她身边没有近身服侍的人,只能一个人慢慢走回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半,还能看见夜空上的满满繁星,照的地面都亮堂了几分,郑文慢慢的寻着记忆中的路走回去,因为到了晚上,外面行走的奴仆也少了很多,整座宅子都安静下来,只能依稀看见几点光亮,那是主子的屋中才会点起的油灯。
  看到白日里见到的那道门,郑文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还来不及出声叫阿苓,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被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谁?”
  黑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整张脸暴露在月光和星光之下,是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孔,正是阿苓。
  郑文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阿苓啊,你差点吓死你女公子我。”
  “女公子,你回来了?”阿苓有些憨憨地抿了一下唇才上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实的皮裘,踮起脚尖想要披在郑文的身上。
  郑文接过衣服,摸了摸小女孩冻得发紫的脸蛋还有双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阿苓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迎着月光的眼睛却是异常认真:“雎嘱托我要照顾好女公子。”
  郑文有点感动:“冷不冷?”
  阿苓诚实地点头,不过站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了感觉。
  郑文笑着捏捏对方冰凉凉的脸颊:“照顾好我前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说完后询问:“吃饭了没?”
  阿苓点头:“吃了,女公子你走之后我就被叫去了吃饭。”
  郑文又问:“那吃饱没?”
  阿苓这下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了一声。主家都是一大锅蒸好的大豆饭,屋子里每个人都吃的一样,虽称不上撑,但不至于饿肚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屋子走去,院中两名粗使奴仆还未睡下,其中一人坐在檐下的石阶上,身上裹了好几件御寒衣物,却还是冻得直跺脚,见到郑文才赶紧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微弓着腰:“女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郑文也不愿为难她们:“把水送到我的屋子里后你们就去歇息吧,不用候着了。”
  奴仆拱手称诺。
  郑文和阿苓进入室内,里面的油灯已经点燃,屋内被照的昏黄,随着她们进来,灯火还晃悠了数下,阿苓赶紧被帘子放下。
  两位仆从端进来洗漱用的热水,在乡下的庄子里居住时郑文也并不是每日都洗澡,大多只是用打湿的绢帛擦拭一下身体,一般三四天才洗一个大澡,但这在这个时代已算奢侈,后来还是阿苓告诉的她,这个时代木柴还是一种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物品,不少樵夫上山打柴拿到城中贩卖,价钱也并不是很便宜,有的人就靠此养家糊口。
  郑文在阿苓的服侍下把身上擦拭了一下,又泡了个脚,剩下没用完的热水直接给了阿苓用,让她也泡个脚,这孩子大冷天的在院子里估计站了很长时间。这应该是阿苓第一次泡脚,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等泡完脚又要收拾这些用具,端着大盆就像往外面跑,还是郑文动作快才给拦住了。
  “明天让人再收拾,你再跑出去一趟,这脚也白泡了。”
  阿苓这才把手中的盆放在屋子的角落里,起身帮忙铺郑文晚上睡觉要用的被褥,这种被褥是把大量的丝絮和柳絮填充进丝麻做成的外皮中,然后压实垫在最下面,一般人这般也就够了,不过郑文怕冷,喜欢在上面在铺一张小羊皮,毛绒绒的,冬日里睡上去极温暖。
  屋子很大,还有个小隔间,应该是专门给贴身服侍的人睡得,反正雎还没回来,郑文干脆就让阿苓睡在了隔间,免得来回捯饬,出去一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又被寒风给吹没了。
  也许是换了新的环境,郑文还有些认床,过了很久才睡着,但一晚上睡的也不太踏实,第二日听见外面的响动就直接惊醒了。
  刚好棉布帘子被掀起来,坐在床上的郑文一下子惊喜地叫出声:“雎,你回来了?”
  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屋子里的架子上,又在屋内的炉子旁站了片刻,才走过去郑文穿衣服:“行李放在庄子里托表了和那几位壮士看着,奴不太放心女公子就托了人坐了进城的牛车一起回来了。”
  说完又不太放心地询问:“女公子昨天回来可还好?”
  郑文知道对方是担心她和继母又吵了起来惹郑勷生气,于是笑着说:“好着呢,昨晚上用完饭后阿翁还让我今天就恢复上学。”
  雎却笑着说:“怪不得今天早上主君派童仆送了套笔墨过来,听那人说,这还是主君收藏的好东西,一直都没舍得用。”
  郑文听闻这话,顿时兴起,让雎拿了那套笔墨来,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啥出奇的地方,只这块墨锭闻起来有丝缠人的香味,不像是她在现代闻得那些劣质墨,气味冲鼻。她坐在床榻上把玩,雎在一旁收拾着郑文早上要进学可能用到的文具。
  郑文收拾好后就出了门赶向昨日吃饭的地方,今天郑勷休沐,要和大家一起在厅内用朝食,郑勷对在座的小萝卜头们都叮嘱了几句话,郑文被重点关照几句只能嗯嗯点头,一顿餐食又在无形的硝烟中度过,吃完饭后家中到达年纪的女公子们携伴一起去家塾。
  因为是第一天恢复上学,雎还不太放心她,想把她送进家塾前再离开,一路上各种叮嘱,同行的姐妹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当着她的面翻了好几次白眼。郑文也发现在这群小姑娘中,对方与她最为不对付,之后郑文才知道这位小姑娘的母亲便是卫夫人,不像其他几位是姬妾所生,因为利益冲突更是对郑文有着天生的仇恨之心,而这份仇恨之心在卫夫人小产之后到达巅峰。
  家塾的位置在前院,要出一道闺门,昨日郑文是从侧门进来,并未走到这边,她发现这个朝代真是极讲究对称之道,一路走来,都是正屋居中,然后两侧必有东西两厢或两院,两两对称,但又有种简朴之美。
  一路上快行,等看见了一块立在中间的照壁,几人才并未再往前走而是转弯绕向左边,便看见了一座二层的小楼房,这就是家里特意为家中女公子准备进学的宫室。
  她们到达的时候先生还未到达,但屋子里已经跪坐了两个人,应该就是世父家的女公子们,见到进门的几个人,面露笑容,几人赶紧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郑文一个人被落下也不在意,她四周张望,室内摆放着六张矮桌,其中五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书简和笔墨,于是她看见一个干净的案桌后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