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陆川:碍着你事了吗?(三更)
  五岁多的小姑娘,穿一件露肩小黑裙,歪头问话,分外得玉雪可爱。
  “这小丫头跟你出生那会儿简直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像。”
  “是吗?”
  “原来你小时候长这副模样,还怪可爱的。”
  屈膝半蹲着,陆川一只手抚着小丫头柔软的头发,目光专注地端详着她的眉眼、嘴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好几年前,二院妇产科病房里,挺久远的一幕。
  他的眸光太深,小明月抿起唇,默默地往江沅腿边缩了一下,一双桃花眼,显出了怯意。
  这人好奇怪,她有点怕……
  “回来多久了?”
  一手揽了揽妹妹的肩,江沅轻声问。
  “没几天。”
  陆川站起身,看着她道,“听东子说了你妈的事,节哀。”
  “嗯。”
  江沅苦笑,点了一下头,“其实也算解脱了吧,临去前人已经疼得不行了。”
  “你能这样想也好。”
  “……”
  江沅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她从小就不是多话的人,后来遇上他,两个人在一起,也基本上是他说的多。现在他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了,就这么碰上,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川哥~”
  正在这时,褚向东跟苏琪走到了两人跟前。
  陆川便看过去,“你还挺早。”
  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褚向东便牵了牵唇角,又问江沅:“告别仪式应该快开始了?”
  龙锦云的追悼会,上午十一点十二开始。江沅抬手腕看了一眼表,十一点刚过,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道女声:“姐,明月。”
  江晨希一路寻过来,看见陆川的时候,唇角抿了一下。
  江沅跟他谈了一年多,被分手以后,两个月暴瘦了二十斤,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人就跟一张纸片似的,风一吹都能跑。现在彻底熬出头了,这人却又跑来?
  她没开口打招呼,只朝江沅道:“告别仪式快开始了。”
  “走吧。”
  江沅点点头道。
  一行几人,一起往灵堂走。
  褚向东怕冷了气氛,一直跟陆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灵堂外花坛边,抬眸看见两步开外的一个人,下意识住了嘴,偏头去瞄江沅。
  江沅微微愣了一下,握着江明月的那只手紧了紧。
  也没想到,陆远会出现……
  她旁边站着的江晨希,在陆远走近的时候,礼貌地唤了声:“陆总。”
  念高中那会儿,她跟陆川又不熟,也不晓得他上头还有个哥哥,一直跟九中所有人一样,以为陆川就是未来的海纳集团掌权人,而陆远,只是江沅笔记本里一张照片,一个老师。可谁曾想,毕业后的陆川成了运动员,跟海纳集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反倒是陆远,在海纳董事长陆淳生病后,以商界新贵的形象登上了本地社会新闻,一晃四年,他坐稳了海纳总裁的位置,还因为离婚,成为了安城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他是陆川的兄长,也是江沅的初恋。
  这一段关系,简直尴尬。
  会在这里看见陆川,也是陆远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从云京回来的。四年前那件事后,他单方面和陆淳脱离了关系,之后,再也没进过陆家大门一次。
  收敛思绪,陆远朝江晨希点了点头,便问陆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几天。”
  兄弟俩,一贯话少的可怜,陆远没再多说,又看向江沅,“节哀。”
  江沅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很久没见过陆川,也很久没见过陆远,这会儿几个人还撞在一起,更是难以形容的尴尬,最终还是褚向东开了口,一众人才一起进了灵堂。
  海纳集团的名号,在安城自然是响当当的,一众人刚进灵堂,便引来一阵议论。
  “那男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哦哦哦,是那个体育明星,我们安城的嘛。”
  “什么呀,海纳的总裁。”
  “啊——”
  “你们说的怕不是一个人。”
  “江沅的朋友啊?”
  江家这大女儿,不是江志远亲生了,父亲是谁一众亲戚也不晓得,逢年过节聚会的时候,多少会在背后议论几句。谁曾想到,这几年人家一下子就发达了呢,龙锦云办丧事这几天,她从出现开始,那个电话就没断过。同学朋友也来了一波又一波,有商界的老板,还有本地挺有名的作家,现在倒好,明星都来了。
  “要不怎么一直说人有本事呢,毕业这才一年,奥迪都开上了。”
  “你们说这人这么漂亮……”
  一个八卦的亲戚话说半截,突然给卡住了。
  偏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冷沉的眸子。
  陆川的脸色也冷,声音里一股子浓烈的戾气:“碍着你事了吗?”
  说话的男人:“……”
  他要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个练打架的。
  惹不起。
  男人默默地闭了嘴,低下头,跟旁边几个人一起,一脸郑重地看向了前面正说话的追悼会主持人。
  对江家这一支来说,龙锦云实在是个外人。她平时性子也内敛,因为未婚先孕的污点,亲朋里交好的人几乎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了兄长和外甥,彼此间的亲缘也已经变得十分淡薄。
  灵堂里人不少,真正算得上心情沉痛的,恐怕也就江志远和江沅、江晨希两姐妹了。江晨希小江沅两岁,告别仪式后,目送龙锦云的遗体被推去火化,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地往下落。
  江志远没掉泪,龙锦云这个病熬了四年,他已经无数次地想过这一日,真正到了时候,除了好好地将人送走,再也迸发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了。
  江沅跟他一样,也没哭,只微微红了眼眶。