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132章 鼓足勇气向商诗表白
  商诗的脸微微有点红晕,却没有更多地理会我,低头继续走了过去,她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显然,她是出去购买东西去了。很快,她就进了厨房。
  我僵在沙发上足有一刻钟后,才逐渐回转了心神,这时才发现,我的老脸燥热赤红已经可以煎煮红鸡蛋了。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查看了一下地板,发现已经有东西出来,连忙跑到卫生间,拿来池子里的拖把,回来后使劲擦洗,擦得手都酸疼了,还不肯罢休,好象就是要擦掉我脸上那厚颜无耻的罪恶一样,最后,实在折腾得我自己腰酸腿疼手麻了,我才灰溜溜地放回拖把,傻傻地坐回沙发上,脸上讪讪地等待着商诗即将对我的宣判。
  商诗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好长时间了都没有出来,要是以往,我肯定忍耐不住就跑过去看她了,可是今天我实在没脸见她了,一个人静默在硕大的客厅里发傻发呆,我浑身慌乱得厉害,紊乱的呼吸音几乎清晰可辨,心里很想念商诗又非常害怕她出来自己无颜以对,那种复杂矛盾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客厅里静滞的气息几欲使我濒临崩溃的时候,厨房那边终于有了响动,我抬头愕然地看了过去,只见商诗又端着电饭锅走了出来。我连忙习惯性地站起,想奔跑过去迎接商诗,脑子里又神经反射般地牵连到了刚才那羞惭的一幕,身形便又僵了,怔立当场。商诗脸上倒依然平淡,轻轻巧巧地走到我旁边的茶几旁,眼睛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那张照片,就放下了电饭锅,也不和我说话,又起身去向了厨房。
  我顿时从慌乱中醒转过来,正抬腿打算跟随商诗一起去厨房端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才握过小鸡鸡,便只好改变方向去了卫生间,用香皂狠狠地洗直到手感觉酸麻疼痛。
  我出来后便拐向厨房方向,商诗正端着一盘菜走出,看到我后扫了我一眼,我怕她心里有芥蒂,急忙腆着脸皮解释道:“我已经洗过手了,你看,很干净!”
  我下意识地摊出手去给商诗检查,商诗才没有这么无聊来看我的手呢,但我感觉她的嘴角好象动了动,面部的表情好象晃了晃,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商诗没有管我径直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我就心里七上八下地进了厨房,结果往灶台上一看,我眼睛瞬时直了,我想,即便我把眼睛瞪爆或许都难以将我心头当时的惊讶宣泄干净,我的佛祖老爷,我看到了什么?灶台上一溜摆着的全是荤菜,那丰盛鲜美的感觉让我以为天下老百姓从此又能过上鸡鸭满笼、猪羊满圈、牛马成群的美好日子了!我的眼睛没有花吧,不会是因为过了几天美满的日子便以为自己进了天堂,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可以肯定的是,那面前一溜排开的确实是鲜香四溢的鸡鸭鱼肉等我能叫得上名字的菜肴。
  我呆立之时,商诗已经放下她端过去的菜返了回来。看到我傻不愣登的样子,也不理会,略微拧了一下身子,绕过我的身旁,就一手端起一盘辣椒炒的鸡块,一手端着一盘红烧鲤鱼,再次默默走了出去。
  我慢慢变得有点活泛了,甩动了一下身子,将心头的疑惑暂时搁置一边,也一手端一盘佳肴,默然走了出去。眼睛不经意一扫,很显然,那张照片已经被商诗收藏起来了,我脸上一阵发热。
  过了一会,菜肴全部上桌,商诗依然如故地给我盛了一大碗米饭,递给我时也仍然是一脸平和。
  我心里还是对刚才那一幕难以释怀,我就如同一个憋满了污浊空气的涨鼓鼓气球特别渴望被人拿针猛扎以便撒气一样,特别希望商诗能够将筷子一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酣畅淋漓地痛骂我一通“臭流氓”,这样我才能更好受一点。可是商诗偏偏又是这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却反而让我更是彷徨忐忑。
  我惶恐地从商诗手里接过盛得冒尖的饭碗,虽然面前一桌子美味佳肴,但心里翻江倒海的却哪里还有半点胃口。看着商诗轻轻柔柔地往樱桃小嘴里扒拉饭粒和青菜,也机械地往自己的阔嘴里填塞东西。
  商诗可能察觉到了我嘴上生硬的动作,便停驻碗筷,歪头看我一眼,终于说话了,只听她轻声说道:“李医生啊,昨天让你跟着我吃得那么清淡,很不好意思,今天便去买了些肉回来给你做了吃,不过我做得可能不太好,让你吃不好,真是抱歉了!”
  我急得连忙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商诗姐,你做得很好吃,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吃得不快而已。”
  说完,我为了表明她做的菜很好吃,又使劲猛吃了几口,将嘴巴塞得满满的,都快撑破了面皮,那样反而吃得更难受了,那种狼狈样子,几乎是我生平罕见。
  等我嚼吧了好久,终于将这满满一口咽下去之后,我也想通了,我要不把刚才这事跟商诗说开了,我这顿饭肯定吃不痛快,那样就太对不起商诗的一番苦心了。商诗避而不谈那事,我主动跟她提,深水里藏着的炸弹,不把它引爆开了,日子看起来再平静,谁也过不安生。
  所以我放下碗筷,暗暗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商诗姐,刚才那张照片是我在等你等得焦急的时候在沙发坐垫下发现的。”
  商诗夹上那盘青菜的筷子微微一颤,停在了半空,愕然地抬头看着我。
  我不敢迟疑,忙趁热打铁说道:“我想,就在我们因为潘总的离奇死亡而阴差阳错第一次见面那次,你当时就应该能体会得到我对你有非一般的感觉,你不要认为我只是个浅薄的好色之徒而已,很漂亮的美女我不是没见过,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我也见过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个能够象我第一眼见到你那样给予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和亲切,我就感觉我们上辈子就见过似的,见到你那一瞬间我心头就产生了一种前世今生来世的怅惘之情,我想,凭你的聪慧一定能理解,这样的感觉是单纯的美貌容颜能够激发得出来的吗?我承认你长得非常漂亮,但是我必须坦白地说,我非常喜欢的还是冥冥之中就已经在我们彼此心中生根发芽的温情,非常喜欢的是渴望和你相生相守一辈子的那种温暖,这种温暖和温情融化了我身心的一切,在没有见到你的那段时间里,你不知道我是在怎么样的痛苦中度过,我几近癫狂状态,我为自己不能抓住本属于自己的前世今生的缘分而痛不欲生,我本以为就要从此彻底沉沦下去,度此残生,做梦也没想到天可怜见,我今生竟然还有机会和你见面,并且还能相守这么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你相守,也许今天在佛门胜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会对我重新做出一种安排,但不管你今后怎么安排我,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今天的不得体的行为,我因为非常喜欢你所以特别敬重你,怕亵渎你,所以当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你过去未入空门前的照片,便产生了借助它将我身心中鼓荡着的对你的渴望发泄出来从而使自己获得一种永恒的平和清净,从此心头明净圣洁,于孤灯清影下伴守你清修一辈子的想法,当然,我没想到会被你发现,现在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可能会觉得我龌龊,觉得我再没有资格陪伴你清修,那我也只能认命了,不过我还是要把话说出来,要不我会闷闷不乐地憋一辈子的,商诗姐,如果我刚才这番话影响了你的心情,还请你谅解!”
  我憋气鼓劲低着头一气呵成说完,根本就不敢去看商诗,生怕她的任何一丝反应会击退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终于说完了,我胸腔里已经是波涛汹涌、浪遏飞舟了,心绪起伏难平了好一会,我才勇敢地抬起了头,看向商诗。
  第133章 商诗爱看反映医生生活的电视剧?
  我惊讶地发现,商诗的眼角竟然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不过她看我的目光感觉起来却很深邃,似乎看到了久远的地方,又似乎看透了我的内心。看到我抬头看她,她也不避讳,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将那差点就浓聚成泪滴的泪花分散了开来。很快,她脸上象变戏法似的,好象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脸的平静温和。对着我淡然一笑说:“李医生想得太多了,又能有什么事呢?人生如戏、聚散有时,红尘中那诸般花开花落、雨骤雨歇,如那流云阡陌、沧海桑田,转瞬即可烟消云散、漫无踪影,佛或有云,一切皆为状态,状者,形也,态者,动也,状态之下,已有形动,今朝之因缘际会,又岂料明日之因果轮回?你我今日有缘相聚,必是有情相依,种种万般,皆因缘起,缘起有因,缘散有时,一切皆从天道佛理,你我都大可不必挂念心上。”
  商诗一番酣畅淋漓的佛法解析,我听得如坠五里云雾,可怜我一个医学博士,愣是没有整明白商诗在说什么,我真是悔恨自己上学的时候怎么不去选修佛学,当时我还对那些玩意嗤之以鼻呢!如果能够深刻辨析其中真言,拿来和商诗对质,说不定可以将她拽回滚滚红尘。
  不过我毕竟还是学了一点语文,根据简单词意,大概那意思是说世事难料,我和她商诗要珍惜现在这种状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象对着照片手)淫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一般的俗女人可能接受不了,但她商诗这样带点佛性的女人反而倒可以做到漫不经心的。
  想通了这些,我心头就释然了,本来就是嘛!不过就是手)淫嘛,才多大点事,那强奸犯强奸了妇女都还可以招摇过市,我只是把自己奸了那么一下子而已,虽然意念中有商诗存在,但那也是因为对她的爱恋,正如她所说,缘起有因嘛,如来佛头都大肚能容了,我他妈自己还在这小肚鸡肠呢!
  我终于将自己说服了,心头一片平和,对着商诗释然一笑说:“商诗姐,谢谢你的宽容,你做的菜非常好吃,我今天晚上太有福气了,呵呵!”
  商诗做的菜的味道真地是不错,比我做的还要好吃很多(嘻嘻,有点自吹自擂了),这个完美的女人,真是让人叹服啊!在商诗柔和的目光中,我埋头一阵苦吃,最后,我将满桌子鲜香可口的饭菜一扫而光,每个盘子都光溜溜的,连油花都不剩一点了,然后我抬头随意拿手背一抹油嘴滑舌,拍了拍肚皮,心满意足地看着商诗,说:“商诗姐,我吃撑了,你要对我的身体负责!”
  商诗无比惬意地一笑,对着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心又是砰然一跳,哎,为了这个女人,我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心动,我真难以想象,今生要是没了这个女人,这辈子可还怎么过?
  我在帮着商诗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期间,商诗抽了个空当突然对我说:“李医生啊,听说你要将我们房子的价格卖3000元一平方米,是这样的吗?”
  我一听吃了一惊,商诗这么快就知道了,肯定是那个冷欣月告诉她的,商诗都已经全部授权给我了,她还要背后搞小动作,真是气煞我了,明天可得警告警告她。
  难道商诗要干预这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干脆利落地授权给我呢?
  我装作很坦然的样子说:“是那个冷秘书告诉你的吧?是的,我就是这么决定的,不过我是找了战略运营部的肖总咨询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如果卖这样一个价格,所有员工的工资水平可以保持不变,那些部门老总也照样有高收入,这样的话就可以确保公司照常运营下去,而只不过是公司本身不再挣钱而已,而潘天高先前已经从老百姓那里聚敛的巨大财富都还原封不动呢,我想的是,等这样的价格稳定一段时间后,再慢慢降低价格,把潘天高已经横征暴敛的巨大财富慢慢地返还给老百姓,之所以没有一降到底,就是害怕降价幅度太大,引发社会风潮,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我想,商诗姐应该也是会这么对待潘天高的巨大财富的吧?”
  商诗苦笑一下后,说:“你这降价幅度已经够引发社会风潮的了,我当时只是要求他们不许再使房价上涨,就已经惹来麻烦不断。李医生啊,你一心为民,对老百姓的一番善心令我感动,但是有时候你得换个角度考虑,你是保持住自己的江山慢慢地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永远赈济百姓好呢,还是大刀阔斧大鸣大放地救济百姓一时却永久地断送自己的江山好呢?”
  我听得大愣,商诗这番话似乎在喻示着什么,我煞是不解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采取那样的价格可以确保公司的正常运营啊,而且潘天高已有的财富还都没有动呢,怎么就会断送江山呢?”
  商诗轻叹一声,摇头不止道:“哎,李医生,要说我为什么会洗去红尘入了空门,就是不堪红尘是非纷扰,潘天高的公司能发展到现在,断非他一己之力所能完成,那后边一定是有千丝万缕的纠结,虽然我至今也不太明了那些纠结所在,但是它们肯定尚在和公司发生着藕断丝连的联系,如果动作太刚烈,贸然将这些东西砍断,或许就将给公司造成致命的损伤,我是希望你能够慢慢地去洞察这些症结,凭你的智慧逐渐摆脱它们对公司的束缚,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实现咱们夙愿的办法。”
  商诗的话云苫雾罩的,听得我脑袋成了一锅糨糊,不过我明白她的大致意思是规劝我采取的措施不能太过刚猛,要了解形势后逐渐地缓缓地实现过渡,再具体的意思我也没法问了,一方面是商诗本身可能也只模糊感觉了个大概,另一方面,我再问就显得自己领悟能力太差了,让商诗看轻了去。
  所以我琢磨了一会后,对商诗点点头说:“那好吧,商诗姐,我考虑考虑,明天去公司和他们再商量去。”
  商诗象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面容竟变得缓和些许,眉眼略微一动,对我放出一丝微笑。
  收拾好碗筷后,商诗给我打开了电视,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也不再推让,自己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澡。这电视机不知道怎的,商诗打开就不是雪花片了,上边正放着一些爱情肥皂剧,男的女的*还没长全呢就发着爹声说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我看得眼睛起腻,听得耳朵长疮,浑身生鸡皮疙瘩,想着我和商诗愀然悲怆,就赶紧换到别的频道,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干脆不看,掉转眼睛紧盯着卫生间在脑子里上演我和商诗的爱情电视连续剧中的高潮部分。
  我神魂颠倒地想着,正欲将高潮部分的高潮部分推向高潮,我先将商诗的裸)体在头脑中固定住,然后奋起剩下的心力,终于将自己的裸)体也逼了出来,然后我开始动用意念将商诗雪白的裸)体和我赤红的裸)体逐渐靠近,马上就要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了,我的心真地就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起来,三厘米,二厘米,一厘米,0.5厘米…,然后我的眼前一亮,卫生间的门打开,出浴归来的商诗大美女楚楚动人地走了出来。我悔恨啊,为什么还要使用那个0.5作为度量单位呢,都怪自己紧张闹的,哎,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我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迎接商诗。待商诗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扑向卫生间,赶紧关上门来,尽可能地避免商诗的体味和香息不要流走。
  我在水晶浴缸里磨蹭了一会,再次体验了一把香艳之旅,将内心的焦渴以及刚才手)淫时的残留冲动抚慰了下去。洗完以后,商诗给我准备的依然还是那样一条裤衩。
  我出来后,看到商诗正在认真地看电视,我走到近前了,她才抬头笑了一下,又继续埋下头去,我颇为好奇,就轻轻坐到旁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节目这么吸引她,看了那么一会,我心念大动,原来竟是一个以医生为主人公的电视剧,描写那个医生如何蔑视权贵,疾恶如仇,清正廉明,公而忘私,认真负责,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人品高洁,一心一意为患者着想等等,总之就是完美无缺,我自己看了都自愧弗如,尤其是里头那个演医生的演员比我要帅多了,这更是让我心里不爽,不过商诗怎么就爱看反映医生生活的电视剧呢?不会是因为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吧?莫不是她意图通过在我面前制造这么一种场景向我暗示什么吧?
  想着想着,我又开始止不住地兴奋了,当我终于打算要在沙发上一点一点悄悄靠近商诗意图对她进行探索的时候,电视剧偏偏就结束了,那片尾曲真他妈象野猫叫春一样让我难受。
  商诗则适时站了起来,说:“李医生,不早了,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工作!”
  我无奈地站了起来,点点头,便自觉向着我那间卧室走去,我对商诗已经没有什么料想了。
  我自然流畅地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低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李医生!”
  第134章 在工地上感受着民工们的辛酸
  我闻言大动,心砰然跳了一下,蓦然扳转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商诗,我浑身的神经和细胞开始蓄势待发。
  商诗对着我温和地一笑,她嘴里说出的却是:“李医生,如果你不嫌弃或者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罗萍姑娘一起住到这栋房子里来,我想,这个房子足够大了,她应该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我一颗沸腾的心瞬间被冰凉的水浇灭了,孳孳地冒着痛苦的浓烟。我心里暗自焦苦一笑,对着商诗摇了摇头说:“商诗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提那个女人,你不了解她,更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状态,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了!”
  说完,我象是对自己发火,又象是对商诗生气,也有可能是对罗萍愤慨,我甩手关上了门,门闭合的时候产生的声音不小,不知道还站在大厅里的商诗是怎么一种滋味,对不住了,我的姐!但是,姐,你轻轻巧巧一句话,几乎将我的心撕裂,这一点,你可知道?
  第二天下午,王师傅准时于五点二十分抵达我们医院门口,我那天下班比较准时,又不需要象见商诗那样进行衣着、心理等多方准备,所以我晃晃悠悠来到院门口的时候,王师傅的车也刚好才开了过来。
  王师傅载着我沿着这个城市的北部边缘行驶,这个城市意图往北再进行蚕食鲸吞,所以沿路正在大兴土木,我看着那一路不断出现的戴着沉重钵形铁皮帽身上污泥遍布脸上枯黄腊瘦的民工,心里不由自主就被浓厚的酸涩感紧紧困住了,我冷不丁突然想起了那个晚期癌症病人出外谋生的丈夫,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是不是就在这些人里头呢?他的妻子和孩子至今生死未卜、杳无影踪,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车开过一个机器轰鸣的建筑工地时,王师傅突然嘀咕了一声:“这个工地就是我们公司的。”
  我心念一动,忙叫他停车,王师傅愣了愣,将车减慢速度,逐渐拐向停在了路边的一块泥地上。
  我们沿着一条泥路走向工地东侧的一个帆布棚,一路上,不停有正在抬钢管或者和沙浆的民工直起腰来和王师傅打招呼,我问王师傅:“你怎么跟他们这么熟呢?”
  王师傅说:“哦,我以前就在这个工地上做工,后来才做的司机!”
  我想了想,觉得很是疑惑,不免诧异道:“你做过工的工地怎么还没竣工呢?你当司机时间不长吗?”
  王师傅愣了愣说:“这个工程是公司最大的一个工程,因各方原因陆陆续续开工大概有两年多了吧,从开工那时起,我就在这里干,大概不到半年时间吧,就去学车做司机了!”
  我不解道:“你怎么就能想到去做司机呢?学车也要很多钱的吧?他们怎么就没往这方面考虑?”
  王师傅面容突然变得沉郁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后,却并不跟我说什么:“哦,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开农用车就开得很好,觉得自己有驾驶天赋吧,后来无意中听说集团公司的车队会经常招聘司机,就冒险辞工用几年打工积攥的那些钱学了个驾照,壮着胆子去应聘了,没想到他们看我车开得很好,还真就把我留下了。”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那个工棚处,在工棚门口,横七竖八地蹲着一片一片的民工拿着个缸子在吃饭,原来这个工棚却是个简易厨房,那些人看到王师傅,全都向他招手,而却将疑惑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快步走了过去,目光随意落到其中一个民工手里的缸子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一团,那缸子里有两个颜色晦暗的馒头样的东西,其中一个已经被啃了一半,露出毛糙劣质的内核,而馒头却是浸泡在所谓的菜里,那菜可能是份量不够水来凑,几块发黄发酸的豆腐在水里头浮沉,还飘着几片枯黄的青菜叶子,真是看得我眼睛也跟着发黄发酸啊,这些民工们吃的东西比吃斋的商诗的食物还不如,商诗虽然也是吃青菜豆腐,但那豆腐毕竟还是纯白鲜嫩的,那青菜毕竟还是青绿葱茏的,我不甘心,又去看了旁边几个人的,唯一的变化是,有的人吃的是米饭,那灰白色的劣质米粒浸泡在水汤里的感觉就更令人鼻子发酸了。我看着这些浑身泥浆、面容干褶,年岁和我的老父亲几欲相当的乡亲们,因为营养不良而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单薄身躯,心里发苦、眼睛发涩、鼻子发酸、腹皮发紧,呼吸凝滞不畅,浑身愤懑得快挤出水来。
  王师傅跟了过来后,对蹲在地上的民工们介绍我说:“这个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李总!”
  那些老乡们一听,全都放下饭缸,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眼神畏怯地看着我。
  哎,这些可怜兮兮、老实巴交的乡民们,看来是被一贯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潘天高们欺负压制成没有血性没有骨气的奴役了。
  我对他们友好地笑笑,示意他们继续蹲下吃饭,还没等他们蹲下来呢,我就听到不远处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大嚷:“喂,你们那边吃饭的,干嘛呀,这么多活呢,还有闲心聊天是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是,晚上要干不完你们就赶紧给我滚蛋。”
  我循声望去,原来在那边的工地上,有一个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监工模样的人正在对着这边狂呼滥叫,他旁边的工地上,一堆民工正在忙活。
  这些老乡们听到喝斥声后,吓得赶紧蹲了下去,埋头苦吃起来。
  我好奇地问王师傅:“那边的工友们怎么不来吃饭呢?”
  王师傅苦笑道:“工地要求不能停工,工友们只能轮换着过来吃饭!”
  我无语了,对王师傅说:“你去把那个监工叫过来吧!”
  王师傅好奇地看我一眼,没问为什么,跑了过去,那个监工可能认识王师傅,很快就跟着他过来了,看到我后,小跑到我身边,对着我点头哈腰地说:“李总好李总好,看我吓了狗眼,刚才没看清,你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我心里直犯恶心,也懒得多看他了,就对他冷冷地说:“没什么可怪的,我叫你过来就说一个事,今后别给这些老乡们吃这样的东西了,到那边的餐厅去给他们订盒饭,每人至少五块钱的标准。听明白了没有?”
  那个监工一听愣了半响,然后才支吾着说:“李总,你这听起来新鲜啊,工地上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啊!”
  我恼火道:“那我就开这个先例!”
  那个监工皱着眉头苦着脸说:“可是根据预算,我们用于他们伙食费的钱每个月就是那么多啊,开支不出来啊!”
  我心头怒起,气咻咻道:“你放心,我不会凭空少你们的钱,你把这个工地上工友的数量和订盒饭的发票每月给我报上来,一分也不少你的。记住,千万别给我使诈,我会不定期来看看的。”
  那个监工脸上就笑开了花:“哈,有李总这句话,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心,就照您老人家的办!”
  我和王师傅离开的时候,那些老乡们还在怔怔地望着我发呆,他们大概是以为自己还在梦幻里吧!
  我和王师傅默然无语走了一会,王师傅冷不丁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哎,当年如果是李总在的话就好了!”
  我听得一怔,惊诧道:“当年?当年发生什么事啦?”
  王师傅可能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感叹出声,犹豫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的一个工友被从工地上辞退了,他干了几个月的活,却被找了种种理由不给开工钱,他几经辗转去找当年的潘总讨要,结果被他叫保安打了出来!”
  我一听,顿时气为之塞,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不得立刻返回太平间将潘天高的尸体胖揍一顿。哎,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这些都是可想而知的,现在这个社会大老板拖欠民工工资的事件天天都有报道,早就该麻木了。
  回到公司总部后,我吼着嗓子把冷欣月叫了过来,不过看着她俏生生笑盈盈地走过来的样子,我满腔怨气顿时化作徐徐轻烟,逐渐消失了踪影。
  我只好皱着眉头对她苦巴巴笑道:“昨天是不是你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商董事长?”
  冷欣月歪着头说:“是啊!怎么啦?”
  我有点不满道:“如此说来,商董事长授权给我,你应该是还不怎么信任我了!”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冷欣月并没有立刻接我的话,而是突然歪着脖子直直看着我,脸上是那种颇富意味的表情。
  我被她看得极不自在,脸上不知道该使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她,顿时陷入窘境。过了半响,看她还没有罢休的意思,我无奈地抚弄了一下老脸,气恼道:“你看什么看,我的脸上有金条还是怎么着?”
  冷欣月这才吃吃笑道:“我还真就想在你脸上找出金条来呢!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商姐怎么会把你找来代理她的事务。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有经商天赋,被商姐看中赏识呢!可昨天你那个决策差点没把我吓趴下。所以我就特别想在你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看到底是什么让商姐把你找了来。我不骗你,我似乎还真就看出点缘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