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朱自强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只有我们两个,路上多两人说话也好。”王新华咧嘴笑道:“好咧,那我接上他们,马上起程。”
  车走出乡政府没多远,就见到两个中年人,衬衣扎在裤腰里,在路边招手,朱自强埋头看材料,冲两人笑着点点头,王新华等人坐好,发动车子开始赶路。两人长相差不多,估计是兄弟俩,上车后先是递烟,朱自强和王新华都拒了。
  其中一个穿白衬衣的说道:“朱书记啊,我叫李朝军,李小泪就是我女儿,感谢你帮我们通电,还有……小泪这姑娘不知轻重,前次调查组的来问,她年少不懂事,被人一吓就老实说了。这个……朱书记你别往心里去!”
  朱自强听到这儿,转头看了一眼王新华,然后笑道:“没什么,小泪做得对嘛,实事求是,本来就是我先动手打人的,这没什么好遮掩,如果我本人在也会承认。呵呵,倒是你们不用往心里去,我敢打他们就敢承担责任。你们不会是专门为了这事来搭车吧?”
  李朝军急忙笑道:“不是不是,加工厂一年多没开工,有些零配件需要更换,我们兄弟俩是上去买材料的。”
  朱自强点头道:“嗯,尽快把加工厂弄起来,乡里就你们一家,吃个面条都要跑得老远,不方便呐。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放心,我不是那种鸡肠小肚的人。呵呵……”说完就低头开始摇摇晃晃地看文件,
  李朝军憨厚地笑道:“那是,那是,嘿嘿。”见朱自强已经埋头不理人,只好望向窗外,李朝贵同哥哥碰碰手,呶呶嘴,李朝军摇摇头。
  车子一直平稳地奔跑着,看了一会儿,朱自强揉揉眉头,眼睛有点花了。
  快到县城时,有个大急弯,左边下去是五十米左右的悬崖峭壁,公路内高外低,王新华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按几下喇叭,通知迎头车,正好对面有辆大货车也冒了头,王新华急忙减速,可是连蹬几脚都没反应,脸色一下就青了,他还没来得及喊,朱自强已经打开车门,飞快地滚了出去,前边的大货车硬生生地刹住,朱自强在地上被惯性带着滚了几圈,撞到路边的崖壁上,浑身痛得要死,从沟里爬起来,茫然大喊道:“车呢?车呢?王新华,王师!车呢?啊!车在哪里?”脸上热乎乎的,朱自强用车抹了一把,摊开手一看,全是血!不知道是哪儿撞破了。
  对面货车里飞快地跑下两个人来,脸色苍白地叫道:“下去了,下去了!”朱自强听到这话,扭头就跑过去,一人见到朱自强满头满脸的血,急忙喊道:“同志!同志!赶紧止血,你血流得太猛了!”那人边喊边脱下外衣,扯开衣袖,“嘶嘶”地撕成布条,朱自强站在路边向下看,只见吉普车四脚朝天躺在山脚的小溪边,车轮子还在打着转,碎玻璃散得一直都是,朱自强惊得肝胆俱裂,疯了一样的地纠住人:“救人,快救人!”
  那人动作飞快地替他缠头,嘴里吼道:“别乱动!”对另一人叫道:“拦车,报警,赶快找人下去看看。那边有几户农民,叫上一起下去,快!”
  朱自强的眼睛被血遮住了,看出去一片红,手上脖子上全是血,擦一下马上就遮住,那人冲他吼道:“你不能下去了,要赶快去医院止血,不然连命都保不住!”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小车喇叭响,往前边看去,见一辆越野车来了,急忙拦下:“车祸!车祸!出车祸了!赶紧帮忙!”司机踩脚刹车急忙停下,车上飞快挤出四个人来,紧张万分地问“哪儿哪儿?”顺着手势看向山下,一个个倒抽口凉气。
  救助朱自强的人冲小车司机叫道:“先把这个伤员送到县医院抢救,他是跳车撞伤的!”
  司机仔细一看,嘴里大叫道:“朱自强!怎么是你?”朱自强看不清人,只好问道:“你是谁?”
  那人见他不断搓眼睛,急忙回答:“我是烟草公司开车的张开贵啊。”朱自强急忙道:“车上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们单位财务科的。”
  “马上让他们下去跟着施救,里边还有三个人!”朱自强话喊完就要动,扶着他的人冲张开贵叫道:“先把他送医院,余下的事儿有我们在!赶快!”张开贵急忙接过朱自强,拉他上车,然后摸了戴太阳帽给他戴上,帮助勒紧伤口。
  发动车子,飞快地越过大货车,朝县医院赶去,从这里到县院只有四公里路,张开贵开得快,不到五分钟就冲进了医院,要知道这可是乡村公路啊,此时朱自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头晕目眩,嘴里对张开贵喃喃叫道:“通知医院救人!”
  张开贵在几个护士的帮忙下把朱自强送进了手术室,得空拉住主治医生的手:“伤者是县委办副主任,现在田园乡书记,你们尽管先抢救,我马上通知县委领导,费用随后结!”
  那医生点点头道:“没问题!我一定会全力抢救伤者,县委那边由医院通知就行了,你赶紧带领救护车去现场。”
  张开贵点点头,又飞快冲出了医院,救护车拉开警报,跟在张开贵车后飞快往出事点赶去。
  此时县委书记马达正在接待省委办公厅、公安厅、交通厅、民政厅的几个处长,还有乐国庆、陈字奇等市里的主要领导们,今年十月,国务院副总理将要到曲高考察,经过省市安排,功勋县是主要目的地之一,马达正在忙着布置路线,跟省、市里来的领导们汇报县里各个乡镇的情况,看看以哪个乡镇为主要考察对象。
  秘书轻轻叩开房门,几大步跨到马达的身边,弯下腰,轻声说了几句,马达脸色一紧,随后站起来道:“各位领导,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我县田园乡党委书记朱自强发生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我得失陪一会儿。不好意思!”
  陈字奇满脸惊愕地看向乐国庆,市长手一挥:“走,一起到医院看看,现在有没有伤亡情况?”
  马达摇头道:“情况还不清楚,医院打来的电话,只有朱自强一个人被烟草公司的小车司机送到,医院已经派出救护车前往抢救伤员。”
  陈字奇道:“马书记,你就在这儿坐镇,让交警的人封锁现场,迅速调查事故原因,我陪乐市长去医院看看。”
  马达点头道:“好,陈秘书长,一切有劳了!”马达的心里焦急万分啊,这边正说着田园乡的情况,马上就出了一场车祸。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除了陈字奇晓得他跟朱自强的友情外,其他人都不太清楚,当然,乐市长是朱自强的同学,这种时候也不会不闻不问。
  陈字奇点点头,对省上来的几个处长说道:“各位领导,今天突然发生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请各位领导先去招待所休息,随后再由马书记向您们汇报。”
  公安厅来的人是个年纪不大、长相俊朗的中年人,脸色有些凝重地说:“其他人去吧,我跟乐市长一起去看看。”
  乐国庆拍拍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道:“忘了介绍,这位章处长也是朱自强老同学了。”马达和陈字奇听到这话,不由得呆了一下,章郁,省公安厅安全处处长,原省公安厅刑警队副队长,被点名负责此次国家首长在云南考察期间的安全负责人之一。
  陈字奇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章郁有点郁闷,本来想给朱自强一个惊喜,没想到才到功勋县,屁股都没坐热,就收朱自强一个惊骇!这个家伙咋这么倒霉呢?
  章郁没有乐国庆那么深沉,脸上紧绷绷的,说实话,朱自强、李子腾、张哲和赵大为,他们五人是班里关系最好的几个哥们,五人中,只有朱自强下放乡里当书记,当然他年纪小,这没什么可抱怨的,下去锻炼几年,提拔起来更方便。
  乐国庆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朱自强还在手术室里,打听到朱自强的伤情主要在头部,被山岩石撞开了头皮,额头有一处划伤,左边肩膀脱臼,比较危险的情况是失血过多,但目前已经止住血,伤口缝合完毕,正在接合左肩,再有十分钟就可以出来了。
  汇报完情况的小护士拿着血浆匆匆走进手术室,医院院长早就陪在身旁,乐国庆带着陈字奇跟在院长身后,顺便看看医院的设施及环境,章郁守在手术室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等了几分钟,救护车的警笛响起,很快就接近了医院,这边早有准备的医生护士一齐出动,乐国庆两人回到手术室门外,忙着看望伤员,了解情况。
  之前进去的小护士拿了一件血衣出来,用夹子夹住一封信纸叫道:“这是从伤者身上脱下的衣服里找到的,衣服已经分剪破了,这信给哪位领导?”
  章郁一把就接了过来,顾不得上面满是血污,展开一看,原来是封修路报告,随手折好,正巧乐国庆两人安排好抢救事宜走了过来,章郁顺手递给乐国庆道:“看来他是赶着上县里要钱修路。”
  乐国庆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他让朱自强去干鲜花项目的事情,始终没能瞒住这帮老同学,私底下很是被鄙视了一番。乐国庆看完后递给陈字奇:“交给县委办的人打印出来。”
  章郁随口问道:“其他人伤势如何?”
  陈字奇道:“当场死了一个,还有两个重伤。驾驶员估计不行了,看医院能不能抢救!”
  陈字奇的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咣地一声就打开了,朱自强吊着血浆,脸上的血污已经清理干净,脸色非常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头发被剃光,缠满了绷带,戴着防护网,左手臂打着层厚厚的石膏,两个护士推着滚轮床出来。
  乐国庆三人挤上去,嘴里不停问怎么样?紧跟着出来的医生回答:“伤者的身体素质非常好,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估计三个小时后就会醒来,头部没有受到震荡,在撞击的时候,伤者有意识地偏开了重要部位。头顶的伤口虽然严重,但康复后不会留下后遗症。不过,额头有可能会留下伤疤,应该没有什么太大影响,至于左手臂脱臼只是轻伤,一个月后就可以完全恢复出院。”
  乐国庆握着医生的手道:“你辛苦了!谢谢你们!”
  章郁凑近朱自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然后跟着乐国庆等人离开了医院。
  当天晚上,章郁又跟着马达等县委会的主要领导前往医院探望朱自强,交警把吉普车里散落的文件收集起来交给县委办的人,马达之前打算见到朱自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批评这家伙做事不经大脑,蛮干胡来。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景下见着,再看到这些染着血的报告和材料,心里一阵阵悲痛。
  朱自强的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在,县里的大官小官一个没纳下,走廊里还排着十几个人。
  朱自强已经醒过来了,满脸微笑地跟领导们说话,估计他还不知道已经死了两个,扭头见到章郁,刚要开口叫哥,又生生地停住,乐国庆笑道:“章处长!”朱自强点点头:“章处长,好久不见,一来就给你个开门红!”
  章郁英俊的面孔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啊,都已经头破血流了还这么贫嘴。”
  (今天早上打吊针,更新迟了...)
  第110章 罪行
  王新华锁骨骨折,肋骨断了七条,其中四条扎穿肺部和肝部,造成胸腹腔大出血,经抢救无效死亡。另一名当场死亡的乘客名叫李朝贵,李朝财的弟弟,他是在车冲出悬崖时企图跳车,结果被甩出车外,直接摔死在山崖下,脑袋被摔成了几瓣西瓜,尸体在一处大石下被找到。
  李朝军被抢救了过来,但是身上多处骨折,肝、肠胃、脾脏轻微破裂,到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现在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两死,一重伤,一轻伤,重大交通事故。病房里的人只剩下章郁的时候,朱自强从他的口中了解到情况,朱自强情绪很低落,黯然无语地看着天花板,王新华是个不错的人,身上还有军人优良的作风,想不到第一次坐他驾驶的小车就发生了事故。朱自强想起了洛永,也许是时候把洛永召到身边了。
  章郁拍拍朱自强的手背:“自强,交警的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刹车片老化,造成刹车失灵。”
  朱自强闭着眼睛,他不想让自己的痛苦被人看到,嘴里淡淡地说:“人都死了……我是第一回坐他开的车,但是凭感觉,他不是那种不小心的人,我觉得王新华是个很有责任心的驾驶员。”
  章郁点点头:“我仔细地看过刹车片,确实有人动过手脚,虽然做得很隐秘,手法也相当专业,但是也留下了一些线索。”
  朱自强听到这话,眼睛猛地睁开了,散出一股精光,吓得章郁心里突地一下收紧起来,朱自强凝声问道:“不是意外?”
  章郁点点头,心里还在闪过刚才的那一缕寒光,一股冰凉从心底流过,朱自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不是意外,可以初步认定有人蓄意谋杀,对象还不能确定是谁?你才去几天?应该不会有人要你命吧!”
  朱自强摇摇头,季兴万再狂再傻也不敢走这步棋!其他人更没有这种动机,那么就只有王新华和李氏兄弟了。谁又知道李家兄弟会搭我的车呢?难道想连着我一锅端?朱自强想到这儿,不由得冷汗直冒!
  “四哥!你可以在功勋呆多久?”
  “最多两个星期!”
  朱自强看着他的眼睛,无比沉重地说:“帮我把人抓出来!”章郁皱着眉头道:“我不好插手啊,只能作为指导或是顾问参与案件,你要明白,我们是纪律部队。”
  朱自强道:“我明白,我会跟马达书记说的,你尽管放手而为,两星期应该足够了,全田园乡就这么几辆车,会开车的也不会超过五十人,修车的就更少,嘿嘿,四哥,有人要我的命啊!”
  章郁笑道:“我听说你才去三天就打了两个乡痞子?还被人家告到县纪委!我说你呀,在学校乖得像个娘们儿,怎么火气如此大?”随即正色道:“那个英雄兄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如果真的是他,怕有点难啊!你知道吗?这次副总理要到曲高考察,而你现在的田园乡就是目标之一,原因就是英雄的故乡,你要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朱自强喃喃地念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说完后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章郁,对方点点头:“你昏迷时我说的话听到了吗?”
  朱自强微笑道:“听到了,你说机会来了!赶快振作起来!”
  章郁自得地笑道:“告诉你几个好消息,赵大维调春江任副市长,李胖子被提为副厅长了,还有,咱们的张哲老好人,嘿嘿,你绝对想不到!”
  朱自强笑眯眯地说:“交哪个厅当副厅长了?”
  章郁嘿嘿笑道:“你马上要跟他打交道。”
  “交通厅!”
  章郁点点头,朱自强听到这个消息,由车祸带来的悲愤减弱不少:“这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看来最没出息的是我!”
  章郁使劲地摇头:“自强,你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你知道吗?曲高新来的书记是谁?”
  朱自强万料不到章郁会带来这么多好消息,一时有点消化不了,茫然地摇头,章郁神秘地笑道:“白武的大舅子苏联!从中央宣传部直接下来任职,副总理到彩云考察就是他一手促成。”
  朱自强张着嘴:“这这……这太那什么了吧?”
  章郁道:“白武调外经贸部去了,苏联来了,你看出了什么?”朱自强的脑子一片浆糊,闭上眼睛,感觉很累,很累。
  两天后,杨玉烟从春江请假回来照顾朱自强,这些天朱自强的病房变成了礼品水果店,各种水果营养品堆成小山,旁边专门给他空了一张床出来摆放,单是香焦都要堆满了整个墙角。管中昆、邱志恒、李碧叶及小雷等一干老同学到来的时候,朱自强立马组织人打牌,输的就吃水果,朱自强已经快被香焦味弄得没食欲了。
  杨玉紫没来看望朱自强,得知事故发生后,她更加严格执行着朱自强的计划,在田园乡不断开展政治思想学习,并且把声势搞得很大,马达听说后,指示功勋县报社、县电视台联合前往田园采访,这也是为了稳住田园的党政班子。
  就在两大县媒体驻进田园乡时,田园村街子的街头处,妇女主任刘艳家的猪圈旁边,却发生了一件让她心碎欲死的景象,戴着太阳帽的季兴富光着屁股,像条老狗一般趴在刘艳弱智女儿的身上不停地耸动。
  在他身下的女孩留着短发,一对眼睛有些对视,黑黑的眼珠靠向鼻子中间,脸上有些白麻子,嘴角留着口水,手脚不停地拍打,呼哇哇地叫着,刘艳软软地靠在门槛边,好半天才声若蚊蝇地叫道:“天杀的……杂种……你不是人……”
  女孩看到母亲,嘴里嘿嘿地傻笑着说:“二爷说教我打架玩…妈,二爷整我……呜呜……”
  季兴富一回头就看到了刘艳,脸上刷地一下就变得雪白,一翻身,抓着裤子就想跑,刘艳看到他凶器从女儿身下拉出时的一瞬间,怒火陡然间被点燃了,抄起一把洋铲,嗓声无比沙哑地嘶吼着“老娘劈了你!”
  季兴富裤子还在大腿上,见到洋铲劈来,一歪身子就倒在女孩儿身边,嘴里吓得惨叫:“刘艳刘大妹子,你不能啊!我娶她当婆娘就是!”
  刘艳此时已经开始疯狂了,嘴里骂不出话来,只是嗬嗬地喘着气,两只眼睛就像狂狮一样瞪着季兴富。这样一个老光棍,年纪比刘艳还大的半百老头子,一个比猪狗还不如的家伙,即然欺到了孤女寡妇的身上来了。
  刘艳低哑地叫声“啊!”然后再次高高举起了洋铲,季兴富大叫道:“花儿有了娃儿!妹子干不得啊!”
  刘艳的手一下就顿住了,怪不得下乡回来后,就发觉不对劲,月经一直很准时的女儿却迟了好几天!正打算带她到乡卫生所检查一下,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炎症之类的,这会儿听到这话,无疑于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你…说…什么?”
  季兴富战战兢兢地回道:“我说花儿…花儿有了…我的娃儿。”
  名叫花儿的女孩还没有穿上裤子,两条光生生的大腿不停摇晃,下身湿淋淋的,两手搓着自己的**,对季兴富憨笑道:“二爷,再来打架,我不痛了。”
  刘艳身子一软,洋铲撑在地上,小声而温柔地对女儿说:“花儿乖,先穿上裤子啊……”眼泪涮涮地往下掉,季兴富蹬上裤子,翻身就跑,刘艳此时哪还有力气追他,踉跄着走到女儿身前,替一脸迷惑不解的女儿拉上裤子。
  十分钟后,母女俩换上新衣,刘艳神色平静,带着女儿往乡政府走去,先到杨玉紫的办公室,把今天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不幸仔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在杨玉紫的陪同下,前往田园乡派出所,由值班公安登记备案,杨玉紫作证,花儿被护送前往田园乡卫生所进行初步身体检查。
  而跑出刘艳家的季兴富,此时一头撞进了大嫂的屋里,双膝着地,冲季明万母亲叩头:“大嫂,你要救我啊!”妇人正戴着眼镜坐在桌前拣豆子,冷不防冲进一个人来,脸色有些错愕。妇人是季明万的母亲李桂春,也是英雄的母亲,快六十的老母亲了,对于她来说,中年丧偶,老来丧子,不幸写在脸上,疼痛刻在心里。
  “啊呀,老二,快起来,到底出啥子事喽!你倒是快点站起来!”李桂春穿着民族斜扣衫,头上缠了磨盘布,慌忙万分地扶起季兴富。
  季兴富老脸一挤,五官缩成一团:“大嫂,你可得救救我哟!”
  “到底啥子事情了?惹了哪个?你倒是先把话弄明白噻。”李桂春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当年季明礼部队的首长来到他家时,紧紧拉着她的手:“您养了一个英雄的儿子!您是最伟大的母亲!”这句话被很多报纸刊载,当然李桂春不明白“伟大”有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儿子死了,被坏人歹徒杀死了。
  所以至今李桂春还领着民政上的补贴,每月不少于季明万当乡长的工资。
  季兴富两巴掌甩在自己的头上,声泪俱下地说:“我我……唉……大嫂我不争气啊,我把刘艳的姑娘……那个了……被刘艳撞破……”
  李桂春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就一巴掌挥到这个小叔子脸上,这还是人吗?那姑娘多可怜啊,全田园乡都知道人家是个憨包儿,再说刘艳在田园乡的人缘和威信有多高?怎么能欺到人家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